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搞定！”徐顺颇为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端着话筒说：“下面有请寿星上来分发蛋糕！”
佟倩倩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向徐顺投来足以杀人的目光，而徐顺却丝毫不受影响，竟然还听着音乐摇摆着身体！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陆迁源彻底懵了。
徐顺看了他和白粥一眼：“帮你们收拾残局。”
“什么残局？你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陆迁源不满，冲过去打算和徐顺讲清楚，却被白粥拉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怎么回事嘛！”
“别动，今天是生日会，喜庆的日子，别闹得最后不开心。”白粥说。
陆迁源迟疑了一会，肩膀一垮，意思是认同白粥的话了。而白粥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徐顺，投去了一个质询的目光。
徐顺不予理会，要极为献殷勤地要去拉佟倩倩上台来，被佟倩倩完全无视了，他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
看到佟倩倩气势汹汹的上台，白粥和陆迁源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给出了好大一片空间。佟倩倩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样，也是托他们两个的福，她今天可谓是出大洋相了！
“那个，白粥啊……”陆迁源悄悄地对站他身边的人说。
“嗯？什么？”
“我觉得我今天是吃不到蛋糕了。”陆迁源一脸遗憾。
“确实。”白粥赞同道。
本来佟倩倩作为寿星，她分出去的五份蛋糕里必有白粥和陆迁源的一份，毕竟他们是这个班里和她关系最近的朋友。刚才的“表白大乌龙”，虽然大部分错在徐顺乱说话，但他们也不能完全脱离干系。
佟倩倩在台上面无表情地切着蛋糕，每一刀下去的都很狠，也很深，仿佛蛋糕刀下的是她的仇敌，就是不知道她是把谁当作仇敌来看了。
台下的同学也没嫌着，一个个议论纷纷。由于白粥和陆迁源都没有成功表白，凡是知道点内情的都在疯狂“抛售”他们的信息，比如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发展关系的……惹得一波又一波喧闹的人声鼎沸。
佟倩倩把蛋糕分发下去，给的都是平时和她关系相近的女生，没有一份是给男生的。看来她今天对男生的印象不太好。
“那个……”白粥试图想说些什么。
“把那个关掉！”佟倩倩却转头对多媒体管理员吼道。
多媒体管理员被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把《MarryMe》掐断，放成了《云光下的云海》，久石让的轻音乐，用来陶冶情操再合适不过。
她这一吼，白粥和陆迁源更是不敢说话了，他们背靠着黑板站得笔直，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军姿罚站了。
倒是徐顺顶着城墙拐角般厚的脸皮凑过来说：“好歹我都向你表白了，你不打算分一份给你的准男朋友？”
“你再说我把这剩下的奶油底盘摔你脸上！”佟倩倩狠狠地说。
徐顺碰了壁，缩了缩脖子，耸耸肩膀退了回去。
佟倩倩切了第五份蛋糕，拖在手上，转身盯着白粥和陆迁源。他们两人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一个人看黑板槽里的粉笔，一个人看天花板吹口哨，但抖动的小腿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拿去吧。只有一份。”佟倩倩说。
真是难得，纵然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事，差点弄得生日会不欢而散，佟倩倩居然还是给他们蛋糕吃。
“谢……”
“这可不是原谅你们了啊，我先说明白。”佟倩倩皱着眉头说。
白粥和陆迁源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这是……给谁的？”陆迁源问。
“你们两个，吃一份就够了。”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三人吃一份也行啊！我吃奶油，我相信你们肯定都不喜欢吃奶油。”徐顺不由分说地靠了过来。
“你走开！”佟倩倩瞪着他。
“这么凶干嘛？你就不怕我又不喜欢你了？”徐顺挑挑眉毛。
佟倩倩恨不得拿条扫帚打死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表白？”
“你这话问的，我是有前科啊还是性别不符？我怎么就不能表白了？看到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想着还没有名花有主，先动手为强啊！”
陆迁源一下子就炸了，扑过去喝道：“你说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要动手是吧？来吧来吧，像个骑士一样决斗！谁赢了就能带走女人！”
“老娘才不是你们的赌注！”佟倩倩被气得连顾不上矜持了。
白粥只觉得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教室的前门被人粗暴地推了开来，宽广的身躯挡在门口，进门就声若雷霆般地吼道：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了是不是？”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那是教导主任，“五大三粗”刘主任。
“五大三粗”可不是说刘主任粗心大意，“五大”指的是眼睛大、嗓门大、脾气大、块头大和权力大。“三粗”指的是胳膊粗、大腿粗和脖子粗，这么一个硬汉摆在门口，学校都不需要请门神了。
“主任，我们是在开班会……”白粥解释了一句。
“开班会？我看你们是在开菜市场！整栋楼都能听到你们班的声音！过生日需要这么大声吗？吃蛋糕需要这么大声吗？你们班主任呢？”
