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魔法阵的意义
“你刚才叫我什么？”步老师非常缓慢地、和和气气地问了第二遍。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歪着头问，尽量的天真可爱。
“你刚才说‘闫箩’？”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阎罗王。我的意思是步老师你再不上来，就要到阎罗王那里去报道啦！”
“你说了‘王’？”
“说了。”
“你真说了吗？”步老师步步紧逼。
“大概……说了吧？”我开始心虚冒汗。
“你真的，说了，吗？”步老师强调。
“……”
我低头看他手里抓着的东西，他手里的变形金刚玩具是不完全的，缺了一只右手臂。
“哎这东西长得挺像断臂维纳斯的哈？”我试图转移话题。
步老师并没有上当：“你从来知道这个名字的？”
“绝对不是从任姐那里听来的！”我毅然而然出卖上级。
步老师却像是松了一口气：“是吗？原来是她说的。”
如果我是从别的地方打探到的小道消息，步老师可能会更紧张一些，这是为什么？
既然话题展开了，那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哼哼！我记得步老师你之前还说我的名字像女孩，你自己的名字不更像？还说我！”
步老师不为所动：“那又怎么了？”
“啊？你之前说我像女孩，可是你自己也……”
步老师继续强调：“那，又，怎么了？”
我鼓起了勇气，然后忽然又泄了气。算了，我对自己说，跟步老师斗气没必要，反正理都在他那边。
“不过既然阎罗是你的名字的话，为什么从来不见你用呢？”
“我更习惯用‘步尘蹊’这个名字，别人认识我，也是这个名字。”
“可我觉得闫箩也挺好听的。”
“你刚才不才说这个名字像女孩吗？”
“我的意思是，像女孩的名字才好听呀！”
步老师瞥了我一眼：“你该不会是在变相夸自己吧？”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
步老师不再理我，自顾自地走到绑绳子的石头边，查看了一眼石头的背面。
我也过去看了一眼，背面和正面截然不同，背面光滑得像面镜子。我本来看这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绳子在上面一定能绑住，结果就松了，差一点就带着我们归西了。
步老师收起绳子，说：“这其实并不怪你，我刚才拿玩具的时候看到缺了一只手臂，就挂在边上的树杈上。我正要伸手去拿，不小心一脚踩空了。”
“难怪我突然觉得手里的重量突然变大了，原来是这样！可那只玩具手臂有这么重要吗？一定把它给凑完整？”
“如果是一般的手臂的确没必要，但那只有点不太一样。”
“咋个不一样？上面镀了金还是镶了银？”
“那上面有根天线。”
天线？我的大脑一时没能转过这个弯来。变形金刚上插天线？是好让赛博坦总部隔着遥远星系操控吗？还是说让人按着遥控器就能指挥汽车人变身？
现在的玩具已经发展到如此高科技的地步了吗？我记得我小时候的玩具，变形都需要自己手动去掰，一边掰还要一边嘴里配着变身的音效：“kukukukikiki——”
“所以，现在玩具是到手了，魔法怎么施展呢？”
“这个简单，只要我沉下心神，用主动的意念去接触它……”
步老师闭上眼睛，手掌间忽然光芒大放，无数光点出现在变形金刚的周围，像是夏夜河边的萤火虫般萦绕飞舞。
我忽然有了个想法：“能不能变成一个完整的形状出来？”
“这个我也没试过，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圆吧？先弄个圆出来。”
步老师闭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形成一道小小的“川”字，可以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散漫的光点像是突然得到了号召的命令，逐渐汇聚起来，形成一个拥有特定形状的模样。
“是圆了吗？”步老师闭着眼睛问。
“唔……如果地球公转轨道能算圆的话，你这也算啦！”
“你这话什么意思？嘲讽我？”
“不不不，我哪敢啊！是圆！肯定是圆！压扁了的圆也是圆！”
步老师睁开眼，光点瞬间变得透明消失，他说：“压扁了的圆不就是椭圆吗？”
“这也不怪你啦，毕竟第一次尝试，能出现椭圆已经很不错啦！我相信小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问，小孩子一般看到什么样的能力会觉得厉害？”
“嗯……原地360前空翻接踺子后手翻？”
步老师一脸纳闷：“那是什么鬼玩意？”
“哦！你是说超能力啊？对不起，我用的还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这样，你要是能用光点凭空画出一个法阵，不管这法阵能不能召出召唤兽或者引发天雷，他都会觉得你很牛逼！”
“法阵？那要怎么画？”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研究吧，这可需要花点时间呢！”
我们从盘山公路回来，来到了城镇上，我原以为这座小镇上没有像样的咖啡馆，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了星巴克。不得不说，小镇的门面功夫做得是挺足的。
