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过夜的女人
“过什么？”我怀疑我耳朵坏了。
“过夜啊，女人下午三点来的，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从楼里出来。”
我声音颤抖：“会不会是在楼道里坐了一晚上？以求诚心感动步老师？”
胡大哥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接受事实吧小张，楼道是有监控摄像头的，我亲眼看到她走进步先生的家门，第二天再从家门里走出来，步老师还笑脸相迎笑脸送客，这还能有假？”
“完了完了，步老师堕落了！”我悲鸣一声。
胡大哥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就像你胡哥我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八个人，除了一个娘炮以外七个人有女朋友。好家伙，一个星期就七天，他们还商量好了，星期五谁带他的女朋友回来过夜，星期几就是轮到谁了……
“每次他们的女朋友来，我和娘炮就要到网吧通宵或者去隔壁寝室借床睡，那娘炮就天天和我抱怨说完了完了，他们寝室成淫乱窝点了，我就跟他说我恨啊啊！他问我是不是恨这些个室友薄情寡义重色轻友，我说不我是恨自己没找到女朋友，不然我也一定加入他们……”
我看胡大哥胡扯乱塞地说了一通，中心思想极度不健康，就说：“你想把我比作那个娘炮吗？”
“不是那个意思，胡哥我是说……”
“行了吧！你还‘胡歌’？我还霍建华呢！”
“人霍建华好歹有老婆，你呢？”
我一挺脖子：“看破不说破！”
“我们似乎又跑题了？”
“好像是哦……”
按我们这个效率办事，如果步老师真的是十万火急等我们去救他，我估计他还不如先和绑匪求饶吃顿火锅先，吃完火锅时间还不够再看场球赛啊！
“那女的叫什么？”
胡大哥挠挠脑袋：“记不清了。”
“应该有访客登记吧？查一下就知道了。”
“那我们下去查。”
我和胡大哥下了楼，到了门卫亭，翻出了昨天的访客记录本，胡大哥指着其中的一条说：“就是这个。”
我一看签名，龙飞凤舞，就算当年的王献之把十八缸水都写爆了也不一定有着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潦草得根本看不懂。
还好后面还登记了一条手机号，阿拉伯数字她要是也能写得潦草，那我一定拜她为师。
想了想，我用步老师的手机输入了这串号码，奇怪的是，这串号码出现在通话记录里，却没有备注，只有那串冰冷的数字。
明明是一起过夜的女人，都混不到步老师手机的备注吗？难道是……一夜情？
啧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步老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唉，气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救他了，要不就让他被绑着好好反省一下算了。
再怎么说我还是拨通了那则电话，接电话的人声音有些耳熟，我陷入了回忆的恍惚之中，直到她“喂”了第四声我才回过神来。
“喂，喂？”我赶紧接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女人的声音颇为有些冷淡。
“啊？”我才反应过来我拿的是步老师的手机，对方以为是步老师在和她打电话。
可这冷漠的语调，明明前几天才刚一起过夜……难不成是干柴烈火的男女为了排解寂寞各取所需，天亮之后又恢复成陌生人的身份……
不敢想不敢想，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我……”我的脑子有点乱，本来想着要说什么现在一下子全给忘了。
“算了，晚上到我家来吧，你知道地址的。”
“我不知道！”我脱口而出。
女人也没有觉得意外：“我都告诉你这么多次了，你怎么就不肯记下来呢？地址我待会发给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还真就被这么潦草地挂断了，如同这名女性的手写字一般。
紧接着步老师手机一响，进来了一条写明女人家庭住址的短信，还特意标明了“我今天晚上八点才到家”。
这这这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小姐……啊不是，女士啊，我只是来问步老师近况的，怎么突然好像进入到了某个桃色节目里去了呢？我总不会这么荒唐的方式献出我珍藏二十年的“第一次”吧？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但我再重拨电话回去，对方显示一直在忙。
没办法，看来只能晚上去她家里了，我看了看地址，还不算远，坐地铁就能到。
但步老师和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首先两人一起过夜，但关系不算亲密，步老师没有给女人写备注，女人却经常给步老师发住址，打一个电话就能去女人的家里……
猜不透猜不透，大人的世界我还是不懂。
我告别了胡大哥，为了打发时间，我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下午，又去电影院看了一场最新上映的动画片，然后找了家当地有名的面馆要了一份招牌套餐……真不是我故意在步老师被绑架的时期闲情逸致，可总要等到晚上八点才能行动啊不是？
