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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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宴帝的脾性我一向摸不透,虽然他那日抬了抬手放我们走,不定明日、后日或哪一日突然性转,来个回马枪杀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是以,我们不敢在京都滞留,置买了马车后便一路向京都外行去。因我眼睛畏光,易南动手把车厢封了个严严实实,每当晴天时,我只能猫在车厢里挠着门板与在外赶车的易南东聊一句西扯一句。

    

    快要走出宴国时,已是小年,再往前走,是周国、西佛国与宴国的交界地带,穿过这片荒芜纷争之地,往东,就是夏国。

    

    我与易南在此起了小小争执。

    

    我虽畏惧着宴帝,但更惧怕父皇与南渊那帮人,这一路走来,在宴国,并未出现过什么波折,加上临行那日宴帝所说的话,我坚持在这个小镇过完年再赶路。

    

    易南则主张继续赶路,他说,临近年关,各国都在忙于庆祝,按惯例,圣上会大赦天下,这期间,各地不得有杀戮见血事件,我们趁着此时走,最好不过。

    

    我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但心底却没来由的一阵惧怕,争不过他,便搬出宴帝那日的话,说:“宴帝说,在宴国境内,他会保我们无忧,我们这一路走来,不也没生出什么意外不是,可一旦出了宴国,就不一定了。宴国民情一向很是奔放,想来春节的过法也是很精彩,宴帝也说了,他们民间的年俗也是很好的,我们见识一下也不错呀。虽然宴帝还说了只三哥一人知道我不是宴国皇后,但......”

    

    未等我说完,易南突然把我推到身后的树上,微凉的双唇凑了过来......

    

    天昏地暗后,我伏在他胸口,说:“易南,咱们去夏国吧。”

    

    本公主一向是个低俗的人。

    

    晚上用饭时,街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年味很足,客栈的老板心情好,送了我们一大盘饺子,再搭一碟陈醋。

    

    易南夹了一个饺子去蘸醋,我抢先把那碟陈醋撤回到自己跟前,说:“你将将不是吃过醋了吗?再吃就该齁住了。”

    

    他举着饺子愣住,少顷红了脸,默默把饺子塞到嘴里,低头细细咀嚼了好久,方才咽下,抬眼,见我依旧灼灼望着他,脸上又红了一层,低下头去。

    

    我托腮望着他笑,“易南,你这个样子,我很是喜欢。”

    

    他脸像被蒸煮过的虾,红的有些骇人,我咳了声,夸张的用手掌遮住眼,“你脸太红了,我眼睛瞧不得。”

    

    他颇为紧张,急急道:“阿悬,我,我先出去一下。”

    

    我听着他走出去,方放下手,有些得意的悠然吃着饺子,在我吃第五个饺子时,他负手过来,不声不响坐在我对面,脸色已恢复正常,神态自若的夹了一筷子菜,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忍不住逗他,“你怎么不吃饺子了啊,是因为不能吃醋吗?哎,算了,你想吃醋的话,那就稍稍吃点儿吧,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就是。”说着把醋碟子往前推了一推。

    

    他抬起眼皮,一本正经轻描淡写道:“是这饺子不好吃,没有阿悬口感好。”

    

    我噎住,红着脸冲他翻了个白眼,他云淡风轻塞了一口米饭,若无其事拿眼扫我,我卯足劲,抬起脚,狠狠踩了过去。

    

    他微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夹起猪蹄搁到我碗里,“是要补一补了。”

    

    这是近两年来,吃的最为愉悦的一顿饭,当时,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将将开始,绝没有想到,它是个令人不忍回顾的结束。

    

    用过饭,鞭炮声依旧不绝于耳,我拉着易南去逛夜市,虽然是边境小镇,却是热闹的很,街上熙来攘往,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三五成群的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说说笑笑在街上携手走过,一对对佳偶时不时从我们身旁经过,我与易南走在人群中,丝毫没有半点儿突兀,宴国的民风果然奔放。

    

    我逛的很是尽兴,易南却紧张个不行,因是年关,街上摊位上卖的,大多是红色喜庆的东西,也会有些小姑娘新媳妇穿着新裁的红艳艳的衣裳在街上乱晃。

    

    因是晚上,灯光虽亮,瞅着红色也不太刺眼,但易南却颇为小心谨慎,他握住我手与我并肩走在街上,眼睛一刻没歇,四处张望,瞧见红色或明黄色的地方,总是提前和我说,让我避开。

    

    有时街上吵,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他索性把我拉到他怀里,一手握着我手,一手摸着我的头,待避开了那些晃眼的东西,再把我松开,如此反复......

    

    行至街口一个院门前,张灯结彩,小曲喜庆高扬,瞧情形,是谁家应着小年的景办喜事。我刚勾头瞅了两眼,就被易南拽进了怀里。

    

    他笑着在我耳边说:“等到了夏国,安定下来,咱们办一场比这个更大的。”

    

    我闷闷道:“那天,不都是红色吗?”

    

    易南摸着我头,久久没有说话,待曲子又换了一首时,他方哑着嗓子说了声:“阿悬,对不起。”

    

    身后咿咿呀呀响着高亢嘹亮的戏曲,在我听来,却是无尽的寂寥,我吸了吸鼻子,抬眼对易南笑:“我想吃祭灶果。”

    

    易南低头轻啄了下我的额头,挤了一丝笑,“方才瞧见那边有卖。”

    

    我们买了很多祭灶果,又杂七杂八买了几包零嘴,做路上消遣用。

    

    出了宴国往前行了三日,已是腊月二十八,我们已踏进了这片三国交界的荒芜之地,空旷的山野听不到一丝人声,每前行一步,我心就急速往前赶半拍。

    

    阳光晴好,我只能待在马车里,相较骑马,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于是我们商议弃了马车改为骑马,日夜兼程,大年初一就能走出这里。

    

    我眼睛蒙上厚厚几层束带,缩在易南怀里,黑暗中,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我却直嫌马太慢,恨不得为它插上两只翅膀。

    

    马不停歇一直奔到黑夜,路过一条小河时,易南停了下来,在结冰的河面上凿了一个洞,把马牵过去饮水,又从马背上取下粮草喂饱了马,这才过来陪我一起啃了干粮,喝了半袋凉水。

    

    他只坐着眯了半个时辰,就要牵马继续赶路,我劝他再歇上一歇,他拍着我头,笑说:“无碍,我不累,若是阿悬困了,抱紧我眯上一眯。”

    

    我扁了扁嘴,“那我也不累。”

    

    他嗯了声,托我上马,我尚未坐稳,突然感觉到后颈处一麻,双眼开始迷蒙起来,听到易南好像说了句:“睡吧,阿悬。”困意袭来,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醒来时,天已微亮,易南正盘腿坐在枯草地上闭目打坐,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这才发现我身下铺着易南的披风,身上盖了两层,狐裘外覆着的是我自己那件披风。

    

    我收拾好,抱着易南的披风和狐裘来到他跟前,给他披上,他睁眼看着我笑,“阿悬,今日是个阴天,你不必再憋屈着蒙上束带了。”

    

    我依偎着他坐下,“行了一夜的路吗?”

    

    他嗯了声,“照这个速度赶下去,除夕就可以赶到夏国境内。”

    

    我看着他略微犯青的眼圈,“若是没事,也不必这么赶。”

    

    他揽我入怀,揉着我头说:“我能撑得住,待到了夏国,安定下来后,有的是时候困觉。”

    

    我们用过干粮,又歇了半个时辰,继续赶路,就在我心存侥幸觉得这一路都会这样顺畅下去时,还是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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