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孤僻的李毛二
言安青对李毛二产生了深深的同情，“难道福利院里，就没有其他好心人帮助他们吗？”
许莉红道：“能进老年福利院的，本身就是生活艰难的人，就算有心想帮助，又能怎样呢？碧水县的救助管理站，在开展困境未成年人摸排工作的时候，小李的困境等级被确定为一级。救助管理站将他转介给了我们，所以我们今天去实地走访一下。”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目的地。
福利院早就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接到消息后院长亲自出来接待，“杨社长，你们好。我是这家老年福利院的院长，姓周。”
“周院长，你好。”打过招呼，言安青和许莉红把后备箱的爱心物资拿出来，跟在杨风岸身后。
周院长一边带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李毛二是个苦命的孩子，今天看到你们过来，我是真的很高兴。虽然我们有心关照，但是碍于规定，能尽到的力量有限。失去了经济来源，平时除了吃不饱以外，他也没有能力买学习用品。孩子还在上学，没有学习资料，对他的学业产生的影响很大。”
“这些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杨风岸问道：“孩子现在在哪？”
周院长道：“今天是星期六，他和他大伯在一起。我们这里住着的都是老人，而且为了老人们的安全，平时会限制出行。小李在生活中基本没有朋友，平时只能和他的大伯交流。不过他大伯中风说不了话，相当于没有和他聊天的人。缺少和同龄人的来往，这孩子的性格有点奇怪。”
言安青忍不住问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正是贪玩的时候。星期六和星期天，小李都干些什么呢？”
周院长叹了一口气，“每天连饭都吃不饱，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我们福利院里有一台公共电视机，这就是他假期唯一的娱乐了。”
言安青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到周末都会缠着父母带她去游乐园，或者去郊外踏青。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自己的童年已经比大部分孩子幸福了。正因为有了对比，言安青心中才泛起了更强烈的同情心。
在周院长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李毛二大伯居住的房间。里面一共放着四张床，今天天气不错，其他几个老人都去外面散步了。
言安青看到了一位身形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眼睛和嘴巴都歪了，时不时有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李毛二坐在床边，拿着手帕给他擦口水。
十来岁的孩子，样子看起来竟然跟八、九岁的儿童差不多，露在外面的手臂，细得像麻杆一样。他身上穿的衣服显然不合身，脏兮兮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花纹。
“小李，这几位是汀兰爱心社的社工，今天特意过来看你。”周院长温声道。
李毛二垂手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们，眼睛里带着重重的防备，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纯真。哪怕是面对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周院长，他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周院长似乎对这种情形习以为常了，侧过脸道：“这孩子平时就不喜欢说话，而且有点怕陌生人，你们不要介意。”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社区、社会组织对李毛二提供过服务，但他从来不主动跟人交流，而且性格孤僻。后来，那些组织也杳无音信了。好不容易有好心人愿意帮助他，周院长并不希望他错过这次机会。
杨风岸走过去，半蹲着和李毛二对视，温声道：“小李，你住在这里，没有同龄人陪你玩，觉不觉得无聊？哥哥姐姐陪你聊天好不好？”
李毛二警惕地退后了一步，将脏兮兮的手指伸进了嘴巴里。
“不可以吃手指哦。”言安青把手中的爱心物资放在地上，笑呵呵地说道：“我听周院长说，你平时喜欢看电视，那你都看一些什么？说不定你看过的东西，我也看过呢。我最近都不知道什么电视剧好看，小李，可不可以请你介绍一些给我？”
言安青眉清目秀，屹然是一副邻家大姐姐的形象。而且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不知不觉就能让对方的情绪放松下来。
在她的引导下，李毛二的手指绞着衣角，低着头说道：“我看动画片……”
“动画片啊？姐姐平时也很喜欢看动画片呢。《小鲤鱼历险记》、《喜羊羊与灰太狼》、《果宝特攻》还有《小猪佩奇》姐姐都看过。”言安青含笑问道：“你平时都看哪一部？”
李毛二的眼底有了一丝亮光，“《小鲤鱼历险记》。不过每天只能看一会儿……”
“是吗？我也很喜欢看这个。尤其是小鲤鱼的奶奶为了救它，被赖皮蛇化为泡沫的时候，可感人了。那时候看到这里，姐姐的眼眶都红了。”言安青吸了吸鼻子。
李毛二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喜欢阿酷，它的魔术很厉害，可以把人变没。还有小美，唱歌很好听……”
看到他们聊得这么开心，周院长脸上满是讶异之色。
李毛二在福利院住了这么多年，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今天的多。对这个孩子的性格改善，周院长终于有了几分信心。
杨风岸的目光落在言安青身上，眸色微深。
他之前一直觉得她是大城市来的千金大小姐，未必能做一个好的志愿者。然而她今天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格都十分敏感。以往的那些社会工作者，对他的态度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满是怜悯，让李毛二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不愿意跟他们来往。
可是从言安青身上，李毛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等和尊重。她很有同理心，能理解他从小到大的所以经历，却没有将自己摆在一个拯救者的位置。就好像他们不是社工和困境儿童，而是刚刚认识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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