晚上八点，我如期而至地来到了女人所给出的住址，是一栋带有小院子和红砖围墙的平房，四层楼高，屋顶架着太阳能热水器和卫星锅。
我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连衣裙的女人拐过了街口，朝着我款款走来。
因为她出来的街口有一盏灯光发散很严重的广告牌，导致我只能看到她的剪影，却看不到她的真容。直到她走到我的面前，我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她直接忽略了我的惊讶，略过了我，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开完门后进入屋内，正准备关门，看到还在屋外傻站着的我，问了一句：“你不进来吗？”
“啊！啊，不是……我这不是……步老师他……”我赶紧解释。
“我知道，你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不是他，是你要找我。先进来吧。”
我只好进屋，进门后是一道很有意思的玄关，两侧墙壁挂满了壁画，门后的鞋柜上还放着不少动漫人物的手办和盆栽，有点像是把卧室床头柜放错了位置。一些包裹着泡沫板和泡泡纸的东西就摆在门口，看起来要么是刚搬完家，就是刚准备搬家。
不过我对这个玄关的第一印象就是：地板不错，睡起来应该挺踏实。
没办法，受步老师的不良习惯影响，我也有点“近墨者黑”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当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词，两个字，它横亘在我的心中，就像是一个梦魇，以一种惊喜的方式出现。
佟姐。
是的，打死我八辈子都想不到，和步老师来往亲密的这个女人，正是之前出现在白粥家里担当知心保姆的佟姐！我突然有些后悔了，上次步老师让我去编辑部打听这个女人的信息，我给忘记了！
“喝点什么，橙汁还是咖啡？”
“没有可乐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有啊，健怡还是零度？”
“那就茶好了。”我依旧战战兢兢，而且开始胡说八道了。
佟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去厨房烧开水去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家一楼的客厅，坐在松软的沙发里，感觉自己都要陷入沙发里面去了。这种沙发铁定不招步老师的喜欢，太软了，软得没有骨气。
我最后选择坐在地毯上，软硬适中。
佟姐端着茶过来了，她煮茶的时候还顺便换了一身衣服，随性的长摆短袖和短裤，露出两条光洁的长腿来，看得我直吞口水。
完了，我总感觉今天保不住我的贞洁了。
但佟姐只是在我的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开始热碗泡茶剔茶叶，没打算和我交流。
我只能自行开口：“那个……步老师他，可能被人绑架了。”
我试想过曾和步老师过度春宵的女人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想过无数种，包括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或者拍案而起大喝“岂有此理”，亦或者震惊到软倒在地手指颤抖说不出话，再或者转身进厨房抄起菜刀嚷嚷道：“她奶奶的，刚绑我男人，是哪个龟儿子这么不长眼，让我老娘阉了他！”
但我确实没想到，这些心理学硕士毕业的女高材生，着实心理素质过硬，我话说完半天，她连端茶壶的手腕抖都没抖，倒完茶才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他被绑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我还要问呢！
我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我还没说清楚，你就让我八点来找你了，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点什么实情。”
“那你想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事我管不着。”佟姐淡淡地说。
“呃……”
我想了半天，好像我在这里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可我这才刚进来不到十分钟就走，也太快了吧？何况佟姐鼓捣了半天，说要给我的茶还没泡好呢！
我决定随便找点什么话题聊聊，废话也行，等我喝完这茶再走，不然我这么一下午的等待不是亏大发了？
“那个，您和步老师，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想上他，但他不让。”佟姐依旧淡淡地、轻飘飘地回答。
“啊？”
我彻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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