“我们班主任有事没来。”有人说了一句。
“那你们班长呢？”
“在这。”白粥举手。
“跟我来办公室。”刘主任凶巴巴地冲他一招手，他眼睛扫过的地方，学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课桌抽屉里去。
白粥把蛋糕递给陆迁源说：“你都吃了吧”，然后跟在刘主任出了教室。
这一幕很像我之前看到的一本英式戏剧小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里面就有一个画面，一个囚犯逃到了贵族的晚宴上，然后被狱卒抓到，准备关入大牢。
囚犯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满堂宾客喊道：“吃吧！吃吧！你们这些腐朽的贵族，好好享受你们的冷血盛宴。而我，将要大步迈入监牢！”
进了办公室，刘主任把门关上，里面还有几名教师在，都在忙各自的事。
白粥觉得这几位老师真是人民的榜样，起码刘主任把他带进来的时候，他们连看热闹的兴致都没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坐吧。”
刘主任指着他座椅边上的板凳说，他此刻的模样全然不像在教室里那么凶狠狂怒。
白粥安稳地坐下了。
“说吧，怎么一回事？你们在吵什么？”刘主任语气缓和了很多。
“真的就是过生日……”
“别蒙我，我都听到了，教室里有人喊‘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吧？谁喊的？”
白粥摇摇头：“我不知道。”
“夏晚洲同学，”刘主任挺直了身板，气势开始紧迫起来，“你要清楚，现在是学习的高峰时期，再过几个月就要见真章了，我不希望在这时候出现早恋的情况，干扰了学生们的心态。”
白粥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听着，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早恋这种事虽然明文禁止，但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老师也不好管。我的意思是，就算之前有关系不错的，现在也别闹分手了，免得影响心态。但同样的，现在打算谈恋爱的，我也必须尽量阻止，这非常影响学习的你明白吗？”
白粥继续点头：“我明白。”
“好，那告诉老师真相，我知道你是班上的尖子生，很多老师都看好你的成绩和品德，我相信你不会说假话的。告诉我，班上有谁早恋了？”
“我。”
刘主任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夏晚洲，我希望听到的是真话……”
“确实是我。”
“夏晚洲！”刘主任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上去，语气也变得严厉，“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
白粥仰起头，直勾勾地望进刘主任的眼睛里。
“报告老师！我早恋了！”白粥意外地硬气。
刘主任无奈地说：“你还挺有情有义……你这么做，殊不知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算了，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白粥起身，出门后把门带上。
作为年级第一名，平日里品学兼优，又被评为三好学生和有为青年，这样的学生在老师眼里就是块宝，就算是“凶神恶煞”的刘主任也会跟他好好说话。毕竟每个老师都觉得他是标准的乖宝宝，从不做出格的事。
但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白粥之所以能这么坚定地看着刘主任说话毫不动摇，就是因为……他说的是真话。
白粥从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路过了一间空教室，听到了一些动静。他站在走廊望进去，发现是陆迁源和徐顺打成了一团，边上都是翻倒的桌子椅子。
白粥一惊，赶紧冲了进去，把他们分开来。
“为什么打架？”
“你问他！”徐顺揉了揉红肿的嘴角，他下嘴唇破了一处，能看到血。
“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对倩倩表白？”陆迁源像是暴怒的小狗龇牙咧嘴。
“佟倩倩是你家的？我就不能表白了？”
“你不是真心的！”
“你就是真心的？”徐顺冷笑一声。
“最起码比你真！”陆迁源忍不住又要出手，白粥挡在前面，他的一拳打在了白粥的左脸颊。
“啊……”白粥不停地吸着冷气，揉着脸颊。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打架的双方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事……”白粥活动了一下脸颊，“不过陆迁源问的，也是我想问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徐顺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让你们其中一人表白成功，那现在在这里打起来的会不会是你们俩？”
白粥一愣。
陆迁源脸都快皱到了一起：“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没看出来？”徐顺不可思议地看着，“你居然没看出来！你不知道我们的班长大人也喜欢佟倩倩吗？”
这回轮到陆迁源愣住了，他扭头看向白粥，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粥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陆迁源说完这句话，闷声不吭地出了教室，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粥依然保持着扭头看窗外的动作，好一会儿，他才说：
“我也这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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