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是福慧公主。”
淳于季这句话一说出口，我感到吃惊之余，甚至还有一点意料之中。
如果是福慧公主，那么赵明珠知道这件事就不意外了，不过，既然蛊毒是颜世康下的，那么为什么母蛊会在福慧公主手中？福慧公主一向视我娘为肉中刺眼中钉，想对我娘除之而后快，她如果弄死了母蛊想要害死我娘简直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这母蛊怎么会落在福慧公主手里呢？
我把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淳于季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好半天，他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淳于季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柔软：“本来我还以为，我如果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你，你会暴跳如雷，要去找颜世康算账呢。我还一直担心着，你和颜世康之间的关系……”
我打断淳于季的话：“我和颜世康并没有任何关系。”
淳于季担心的并没有错。
如果若是之前越国还在的时候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疯了一样的要找颜世康报仇，哪怕母蛊并不是他弄死的，但是子蛊是他下在我娘身上这件事不容置疑，他曾经对我娘动过杀心，我娘的死跟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宁国灭亡了，顾家成了宁国人们口中的“叛党”，我从我爹和顾小乙口中得知了更多有关我娘的事情，后来我又患了失魂症，为了颜世康是我爹之事纠结了这么久。
更何况，在淳于季说出我和颜世康关系的时候，颜世康表现的那么淡然，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
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我突然有些释然。
颜世康他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件事情如此折腾自己？
他是我生父又怎么样？他没有尽过一点身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甚至于，我跟他说过的话都不如我跟福慧公主说过的多。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么一个除了血缘以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
所以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喝下了那碗滴入了他指尖血的药。
若不是赵明珠后来又提出了这件事情，我甚至都不想知道有关颜世康这个人的任何关系。
我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在我打断淳于季的话之后，淳于季的表情并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他抚摸我脑袋的动作一滞，语气重新低沉了下去，淳于季说：“阿陵，你还是在介意，你这样子我一点都不放心。”
我认真地告诉淳于季：“我并不介意颜世康这个人，一点也不，你大可放心。”
淳于季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这句话放松下来，他依旧有些忧心忡忡，但好在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道：“你不是想知道母蛊为什么会落在福慧公主手中吗？”
“为什么？”
“因为福慧公主一向想和颜世康做一笔交易。”
“做交易？”
在宁国的时候，福慧公主和当时还是徐大学时的颜世康在众人看来，并无交集，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竟然私底下做过交易？
难怪，难怪之前在越国都城的时候，福慧公主想要跟着太子哥哥回阳城，三番两次地去颜府中找颜世康，我记得有一次我来颜府找颜晓彤的时候，就有一次撞见福慧公主在门口大放厥词，说什么颜世康若是不答应她，她就把颜世康的秘密抖落出来。
如今想来，福慧公主口中所说的秘密应当是颜世康在我娘身上下了母蛊的事情？
我正暗自揣测着，淳于季开口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夜深人静，整座王府的人怕是都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只剩下我和淳于季两个人在我谈着过往的事情，淳于季的声音有些轻，在这安静的夜里更添一丝飘渺。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淳于季的说话声。
淳于季说道：“颜世康是我大哥一力举荐前往宁国当卧底的。”
淳于季的大哥？那不就是当今宁国太子吗？
“颜世康年轻的时候是我大哥的伴读，两人的关系十分好。颜世康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一心只想为宁国图谋更好地发展，所以我大哥才会如此的看重他，帮助他。我所知道的有关颜世康的事情，都是我大哥告诉我的。”
“你应该有所了解，每一个国家或多或少在其他国家都有安排的细作传递消息，宁国在越国安插的细作不可能只是颜世康这一个，只不过，颜世康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福慧公主身边，就安插了一个细作，是她的贴身婢女，一个叫做南鹦的丫鬟。”
白鹦？
福慧公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我努力回想，福慧公主经常没事找事把我叫过去和她“聊天”，她身边的丫鬟我也算是见了个七七八八。
福慧公主身边的小丫鬟不说，就说大丫鬟就有四个，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我对于福慧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的名字根本就记不住，只记得个七七八八，名字里好像是有东南西北这四个字的。听阿七说，这四个丫鬟各有特点各有本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长得不好看。
福慧公主是绝对不允许身边的丫鬟长得比她还要美貌的。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那个名字中带“南”的丫鬟究竟长什么样子，仿佛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你肯定见过的。”淳于季却说，“这个南鹦很有本事，你别看她其貌不扬，但是她却十分擅长隐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种人，最适合派出去窃取情报。再加上她长得没有特色容易让人放低警惕心，所以也最适合去取得别人的信任。可以说，在颜世康去宁国之前，南鹦是做的最成功最厉害的一个卧底。”
我有预感，有关于南鹦的事情，并不只是如此。
果不其然，淳于季话锋一转：“可是后来，南鹦叛变了，谁也不知道福慧公主是怎么收买的南鹦。我对于南鹦的了解并不多，根据我这边收到的情报，我只知道后来她归顺了福慧公主，但是奇怪的事，南鹦并没有把宁国的卧底名单告诉福慧公主，她甚至都没有告诉福慧公主颜世康是卧底这件事情。”
“没有人知道南鹦究竟对福慧公主说了些什么。”淳于季拧了拧眉，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慢慢道，“我只知道，福慧公主后来就偷偷联系上了颜世康，但是颜世康并没有答应和福慧公主进行交易。”
“我猜测，福慧公主是知道了颜世康和你娘的关系，她一心想得到赵大人，容不得赵大人心里还记挂着你娘，想让颜世康重新把你娘追回去，但是颜世康并没有答应。后来福慧公主也不知道打哪儿得知颜世康对你娘下了蛊毒的事情，千方百计得到了母蛊，从而害死了你娘。”
“其实，颜世康一度是想放过你娘的，他甚至想要接触母蛊和子蛊之间的联系，可是还没等到他想到接触这份联系的办法时，福慧公主就已经派南鹦得到了母蛊。颜世康对于这个同样从宁国过来的卧底警惕心并没有那么高，所以才会让南鹦轻易得手。”
淳于季有些苦恼：“其实我也一直好奇着，南鹦为什么会突然归顺福慧公主。”
我听着淳于季说的这些话，脑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什么会让一个做了卧底十几年的女子突然想要叛乱呢？
女子最容易受情所困。
大概是南鹦从某人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得不到的她便想要毁灭，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吧。
南鹦，是不是对颜世康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情愫呢？
然而，这些都是过去的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问淳于季：“那那个南鹦后来去哪了？”
淳于季摇了摇头：“在你娘死后一个月，南鹦就犯病去世了。”
“怎么死的？”
“和你娘的死因一模一样。”
我：“……”
是颜世康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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