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假的誓言
要说这一敲！那可真是盘古开天辟地，夸父竞走逐日！可谓是平地惊雷，亢龙无悔！
简单来说，彩虹毛被敲懵了。
他见过不少人打架，也参与过不少架，到目前为此，带着勺子上场的人有多少？
零！
不，他不相信那只是普通的勺子，一柄勺子落在了普通人手里只会是勺子，但如果是落到超能力者的手里呢？
那！是有超能力的勺子！
他，输得不怨！晕得不冤！他知道，今天就是江山易主之日！对方这一敲，实则的意思是点到为止，不愿取他的性命，让他好自为之！
他该是明白了，这一刻，他该退了。再不退，下一敲的就不是脑袋了，是他的魂！他的魄！他所有的一切！
……
好吧，以上都是我脑补的。具体彩虹毛被敲了脑袋心里想的是什么，无从得知。但敲下去之后有长达二十秒的沉默期，我实在太无聊了才开发脑洞的。
彩虹毛也很配合，脑袋被敲下后也那么保持着那个姿势，长达二十秒，换我也该脖子酸了。
二十秒之后，彩虹毛抬起头来，瞪大眼睛：“你……敲我的头？”
步老师毫不客气地又把他的头敲下去：“全场就你的头可以敲，不敲你敲谁？”
“凭什么？！”彩虹毛大喊。
“因为你十四岁了！”
“为什么不是十四岁就不用被敲！”
“因为只有你长大了还在做幼稚的事！”
彩虹毛沉默了一会儿，暴起扑倒步老师：“我和你拼了！”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我也不好劝，好在门卫及时赶过来了：“干什么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在这的？都给我出去！”
最后这场闹剧终究是收了场，步老师带着嘴角的伤口和小悠还有我一起回了家。
小悠准备给步老师上药，步老师拉住他：“从今天的事里我们学到什么？”
“学到什么？”小悠认真地问。
“说明超能力在打架的时候帮不上忙，在很多时候都帮不上忙。平时自己欣赏玩耍用用就好了，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也没必要经常挂在嘴边。明白了吗？”
小悠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了。”
“如果要你完全放弃对超能力的幻想呢，你愿意接受吗？”步老师又问。
“我愿意。”
“看透了？”
“看透了，超能力只会带来麻烦，拥有它和嫉妒它的人都会有麻烦。最好就是和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小悠已经看得相当透彻了。步老师也没有好交代的了，他躺在地板上，眼睛望着有些褪色的天花板，有些出神。
小悠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明知道家里有，但一时找不到。所以他把所有藏在角落的东西都挪了出来，只为找一瓶医用酒精来啊消毒。
步老师看着他找出来一系列压箱底的玩意，他看到了其中一样，慢慢地拿起来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遥控器吗？”
上次小悠也提到过，和变形金刚配套的遥控器，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
“对，用不了了，干脆扔了吧。”
步老师把遥控器拿到眼前打量：“扔了多可惜啊，说不定我能修好变形金刚，你就能玩了！”
“我又不喜欢玩这个。”
“说不定等上手后就会喜欢了呢……嗯？”步老师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盯着遥控器的电池板看了一会。
我同样趴在地板上问：“怎么了？”
“这个遥控器有点特别，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的地方。”
“哦对了，我听陆姨说，这个遥控器在我住院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床头上的。出院了又被带回我家里了。”小悠补充道，脑袋扎在黑暗的橱柜里。
“从医院里带回来的？那是不是这东西一开始就在车上……”我放低了声音，以免被小悠听见，惹得他不开心。
“有可能。我需要问问技术人员。”步老师掏出手机，把遥控器的背面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所谓的技术人员，某个开音像店的副体。
小悠拿到了酒精，用棉花球蘸着擦步老师的嘴角，步老师疼得一直在抽冷气
“我来吧，我有经验。”我从他的手里接过棉花球。
“你有什么经验你有？”步老师说，“说得好像我经常受伤一样！”
我默默地把棉花球摁在他的伤口上，稍微用了点力。
“嘶——”步老师的脸立马都皱了起来，“你想杀了我吗？”
“哪能呢！我是你徒弟呀，哪有徒弟谋害老师的？”
“那在历史上的案例可多了！”
“谁让你不和我商量一声就动手了呢？”我微微地笑着，手中的力气还是没停下，“你这么看不起我吗？觉得打架我就派不上用场？”
“不是这个意思，我需要创造奇效，来不及和你商量……嘶——”
“你下次有什么事麻烦先和我说一下，我虽然笨了点，但起码也有点心理准备。”我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你怎么像个爱抱怨的小媳妇一样？你是女孩吗？”步老师说。说完这句话他就发出了第三次疼痛的哀嚎。
“我们俩都半斤八两吧？我体质弱，你长得白净，我们连名字都偏女性化，你说我像女孩你自己也是跑不掉的哟！”
步老师无奈地说：“我又没打算跑。”
他把目光投向小悠：“李子悠同学。”
“在。”小悠身子一震，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
