第十四章 精神高潮
李晴鑫懵的，范太奇也是懵的，可是范太奇明显是潘教授的朋友，所以李晴鑫看向范太奇。范太奇戴着口罩，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出来，他的眼神非常无辜，从他的眼睛可以读出他内心的台词：别看我，别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后，范太奇开口说：“老潘估计去实验室了吧，你们把摄像机关了，我带你们过去。”
“好。”
李晴鑫让同事关掉摄像机，然后跟着范太奇一路来到实验室。
潘教授应该是猜到范太奇会带人过来，所以他把门窗锁好，还把窗帘拉上了，无论范太奇用什么姿势敲门，他都一声不吭，更别提开门的事。
作为默认的潘教授发言人，范太奇先在心里咒骂潘教授几万句脏话，然后故作淡定地对李晴鑫说。
“老潘估计来灵感了吧，我们都不了解科学家的事，就别打扰老潘了。”
李晴鑫自然不乐意，她好不容易从诸多媒体记者里抢得先机，让潘教授自愿接受采访，虽然问题问的差不多，但现在明显又有新新闻，她怎么可能放过。
“可是采访还没完成啊……我……潘教授答应我了，他怎么可以食言，不可以……”
范太奇也对这群记者没招，“这样吧，老潘的工作要紧，我带着你们先离开，回头我会带着老潘联系你们，到时候采访什么的，我就不管了，那是老潘的事。”
李晴鑫眼前一亮，“好啊，我们先留个联系方……”
“诶，打住！”
范太奇打断对方，不留情面的说：“我可不敢跟你们这些记者打交道，反正你们天天都守在外边，这样吧，之后我会来找你们，带你们去找老潘。”
李晴鑫在内心衡量几秒钟，发现范太奇提的也不失为好办法。
范太奇：“那行了，你们现在跟着我走吧，我警告你们啊，没经过我和老潘的允许，别随便从后门进来，我倒是无所谓，万一老潘翻脸了，大家都没好下场。”
对于今天的结果，李晴鑫非常满意，尤其还确定了以后的联系，她就更满意了。她带着团队同事跟着范太奇往楼下走，路上她在琢磨着回去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视频处理好，她要争取尽快发布视频，避免别人夺得先机。
来到后门，范太奇非常谨慎，确定外面没人他才打开后门，然后催促李晴鑫他们赶紧离开。
从后门出去之前，不知为何，李晴鑫像是对范太奇感兴趣似的。
“这位小哥哥，看样子你跟潘教授很熟，不如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以后多点联系。我叫李晴鑫，今年二十六岁，请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范太奇眼睛无神的看着李晴鑫，他忍着直接把对方踹出去的冲动，退一步把对方推出去，没说一句话，反手把后门锁上。然后他回到潘教授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到用餐时间到了，如果潘教授出来，他们会两人一起回去，如果潘教授没出来，范太奇会回去先吃东西，然后带着外卖来找潘教授。
互相帮助，一直都是美丽工作室，以及超我群的核心精神。
李晴鑫从后门离开实验楼，出来时不小心闹出点声音，引来正门几位记者，李晴鑫吓得差点叫出声，立刻跑过去把垃圾堆堆起来，现在他们相当于和潘教授取得独家联系，拥有获得信息的珍贵渠道，在这种前提下，他们肯定会自发的为潘教授向其他记者掩藏后门的事。
回到宾馆里已经下午四点了。
“动起来动起来，忙完了再休息，先把视频剪辑好，配上字幕，然后再发给主编，这样我们才有底气跟主编要奖金。加油加油加油！”
没有半秒钟休息，回到房间后，团队的同事们打开电脑开始下一步工作，剪辑的在剪辑，配字幕的配字幕，跟公司联系后续步骤的也在忙。由于李晴鑫在团队的定位是主持人兼队长，除了主持以外她什么都不会。其他人都在忙，她不好意思休息，只好学着其他人也拿出电脑装成忙碌的样子，不过其他人的电脑屏幕显示的是工作软件的界面，而她正在浏览社交网站。
在搜索框里输入邱强，李晴鑫打开邱强的社交账号个人界面，她发现邱强发布了许多新内容，大多数是转发，定睛一看，那是邱强跟粉丝在互动。多了出来的新内容，全是邱强转发粉丝发布的内容，而且他挑选的内容很特别，全是夸奖他的，俗称彩虹屁。
对于邱强这个人物，李晴鑫略有所闻，不过了解不深，虽然邱强社交帐号的自我介绍是学者，不过李晴鑫从来没有把邱强当作正经人物。
果不其然，看到邱强转发自己粉丝彩虹屁的一顿操作，李晴鑫更明确邱强的属性了，大约就是所谓的“公知”。
“真的讽刺，没有本事的人在外面蹦跶，有本事的人在里面工作，然后大家以为外面蹦跶的都是有本事的人，然后大家发现有本事的人原来都没本事，最后……也就没人愿意成为有本事的人了。”
李晴鑫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她摇了摇头，觉得再看一眼邱强的社交帐号都在侮辱眼睛，立刻就把网页关了。
