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场工日记 二十六
“B计划？什么B计划？”被突然喊过来的导演一头雾水。
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们强行把正在和老板共进午餐的导演拉了过来，进行一个小型的秘密会谈。
参与会谈的人员有我、步老师、导演和编剧，这阵容简直堪称豪华，随便在哪里拎出这么一组人员配置来，分分钟可以决定电影走向。
但今天不行，我们这个组织再怎么厉害，还是干不过老板一手遮天。
“老板这边已经把剧本锁死了，我们不能随便增减或者改动剧情。”步老师说道。
“我就说了吧？这事行不通。”导演倒在椅子里，两腿翘到桌面上。“依我看，你们还是别挣扎了，老老实实按老板的意思把电影拍出来算了。你我都有钱拿，何必还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难道有钱拿你就可以心安理得拍烂片了吗？”编剧质问道。
“嘿！你这话说的！感情按你的剧本拍出来就一定不是烂片了吗？你自己还不是个没人看的写小说的！”
“你说什么？”编剧瞬间就怒了，像是炸了毛的猫。
“难道不是吗？你的小说我看过，点击量还不到三百。一千什么概念？你把小说放到网文网站上，每一天读者光是点错就能点出个几十出来！”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写的小说！”
编剧作势要扑过去，我赶紧冲出去把他给拦住了，否则这两个人打起来，我们的电影就真的要泡汤了。
“侮辱你和侮辱你的小说有什么区别？反正你没别的东西能用来侮辱了！”
导演看编剧被拦着，反而更加有底气了。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厉害角色吗？第一部电影是叫什么《北晨昏线》对吧？要我看，简直狗屁不通！”编剧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疯了吧？”导演也被点燃了，步老师赶紧出来把他也拦住。
这下可真是乱了套了，我们本来是把这两人找来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的，没想到这两人聊着聊着居然能打起来。现在全剧组的人都在看我们这边的热闹，有些人饭都顾不上吃了，也要把这场闹剧看完。
“步老师这可怎么办呀！”
我发现我已经快拦不住编剧，现在这两人完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就想着先一蹄子印到对方脸上去呢！
“话说回来，你们两人都提到了对方的作品，所以你们都有看过对方的作品吗？”步老师忽然问道。
他这边刚问完，我就能明显感觉到编剧挣脱的力道小了一些，似乎是因为心虚了，连发怒都显得比较勉强。
步老师应该也发现了，“你们两人都没有看过对方的作品却在这里互相指点？”
导演说：“我只是搜了一下，看到成绩不行就没点进去看，后来要拍电影了，那小说就下架了。”
编剧说：“我光是听了下名字就没兴趣，何况把它看完？听说里面内容还都是一些花里胡哨不知所云的玩意！”
“那是你见识短浅！”
“你有资格说我吗？一部好作品并不是以点击收藏和打赏数决定的！”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步老师插进两人中间道：“好了好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每人回去至少把对方的作品完整地看上一遍，散会！”
“哎哎哎？我们不是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吗？怎么变成个人作品鉴赏大会了？”
“你看他们这样子能商量计划吗？先让他们懂得尊重他人作品再说吧。”
步老师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军官，他这话一出，导演和编剧居然真的老实了，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没看过作品就擅做点评而感到羞愧。
在尊重他人作品这件事上，我想没有比步老师做得更好的了。他自身不会写小说，可他一直在为副体写小说的事情尽心尽力，认真负责。
我觉得步老师如果不是一名小说作家的话，其实可以考虑去做一名编辑，起码会比我这个挂牌实习编辑却总是帮不到忙要好。
“家禽，你和编剧去看电影，正好你之前也看过不少次。我和导演去看小说，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监督了，必须让他们先了解对方作品的闪光点才行。”
“那个……”编剧举手想说什么。
“怎么了？”步老师问。
“其实你要我看电影是没问题的，至于小说的话，还是不麻烦大导演去看了吧？”
导演也不乐意了：“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怎么就不能看小说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编剧的脸色更加窘迫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看小说的话，直接看剧本就好了，反正你也是导演，这个没问题的吧？”
“小说看着流畅啊，有小说不看我干嘛非要看剧本？这么脱裤子放屁的事你也想得出来。”
“不是……我是说……剧本其实也……”
看着编剧支支吾吾的样子，步老师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该不会是小说原文出了什么问题吧？”
编剧眼神躲闪，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什么问题？”
“小说……找不到了。”
步老师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有……有段日子了……”
“呜哇！你总不会在我们第一次向你要小说原文的时候，你就已经拿不出来了吧？”
编剧抿着嘴，最后在诸多视线的包围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步老师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拦住导演的手，对他说：“上！”
“上个屁！你把我当狗使唤呢！”导演也瞪他。
“能咬死他也算你是条好狗！”
“滚犊子！”
可以看出步老师已经是十分生气的了，原来编剧手里一直都没有小说原文，却给我们开条件帮他完成小说的电影改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个……其实不是我故意要骗你们，我那小说稿，也是因为电影拍摄才被拿走的。”
“电影拍摄？难不成拿走你小说的人……是老板？”我惊奇地问。
“是的。”
“这可就难办了啊，我们现在最搞不定的人就是老板了。”
“得想个办法把老板那的小说稿拿回来才行。”步老师托腮。
“拿回小说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帮我拍电影了？”编辑急切地问。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过你帮你把电影拍出来，这一点我不会食言。但同样的，我说过我会拿到小说稿，这一点我也不会食言。”步老师笃定地说道。
导演在一边问：“可你要怎么拿到小说稿呢？那可是老板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执行Z计划了。”
“Z计划？”我很奇怪，“B计划后面不该是C吗？”
“我只是随便取了个名字而已，你要是高兴，叫δ计划都可以。”
“好吧……”
就这样，我们四人小组走上了一条偷剧本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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