“很抱歉，我看了你藏在书架里的笔记本。”
小悠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我明明藏那么深了……”
我说：“你第一天认识他啊？他就是喜欢观察和研究别人，听这个名字‘步老师’，是不是很像‘不老实’？他就是这样的人。”
步老师依然认真地看着小悠：“我想听听看，你所幻想的世界。”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有这东西吗？”
“他所写的那些超能力，都是基于一个已经尚具雏形的世界观上。我说过，他有当小说家的潜质，因为那个幻想出来的世界其实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了。”
“哦？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我转向小悠，手里的力道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惹得步老师又叫疼了，嘴角抽搐。
“这回真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说。
“所以前几次都是故意的了？你等着，看我怎么‘回报’你！”
步老师咬牙切齿地满脸微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你不准报复我！不然我现在就痛死你！”我举起棉花球威胁道。
“好，好，我不报复你。”步老师满面温柔。
“你发誓！”
“我怎么又要发誓啊？”
“说得好像你经常发誓一样？上一次你发誓是什么时候？”
“就过年煮饺子的时候呗！”
“那次啊，那次也没说什么啊，无非就是确认下师徒关系而已……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我确认道：“上次的誓言是怎么说的来着？”
“都过去快半年了，这我哪还记得住？”
“誓言都记不住你还发什么誓！你糊弄我呢！”我气得又拿酒精去刺激他，说真的，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次把步老师彻底压制的时刻了，上一次还需要玉老大的配合才能把他送进澡堂子里去。
“哎哟！记得记得记得……好像是‘今日起，张姓步姓二人，仅作为师徒关系相处，绝无异心，若违此誓，当顶五雷轰顶之死，死后粉身碎骨，魂魄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步老师一下子就把全文都背诵了出来，还真是一字不差，没想到他真的能完全记在心里。我都没记得那么全，这么想着我不由得觉得有些羞愧。
“可是……你姓闫哎。”我木讷地说。
“是哦……我姓闫……”步老师装傻，仿佛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找回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我气得拿脚去踹他：“你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姓闫！还拿‘步尘蹊’这个笔名骗我发誓！你个混蛋！”
“哎哟哟哟哟——疼疼疼！”步老师惨叫道。
“我都没踢到你的嘴，你喊什么疼？”我怒道。
“废话！我是肉做的，你踢到哪里不会疼啊？”
我气不过又踹了几脚：“你这是活该！”
小悠在一边看着，乐得合不拢嘴：“你们关系真好啊！”
我第一个不愿意：“好个头！一直都是他欺负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做主了！”
“明明是你自己要赖着我的！你妹妹还说你把我照片挂你房间了。”
“我那是用我偶像的照片鞭策自己，关你什么事？”
“我不就是你的偶像吗？你最最最敬爱的步尘蹊老师……哎哟！”
我收回了腿，深吸一口气：“怪我眼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悠忽然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我和步老师都停下了，奇怪地看着他。
他未免笑得有点太夸张了，到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翻来翻去，笑得都快断气了。好不容易刚憋住了气，下一秒就连鼻涕都笑了出来。
我生怕这孩子是得病了，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没事，我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步老师也支起身子：“有什么那么好笑的？”
“你就挺好笑的！”我瞪了他一眼。
“我又做什么了？宝宝心里苦呀！”步老师摊手。
“不要乱学网络词！”我说。
“是是是，你是管太平洋的警察吗？管这么宽。”
“我是你徒弟！师傅言行不端，当然要加以约束！”
一旁的小悠终于算是停了下来，估计也只是中场休息，毕竟他已经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最近有发生那么令人高兴的事吗？
看他这么笑，我都忍不住要笑了。
可在那之前，小悠却说了一句：“好奇怪哟！为什么你们会越吵感情越好呢？又为什么，我的爸妈不这样呢？”
我的笑容没来得及绽放就瞬间冻结了。
我好像明白了，小悠脸上的那些眼泪……应该不是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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