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场工日记 九
一个小时之后，老板也来到了现场，女一号立马上去哭泣，明明都干了很久的眼泪又被她挤了出来，瞬间哭个梨花带雨、带妆泪人的，真是好不可怜呢！
老板应该也是刚起床，精神头不是很好，结果还要听个女人在他边上哭哭啼啼，心情更是不好了。
连搭话的意愿都没有，直接略过了女一号，走到导演面前说：“我的戏份几时拍？”
导演还要反问他：“您打算什么时候拍？”
“能晚一点就好了，我想给我点时间清醒一下。”
导演无比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我先拍一段空镜，您休息好了就叫我一声！”
我听不懂，就去问步老师：“导演说的空镜是什么意思？”
“就是空镜头，也叫做‘景物镜头’，拍摄用来介绍影片背景和环境或者烘托心情推进故事的镜头，一般是拍背景场面或者与主线剧情无关的人物。”
老板下去休息了，导演指挥摄影组和灯光组就位，就去拍空镜去了。用的就是我们之前搬上来的柱子还有那堵木漆雕花大门，看来导演从一开始就打算拍空镜了。
他算是比较了解老板的，知道他早上醒来不会很积极参与拍摄，真是周到细致。
我看着全神贯注盯着监视器的导演，小声对身边的步老师说：“我们改回剧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把导演拉拢进来？”
步老师点点头：“他是很重要的一环，不然我们加起来也能力有限。这个任务交给你，有机会就贴近他和他套套话。”
我纳闷：“套什么话？”
“看看他有没有意愿把这部电影拍好，要是他只是一心钻钱眼拍烂片也无所谓有钱拿就行，那这样的导演我们也不要也罢。”
“说实话，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当导演，把编剧想要的故事拍出来的打算？你反正不缺钱。”
“不缺钱又不是说什么都能做得到。重新组建剧组是很费精力和时间的事，还有包括原著小说的版权问题，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这只能作为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能接受的选择。”
说话间，导演所谓的空镜已经开拍了，我觉得这一幕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所以也记录了下来。
画面的一开始，两个穿着汉服的古风男子站在木漆雕花门外，一人靠着一只柱子啃着手里的汉堡，没错，就是汉堡！别问为什么这么突兀，这还只是个开始。
和汉堡搭配的是一杯甜豆浆，此时背景图是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就是他们两人的早餐了。
吃过早餐之后，两人拍拍手掌，把吃剩的塑料袋和豆浆杯塞进口袋里，自动消解成垃圾方块，就跟钥匙扣差不多的大小，很是方便。
这两人离开大门前，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一路往下，一边走身上的衣服也在同步发生变化，慢慢地从古风着装变成了现代人的短衣短裤，但到了台阶末端时又变成了未来式的银白色连体紧身衣。
离开台阶走到大道上，在马路边停着两辆电瓶车，型号和我与步老师之前骑的小电驴接近。只见他们分别上了车，发动引擎，电瓶车的底下冒出蓝光。这时候镜头再往下，观众才会发现他们的电动车是没有轮胎的！
只见电瓶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离地而起，变成了可以在空中飞行的快艇，朝着天际线的方向飞去，逐渐变成了两个漆黑的小点。
这就是所谓的空镜头，主要的作用是什么呢？是用来介绍在时空乱流之下世间社会究竟达到了怎样的混乱程度。
想必大家也能看得出来，这段镜头里出现了古代、现代、未来三种不同时期的各种元素，导演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主要是为了交待故事背景。
尽管这一幕看起来特别像是某个廉价的电视广告，看观众从头到尾都猜不出到底是在为什么东西打广告。但也算是导演用心了。
空镜头拍完，老板就来了，开始拍主角的镜头。
按照编剧新写出来的剧本——就是我告诉他的那一版——这一幕是需要女一号和主角同框的，军队士兵想要带走女一号，藏匿在角落里的主角终是忍不住了出手，和士兵们打成一团。
但很显然，不管是女一号和老板，只要是他们的拍摄，几乎没有一次是按照剧本正常进行的。
果不其然，就在老板和群演准备开打的过程里，老板突然举手喊了一声：“卡！”
导演估计都愣了，自己拿着话筒盯着监视器，俨然一副正牌导演的模样，结果他喊“卡”的权力还被人当场剥夺，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导演站起身来问。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突然想到个事。”
导演还得接着问：“什么事呢？”
我寻思着老板该不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早上起来忘记撇条，拍戏到一半准备上茅房吧？
“我想更加体现出主角的英明神勇，所以想改一下这里的情节。”
就您还英明神勇呢？您可别忘了你还没穿越呢！这个时候的主角还是一个偷鸡摸狗的采花大盗呢！你神勇？估计是肾勇吧？
“所以你打算怎么改？”导演毕恭毕敬，估计他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
“就这样……”
老板亲自开始指导，连武术动作指导都可以辞退了，老板开始现场教学。拉着边上一个士兵跟他说怎么出手，又叫边上的记得踢腿，然后他在其中身轻如燕，矫健如猴。
他给对手设计的动作都很简单，然后他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各种躲闪。这就好比在《黑客帝国》里给子弹设计动作，这样NEO都不会弯腰躲了，子弹自己会躲开他的。
象征性地打上几下之后，那群士兵要冲过去把主角团团围住，还有几个甚至要像叠罗汉一样地往上压。然后主角突然发威，把身边的所有人都震开，清出一大片的空白地带。
“震开？？！！”我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什么玩意？这是说内力深厚吗？你一个采花大盗还要啥内力？九阳真经吗？
给主角加些武功也就算了，都玩起奇幻主义了？那是不是还要给取个绝招名字，叫什么“天元地裂波”好了？
但要求都已经提出来了，导演也不能反对，只好点头应允。
要将制作出人被震飞的场面，主要还是要给士兵们的身上加上威压，然后主角做一个“震开”的动作，再通过外人拉动威压，把这些演员从中扯开，从而形成一种特效场面。
我和步老师就在给各位演员身上挂威压了，说实在话，我现在脑子想的是什么呢？是一部卡普空知名动作游戏《鬼泣》系列。
为什么要想到这个呢？因为这款游戏是以爽快的打击感和炫酷的连招为主，有些技能搭配的好甚至能把敌人打到半空中连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用下来的。
我就是怕老板也玩过这款游戏，然后突然心血来潮，说震开士兵之后再用意念控制住敌人，在天上打个72BO再放下来，那岂不是要累死我们这些拉钢丝的？
不过还好，老板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他虎吼一声把人都震开已经相当满足了。我觉得也是，要是给我也来个这样的场面，实现我多年来的中二病，那我估计从梦里都会笑醒。
这个场面拍完之后就要转场出门去拍外景了，主要是去采集一些类远古植被或地形的背景，进行一些简单的拍摄。
我和步老师把道具等东西搬上车之后，通过编剧找了个借口，把我们带上了与导演同坐的一辆大巴车里，老板和女一号坐的是老板亲自开来的敞篷跑车，早早就把我们甩丢了。
我就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找老板商量一下，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还把不明就里的导演也拉着坐在了一起。
结果最后一排就成了我、步老师、编剧和导演这么一排亮丽的风景线，导演落座之后都迟迟没能接受，为什么两个场工会坐在他的身边。
我也知道，说服导演加入我们团伙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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