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场工日记 二十五
第二天。
我和步老师来到剧组，第一场戏已经开拍了，难得老板和女一号今天起个大早，正在排演对手感情戏。
我大概看了一眼，应该是到了女一号从清代穿越过来找曾经在洞房夜救了自己的恩人，可恩人古时是一名采花大盗，穿越到了现代成了富豪自然不会放过左拥右抱的机会。
女一号一直试图着找机会接近男主，可惜她没身份没地位也没姿色，根本碰不到男主的边。所以后面的剧本是安排了一场狗血的车祸事件，男主开车不小心撞伤了从路边横冲出来的女一号，然后把她抱到了医院。
别误会，这种偶像剧狗血桥段肯定不是步老师写的，也不是编剧写的，是谁写的应该已经一目了然了吧？
我估计老板他们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让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插手剧本，也是为此宣称自己的电影不可撼动的地位。
我和步老师走着，从路边忽然杀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家伙来。
“你们可算来了！”编剧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
“哟！这不是编剧嘛！好久不见！”
我特意打了个招呼，实际上昨天晚上的时候就见过，那时候他在活动中心打兵乓球，反正就是在偷懒没去写剧本。
“快别说这些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老板说接下来的剧本他要全部过问，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改！”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编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们有解决方法了？”
“没有。”
“那你们说个屁！”编剧怒喝一声。
“我的意思是，昨天我和小步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撞见老板了，所以这事我们昨晚就知道了。”
“所以经过了一个晚上，你们有想出什么对策没有？”
“也没有，我们昨天在法国餐厅一直吃到晚上11点菜回来，回来后因为太撑了，就直接倒床上睡觉了。”
“你们两个是白痴吗？！”编剧已经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别着急……”步老师悠悠地开口。
“什么别着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再这样下去，剧本就要被老板改成都市偶像剧了！还是狗血淋头的那种！你倒是告诉我，我怎样才能不着急？”
“都市偶像剧也不错啊，晚上黄金时间段还是有不少叔叔阿姨小年轻看的。”我又插了一句。
换回来的是编剧怒气冲冲的瞪视。
“你的小说是科幻题材吧？他再怎么改也不能连这个主题也改了吧？”
“怎么不能？老板说了，现在国内科幻题材基本没有观众买单，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都做不出像样的成品出来。与其冒险做科幻题材，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偶像剧，最起码还有不少狂热的粉丝对着屏幕一顿舔她们意淫出来的‘老公’！”
“呜哇！你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吧？”
“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编剧几近咆哮了。
“那倒也是……”我无力反驳。
“我不管！你们两个说好了要把我的小说拍成电影，你们现在可别想甩袖子走人！”
“我们不是这种半途而废的人，”步老师抬眼，“倒是你，你真的是为了把电影拍出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是为了拍成电影。”
“我是问！只要把你的小说拍成电影，哪怕没有观众也是可以的吧？”步老师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有观众？你是说票卖不出去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卖票。”
“不卖票算什么电影啊？这……”
“不卖票怎么就不算电影了？我问你，是一部电影从拍摄到剪辑到加工到出成品之后被叫做完成了一部电影，还是说这部电影只有在电影院上映被观众看到才能算作是一部电影？”
“你这问题问的……电影拍出来肯定是为了给人看的吧？”
“也不排除有人喜欢孤芳自赏呢？”
“你是说……不上映不宣传，只给拍电影的人自己看到？这不是亏大发了吗？”
“你先别管亏不亏的事情，我就问你，如果你的小说的的确确被拍成电影了，而且基本上都按照你的小说情节来拍摄，百分之七十以上贴合原著。尽管到最后观众可能就只有我、家禽、你、导演这四个人，或者你也可以拉上你家里的兄弟姐妹远方亲戚，但电影是实在拍出来了，这样你能接受吗？”
“我……”编剧陷入了犹豫之中。
想来也是肯定的，没有哪个作者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瞬间做出决定。每个作者在完成自己的作品时，都是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希望有更多人读懂其中的故事，也希望会得到读者的喜爱。
编剧的小说写出来了，但没有机会推广，没办法为人所熟知。他想要一个被大家了解到自己作品的机会，所以才那么坚定地要求以他原著小说的故事来拍摄电影情节，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写出来的小说。
老板说要把他的小说改编成电影，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机会。
现在电影可以被拍出来了，但最后观众可能不到两位数，也许不会出现一个书粉。但一个不景气的小说作家，有生之年能看到以自己小说拍出来的电影，又怎么能说不高兴呢？
他如果现在拒绝步老师的提议，电影还是会被拍出来的，不过是按照老板改过的版本，有可能面目全非。但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会有那么一两个观众看完电影后对原著小说产生兴趣的，这对编剧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我能理解编剧此刻的心情，如果换做是我，我也希望得到更多的人认可，如果被影视改编和收获大量读者这两者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就好了。
可现实即是如此，自古美梦难成双。
是要电影还是要读者？这是一个问题。
编剧目光在步老师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什么答案，可惜步老师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编剧松了口问：“就算我要电影，你就能把电影拍出来？老板可把剧本看得死死的呢！”
“这我自然有办法，你就告诉我你的答案好了。”
编剧又沉默了一会，最终妥协道：“我选电影吧。”
“语气不够坚定，你以为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失败了吗？”
“我选电影！”编剧喊道。
“可以。”步老师点头认可，“现在开始B计划！”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