邱强感觉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过去多少年时光，他想尽一切方法试图让更多人接纳他的想法，从而支持他本人，可过去都是杯水车薪。现在他仿佛脚踏彩云，乘着东风，一路扶摇直上，这几天他社交帐号增加的粉丝数量，加起来比他过去十几年的粉丝数量还要多。
果然想要获得关注就必须引发轰动，轰动声越响，就有越多人看向他。
他的专访视频的热度被水军顶起来后，接连被几个百万粉丝的营销号转载，越来越多网友看过专访视频，越来越多网友关注他的社交帐号，也越来越多网友表达了对邱强观点的认可。
邱强感觉自己化身成中古世纪的传道士，乃至于成为了耶稣，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们狂热，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人们铭记，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他是精神信仰，他已经成为精神符号。
他已经精神高潮了。
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做响，邱强看向屏幕，脸庞笑容僵止，因为来电显示是爆款娱乐的小编易汤升，邱强记得易汤升是给他做专访的主持人。
爆款娱乐为什么突然联系他？
难道是催余款？邱强花钱雇爆款娱乐这个三流媒体做专访，不过他没有把钱付清，还有三分之一的余款没有支付
邱强拿起手机按下接通，易汤升谄媚的声音立即传来。
“喂，请问是邱强老师吗？”
邱强皱起眉头，重咳几声：“嗯，找我有什么事？”
易汤升似乎听出邱强语气里的怒意，顿时战战兢兢：“是这样的邱强老师，专访视频发布后反响非常棒，许多网友热烈讨论，现在社交网站上有个关于‘美丽哲学’的话题，讨论度非常高。我们公司打算请你做个活动，由您当讲师，到时候会有现场直播，会有许多媒体人员到场，我想问一问邱强老师您的意见。”
邱强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易汤升找他是为了这件事，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现在社交网站上的确有不少人在讨论“美丽哲学”，爆款娱乐想要借着这股热度提升知名度，而邱强作为专访视频的主角，请他当嘉宾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后，原本忐忑的心情随之消失，邱强又恢复兴奋，恍恍惚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为——或是即将成为全球瞩目的大明星。
“行，没问题，具体情况发信息给我。”
邱强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易汤升：“谢谢邱强老师，我待会就把活动相关事宜通过身份app发送给您。”
邱强本来想挂电话，忽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既然他现在和爆款娱乐建立了不错的合作关系，或许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可以找爆款娱乐帮忙。他很清楚爆款娱乐的尿性，一个唯利是图，把流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三流媒体，只要可以为他们带来人气和流量，无论什么事他们都愿意去做。
“刚好我有其他事想跟你们合作，小易啊，活动的事我先答应下来，我们现在讨论别的事。”
邱强打开电脑的某个文件夹，里面有好几个视频文件，他随意打开一个视频文件，匆匆瞄几眼，这是他假装成送快递的大爷去美丽工作室小楼碰瓷的视频。
“我手里有一些视频，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一些视频方面的专业人员帮我处理一下，像剪辑啊，配字幕，配音乐之类的，以后视频要发到网上，也需要别人帮我宣传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我们也能合作，你觉得呢？”
易汤升听到邱强的语气，已经猜到邱强交给他的视频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邱强认为爆款娱乐是三流媒体，易汤升何尝不认为邱强是个人渣，只是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双方才会好言相待，互相合作。