走进星巴克，我点了一杯巧克力星冰乐，步老师点了一杯Espresso，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在我们边上的分别是摊开习题册学习的情侣、穿着西装革履用苹果电脑的白领以及手机举得高高自己对着镜头嘟嘴比剪刀手的花样女孩们。
“我跟你说，我对法阵的研究那可是相当纯熟了。这样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比较说单圈法阵、双圈法阵、空心法阵以及全法阵，每个类型都有不一样的画法。”
步老师完全一副茫然的样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摸出手机，把回来的中途下好的图片掏出来：“你看，这是《游戏王》里的魔导师出场身后的法阵，这是《魔卡少女樱》里的收服法阵，这是《光能使者》里的光能使者、风暴使者、波涛使者的三种召唤法阵。这些都是双圈法阵，光能使者中间就是六芒星，这个相对于其他两个好画一些。”
步老师看了看边上，确认没有人看到我们这边，一手抓着变形金刚，一只手停留在桌面上，手掌心有非常微量的光芒开始汇聚。
“先画圈还是先画六芒星？”
“先画圈。动漫里就是这样的。”
步老师操控着光芒缓慢地在桌面上画圈，旁边的人要么在咔嗒咔嗒敲键盘要么在咔嚓咔嚓自拍，没人意识到我们这桌正在进行神奇的魔法试验。
你看，有时候神奇的世界离你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但你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或电脑屏幕，就这么错过了。
这能怪谁？你不出门就天天盼望着有美少女像动漫轻小说里一样天外流星般砸进你家里？抱歉，最近宇宙限号，美少女要砸下来也得排队摇号呢！
哦对，盯着屏幕的话也是有机会的，毕竟贞子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嘛！
步老师的手掌微微颤抖，摊开的手部动作可以参考《怪奇物语》的“小十一”，唯一的区别是步老师没有流鼻血，也没有画着烟熏妆梳着大背头。
步老师非常艰难地画完了“光能使者”的两个外圈，在他打算花六芒星的时候停下来，忽然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样够酷炫吗？”
“我觉得挺酷的。我当年看那部动漫，每次看到遥大地用魔动枪召唤光能使者的时候，我都觉得热血澎湃！”
“顺便问一句，《光能使者》是什么时候开播的动漫？”
“中国大陆引进的话……好像是2001年？”
“所以你是打算让一个十年后出现的孩子去觉得比他还老十几岁的动漫很酷炫？”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他们也没看过，没看过的东西就容易不明觉厉。”
“这样吧，旁边就有一个和小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拿这玩意给他看看，觉得厉不厉害。”
角落里有三个小孩子聚在一起，他们的大人可能是去楼下大厅买饮料去了，剩下这三个孩子坐在位子上晃荡着脚，叽叽喳喳。
在这安静又神圣的地方这样的群体特别容易引来周边人不满的“啧啧”声，心里估计已经在抱怨他们家长的家教有问题了。
有时候小孩子的确吵闹，我在图书馆里也能遇到类似的问题。
明明是听一个物理学的讲座，那些抱着孩子的叔叔阿姨心想反正讲座是免费的又不要门票，就拖家带口地进来。也不管物理学听得懂不懂，听讲座这件事本身就挺高大上的，当然要多多参与。
但小孩子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风光的，物理大拿在上面演讲，小孩子在底下是真心觉得无聊，于是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物理教授的讲话硬生生地被打断，全场人的目光都看向哭声的发源地，只见那名家长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抱着孩子，目光坚定。
仿佛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正在苦恼的孩子，而是一只瓷瓶娃娃，待会演讲结束还要送给物理教授当礼物呢！
但也还算好的，真的，这算是好的了。
有的时候因为孩子在公共场合哭闹，家长们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就会打孩子，可惜孩子越打哭得越凶，到最后家长也跟着发飙，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拿着光能使者的六芒星阵走过去，把手机举到他们面前问：“你们看这是什么？”
那小孩瞬间就安静了，一个劲儿地把头往前凑，我怀疑他们不是想看清手机里的图案，是想顺便帮我看看手相。
他们看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相同的答案：“星星！”
“不是不是，星星一般是五角的，这个是六角……”
于是他们说：“六角星！”
我放弃纠结星星形状的问题，直接问：“你们不觉得这个图案很帅吗？”
齐齐摇头。“不觉得。”
“那你们觉得什么图标帅？”
一个小孩把自己的脚伸出来，指着自己的鞋上“阿迪达斯”的商标说：“这个帅！”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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