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彦和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下人回了府,徐季尧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收拾了下准备入睡,但一想到顾小乙来了京城就兴奋地睡不着,索性叫来阿七,同她商量着:“你说,不然我去收集一下这京城的美人图送给顾小乙怎么样?”
阿七捂着嘴偷偷笑:“给看不给吃,表少爷一定会以为小姐你是故意整他呢。”
我了然。
顾小乙比较注重实用性,送给她美人图还不如直接送几个美人儿。
可我不能这么做,不然被边关的大舅舅知道,他一定会狠狠地收拾我一顿。
我与阿七商量了好些时候,可还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在迷迷糊糊入睡前,我脑中还想着,不然给顾小乙在京城找个漂亮媳妇儿?
唔,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带着对马上就能见到顾小乙的欣喜,我安心地沉睡了过去,却万万没料到,越国使者这一来,不仅给我带来了顾家二表哥,还给我带来了更多我意料不到的波折。
此为后话。
这时的我没有能预料未来的本领,清晨醒来,我正忙着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我爹要见我。
我亲爹要见我。
我亲爹竟然要见我。
我拉着阿七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阿七痛呼一声:“小姐,你抓疼我了!”
阿七的手腕险些被我抓出了血,我抱歉冲她一笑,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阿七,你说我、我穿这套衣服好不好看?穿成这样去见他怎么样?”
阿七抱怨道:“小姐你怎么跟去见敌人一样?你不穿成这样去见老爷,难不成还想穿盔甲不成?”
我默然。
如果可能,我还真的想穿上盔甲,至少能给我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我在屋里团团转了好几圈,直到阿七又忍不住出口抱怨时,我才让她去找徐季尧过来。
我决定让徐季尧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评判一下我穿成这样好不好看,会不会让男人产生厌恶感。
虽然徐季尧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上下打量了我好一番后,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开口说:“我觉得你身上少了点什么。”
我急忙开口:“少什么?”
徐季尧指着我的头发说:“我觉得你头上带一朵大红花更为讨喜。”
我:“……”
“脖子上再挂一串珍珠项链,不用太大,南海珍珠那样子就好。”
我:“……”
“衣服颜色也素了点,我觉得大红色就不错。”
我几乎是磨着牙叫出了他的名字:“徐!季!尧!”
我绝对是脑子抽了,才会让徐季尧过来给我意见!我瞪了他一眼,或许是我最近对他太好了,他毕竟是徐家的儿子,我应该像对徐兆光和徐长临那样子,狠狠的收拾他一顿再把他赶回江南。
哪怕他第一次见面就替我解围,还帮我教训赵明珠。
哪怕他长得那么好看,好看到让我一见他就想起了烤鸭。
哪怕他弄得烤鸭也很好吃,像我娘做得一样好吃。
徐季尧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木桌上的茶杯,状似无意地问我:“你要去见什么人?何必太在意自己穿什么样呢?”
我不想告诉徐季尧我要去见我爹。
我更不想告诉他这将会是我有记忆起,第二次见我爹。
第一次见我爹是在四年前我带着我娘的骨灰回京城的那天,他站在京城的门口,一身的黑衫,身形单薄,眉目并不英俊,神情还有些肃穆,可却叫我移不开眼睛。
当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我爹。
这世上与我血脉最亲近的人。
可是在我情不自禁抬脚走向他时,他却瞧都没瞧我一眼,只从我手中接过装有我娘骨灰的盒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跟娘说的不一样,娘明明说爹很爱笑。
“阿陵?”
娘还说爹是这世上对她最温柔的人,可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阿陵?”
我住在驸马府四年,他也从未来看过我一回,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
“赵阿陵!”
耳边一声暴喝,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硕大无比的脸,那脸上竟满是慌张的表情:“赵阿陵,松手!”
“松手!”
徐季尧又说了一遍。
我这才回过神来,手心一片刺痛,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捏碎了一只茶杯。此刻手心被茶杯的碎渣扎破,鲜红的血慢慢渗出。
徐季尧小心翼翼地掰开了我的手,将那碎渣一片一片从我手心夹走,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药膏一点点抹在伤口处,末了还掏出一块手帕在伤口处缠了几圈,打了个结。
唔,这药膏抹上去挺凉嗖嗖的。
不过这蝴蝶结打的可真难看。
我鄙夷地瞥了一眼徐季尧,想要出口嘲讽,但看到他额头冒出的汗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贴身小厮帮主人处理伤口,本来就是分内之事。
我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收回了手,徐季尧却不打算放过我,又拉住我的手,还故意在我伤口处摁了摁。
我吃痛地叫出了声,徐季尧这才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什么?
我皱了皱眉,却想不起刚刚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季尧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想起了他先前戏弄我的那些话,怒喝道:“就是你!我好心好意让你给我参考意见,你却让我带劳什子的大红花,你看,气得我都把茶杯捏碎了!”说着,我还冲他磨了磨牙,“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我就直接把你捏碎!”
瞧着外面的日头也不早了,我决定早点动身,去驸马府那靠近后山的凉亭见我爹。
在踏出房门那一刻,我听见徐季尧在我身后说:“阿陵,你很好。”
我挑眉。
这么明显的事实还用他说?
我娘说我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
我有些得意地想,这徐季尧虽然脸皮厚人无耻,但是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我爹爱清净。
从这驸马府的选址就能够看出来,并且我爹住的院子坐落在靠近后山那北边一块,整个院子被茂密的竹林所覆盖,竹林的深处有一间小木屋,木屋十米开外有一片小湖泊。
小湖泊上架着几座石拱桥,湖泊的正中心上有一座看上去十分简陋但很结实的凉亭。
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一丝人气。
整个驸马府最有人气的地方当属我后娘福慧公主的住所,她的院子坐落在驸马府最南边,采光极好,也被她大手笔捯饬的尤为奢华。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爹到底是如何在娶了我娘后,还和福慧公主凑到一块儿去的,甚至这福慧公主还甘愿和我娘共侍一夫,当个平妻。
我爹出身寒门,当年同徐康盛同时参加科举,徐康盛被皇上点了状元,我爹则中了榜眼。要知道,榜眼虽未第二,实则还不如探花的名声。
状元自不必说,得中状元者自然是天下书生中的佼佼者,人中龙凤。
而这探花则是除状元之外,才貌双全的人选,简而言之,探花除了有文采,还要长得俊。对于大家小姐们来说,探花对于她们的吸引力丝毫不逊于状元。
榜眼处在这两者之中,实则不上不下,尴尬得很。
尴尬地如同我现在的局面。
我赶到我爹定下的见面的凉亭处时,他正在那里饮酒,双眼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有些情怯,不敢上前打扰,更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站在距离他五步开外,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觉得自己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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