“当然没问题，邱强老师，能透露是什么视频吗，您讲课的视频？还是相关视频？”
邱强呵呵笑了几声：“小易啊，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得先签订保密条约。”
易汤升不由得一怔。
签订保密条约不需要面对面，现在电子合同，电子条约等等非常流行，也具有法律效应。
易汤升没有犹豫，他很清楚他任职的爆款娱乐和邱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狼狈为奸，好像狼会怕狈把它们的事说出去似的。他非常干脆答应下来，邱强发来一份电子条约，内容范式跟其他保密条约没有太多不同，他下载条约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扫描成电子文档发给邱强，邱强处理完以后，把签上自己名字的电子条约再发过来，如此便算成了。
易汤升给邱强发去一个“ok”的手势，等候几分钟后，易汤升发现邮箱多了一封邮件，打开邮件里面有很多附件，而且全是视频格式。
“我的乖乖，该不会都是十八禁的吧。”
易汤升在心惊胆颤中把邮件里的视频下载下来，然后带着几丝兴奋打开视频，随着视频读条不停移动，易汤升的眉头越皱越深，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大。
邱强发过来的都是些什么视频？
一个快递员大爷送快递的视频。
一群人在路边给一个胖子拍照的视频。
看到最后一个视频时，易汤升觉得有意思了，身子不禁坐直。最后一个视频类似街边采访，不过采访的地点是固定的，似乎是某商场的走廊，背景是一家名为“美丽60+”的换脸美容所。从声音判断，提问题的人是同一个人，从采访者出现和离开的方向来看，这些采访者大概了在画面在画面外排好了队，一个接着一个进来采访。前面几个人说话的吞吞吐吐，面色紧张，不难猜出所有采访者都是“托”，他们都提前拿到自己要说的台词，背好之后开始采访，按照这个逻辑，提问题的人应该就是邱强了。
“邱强的心肠太太黑了吧，这家‘美丽60+’的老板跟他结什么仇了。”
猜出邱强的想法后，易汤升静静的看完全部采访视频，在采访视频进度条来到四分之三位置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熟人。
“赵莱莱？卧槽，这么巧，他被邱强拉去采访，然后邱强让我处理视频，哈哈哈……回头得跟赵莱莱得瑟一下才行。”
所有视频播放完毕，易汤升把视频播放软件关掉，目光扫过视频文件，依然还有疑惑。他看明白了最后一个采访视频，可是前面的视频，送快递的大爷……拍照的胖子……他没看明白这两个视频，更不明白邱强为什么把这两个视频发给他。
易汤升想了想，把自己的疑问告诉邱强，邱强似乎一直在等易汤升的回应，基本在易汤升给他发信息后，邱强立即回信息。
邱强：“你们自媒体不是很擅长造谣吗？你把我发过去的视频全部处理一边，重新剪辑，加上夸张的字幕，就像平时狗崽队偷拍明星的视频一样，这方面你比我懂，我就不教你了。
“那个送快递的大爷的视频，你剪成快递大爷送快递的时候被欺负，然后摔倒在地，记得要突出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素质低下，心肠恶毒。
“那个胖子拍照的视频，你弄出憨厚客户被无良摄像机蒙骗的样子。待会我会发给你详细资料，你照着我提供的资料剪辑。
“至于最后一个视频，我想你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对吧。”
易汤升不由得连续咽口水，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邱强的歹毒程度，他已经开始后悔跟邱强合作，不过转念一想，叹一口气，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必比较谁比谁黑？
“我知道怎么处理，你放心。”
“那就好，视频尽快处理，有结果通知我。”
关掉邱强的聊天框，易汤升身体往后倾，仰着脖子闭眼发呆，随后他再次打开采访视频，将进度条挪到四分之三的位置。他看着视频里赵莱莱“精湛”的表演，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他拿出手机，对着视频拍照，然后打开身份app，找到赵莱莱后，他准备把照片发过去，好好调侃一下对方。
突然他想起什么，动作停住，转头看着电脑屏幕旁边的保密条约。
大约十秒钟后，他嗤笑一声，脑子里最后一条防线被他抹掉，心安理得的联系赵莱莱，顺便跟老朋友聊聊天，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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