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真正要说的话
佟倩倩抬头，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白粥心里一震，这是第几次了？又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陆迁源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贴着佟倩倩的身边坐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白粥，于是白粥在佟倩倩的另一侧也跟着坐下来，他们的小腿在台阶的边缘处晃动着，这一幕和当初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你们怎么来了？”她说，声音还有些哽咽。
“考完试我就回家咯，至于白粥，那我不清楚，你要自己去问他。”陆迁源挑挑眉毛。
“考试的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白粥说。
“我提前交的卷，出来的可能比较早，我出来后就回家了。”佟倩倩说。
真是神奇，以往向来是白粥提前交卷，快人一步。可这次他为了考取高分，强行让自己坐在考场里，把试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却不曾想变成了佟倩倩提前交卷走人。
“高考完不喝酒，说不过去啊！”陆迁源说。
“走得急，没来得及买。”佟倩倩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话说回来，在你家里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我爸妈从外地回来，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那些人是把买来的新家具搬过来的。”
陆迁源问：“搬进来？不是……”
佟倩倩看了他一眼，陆迁源自动把后面的话掐断了，白粥并没有发现问题。
“你考得怎么样？”
“嘿！嘿！兄弟你违反规则了！”陆迁源大叫道。
白粥一脸迷茫：“我违反什么了？”
“这是每个高考生都知道的隐形规则，高考完后绝不再提考试题目和成绩有关的话题。”
“对不起。”白粥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项规定，只要道歉。
“你不用总是那么急着道歉。”佟倩倩说。
“对不起。”
“你看你又说了。”
“对不……好吧，我知道了。”白粥总算停止了道歉的死循环。
“你说我们刚高考完，要不要去哪里庆祝呢？爬山怎么样？野外烧烤？钓鱼？我们这村子虽然偏僻，但娱乐项目绝对不缺，要啥有啥！班长要不要来一个？”
“我都没有试过，不太懂。”
“不会吧！”陆迁源更加激动了，“作为一个城里人，这点基本的享受生活你没有体验过？我都怀疑你是个假的城里人了！”
“不是所有的城里人都会钓鱼烧烤唱卡拉OK的……”
“不好意思，你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呆一会吗？”佟倩倩突然说。
陆迁源表情一僵。
白粥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有话对你说。”佟倩倩看着白粥。
“好吧好吧，你们聊，我这个大号电灯泡就不凑合咯！”陆迁源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脑后，潇洒地走下台阶，到废弃工地的后门去了。
白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什么？”佟倩倩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
“看陆迁源这个反应，他显然是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之前也有个人这么和我说过，说你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相互知根知底，找到我只是一时兴起。”
“谁跟你说的？徐顺？”
“不，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一开始不相信他的话，但我现在不得不信了。”
佟倩倩沉默了一会，“所以你想说我是个骗子对吗？”
“我想听你解释。”白粥说，他看向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纯净，带有温柔。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骗了你。”
白粥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诧异。
“但我现在还不能说我骗了你什么，总之不是感情。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我应该相信你吗？”
“你自己决定。我只负责说，你愿意信什么不愿意信什么，我做不了主。”
“明白了。”
佟倩倩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讲述：“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在偷看我的？你应该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校庆日，我因为生理期没有去参加游园活动，你留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睡觉。然后有同学过来找你去主持班里的活动，你睡眼朦胧地起来就跟着出去了。但我记得，你虽然刚睡醒，和同学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自然地就瞟到了我这里，被我发现后又很快转过了头。”
“这也不能说明我在看你吧？”白粥的脸上有些发烫，“我可能只是无意识扭头看呢？”
“那你主持完活动后回来的那一次呢？当时教室里就我一个人，你又在偷看我，然后被我发现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当时教室里就你一个人，我看你也很正常吧？”
“你脸红了。”佟倩倩说。
白粥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可能天气太热的缘故。”
“我说的是你当时，被我发现后你脸瞬间就红了，实在太明显了，我想忽视都不可能。”
“有那么夸张吗？”
“相当夸张，就和猴子的屁股一样。不过后来就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你偷看得多了胆子变大了，还是脸皮开始变厚心如止水了。”
“也许是我自我感觉藏得很好。”白粥嘿嘿地笑了笑。
“我当时还很疑惑，那天明明是校庆日，你为什么不去玩呢？”
“因为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大家都去玩就你不能去，万一觉得很孤独怎么办？我就想陪着你一起。”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误会都解开了啊，我还以为你当时也来生理期了呢！”
白粥一阵发窘：“男生好像没有这玩意吧？”
“谁知道呢？作为班上不打球不玩游戏只看书戴着眼镜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班长大人，你知道女生们都怎么说你吗？说你像个女生！”
“这……这算好话还是坏话？”
“夸你的呢！”
“哦哦，那就好。”白粥还就真的信了，佟倩倩笑得前仰后合。
“那我接着往下说，你想听什么？刚说的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偷窥，现在说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有好感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同时加入了文学社，你写过一篇文章，而且还是高中生涯里发表在校刊的唯一一篇，叫做《生日》。”
“我记得，你也写了一篇文章，同样叫做《生日》，很凑合，我们文章的标题一模一样。”
“对！而且没有事先商量过，也不是老师布置的命题作文。我当时在想，天底下真的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结果就有这么巧。”白粥笑了起来。
“对！真的很巧！”佟倩倩兴奋地拍着他的后背，力道时重时轻，白粥有些内伤，“我看了你的那篇，一开始居然没看懂！后来我找了时间又看了一遍，这才明白你在写什么。说实话，你真的会有那些烦恼吗？”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想学音乐想弹吉他，不想学习不想任人摆布，这看起来不像是你这个乖宝宝会有的思想啊？”
“我曾经确实有一段时间想学吉他，学了几天，后来那个吉他兴趣班关门了，变成了奥数补习班。我写这篇文章的意图是想说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但百分之九十都在梦里。”
“挺有意思的想法，要是我也有你那样的文笔和思路，说不定我也能和杂志社签约出短篇集了！”
“加油，会有机会的。”
“或许吧。”佟倩倩耸了耸肩，笑得很轻松。
“喂喂！你们聊完了吗？我可以回来了吧？”陆迁源在后门的位置喊道。
“好了！”佟倩倩对他喊。
白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我记得你刚才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
佟倩倩看着逐渐走过来的陆迁源，眼神有些飘忽，她听到了白粥的问话，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等到陆迁源踩着台阶上来，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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