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白色的雪地吸足了阳光,白晃晃的一片晶莹刺目,松柏上也覆着厚厚的雪层,映得松柏更加翠绿,整个世界就像一副静态的仙境,美不胜收。
李蕴商神色恹恹的半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岳泽阳为了他拒绝了陆斐涵,他从心底里都是高兴的,但是,他居然就这样放任着。苍白清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白色的棉被,他慢慢合上黑曜石般的眼睛,那是不对的,他不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贪恋那不属于他的温情,而毁了他最心爱的姑娘的一生幸福。
清俊的容颜一片淡漠,嘴角却牵起了丝丝苦笑。
“哥,我进来啦”岳泽阳拿着一个兽皮做的水囊,笑意盈盈的进来。之前她和岳管家一起把李蕴商送回西院,看着岳管家把她哥哥扶到床上,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他右脚下,岳泽阳不明所以,听岳管家说这样会舒服些,就像心疾沉重时只能靠躺不能平躺一样。岳泽阳恍然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懂,留下来也不能好好照顾他,甚至,会让他更辛苦。于是岳小姐就特意跑到李先生那里仔细学了脚腕扭伤该怎么办之类的医学知识。
“嗯”床上人淡淡应声,李蕴商慢慢睁开眼睛,门外白雪皑皑,逆光中女孩美得像个精灵。
“哥”姑娘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的水囊,有冰块撞击的声音!
“哥,你的脚腕还得冰敷,你看这个特别棒吧”姑娘献宝一样侧坐在床边,把手里的水囊递到他跟前,“这个里面放了冰块然后加了水,会很长时间都是冰冰的,而且有毛皮保护还不会冻伤到你”姑娘精致的眉眼间满满都是笑意,看起来就像一个要夸奖的孩子。
“嗯”李蕴商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心口处憋了一口气,闷闷的疼。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宁愿她还是如从前一般对他视而不见,也不要对他这么好,要他亲手推开这样的岳泽阳,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白皙清瘦的手去接冰水囊,岳泽阳却躲开了。
“这个还是太凉,你不要碰了”岳泽阳起身坐到床尾,纤纤素手就要掀开他的棉被。
“不用,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来就好”李蕴商不太自在的勉力坐直了一些。
“哥”姑娘嘟起娇嫩的唇瓣,讨好的靠近他,“哥,我们小时候那么那么亲近,后来是我不懂事太贪玩,疏远了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泽阳,在你心里...”我只是你哥哥吗?李蕴商缓缓的呼吸,那句话,是他的禁忌,不该问,不能问。
“嗯?”姑娘不解地抬头看他,大眼睛清澈如水。
“没什么,你回去吧”顿了顿接着说,“明天如果陆公子没过来找你,你就去陆府找他,他快回军营了吧?你多陪陪他”
“哥,你现在脚腕伤了,行动不方便,我在这陪着你不好吗?”岳泽阳没有接关于明天去找陆斐涵的话题,仍是执拗的要留下来。
“没事,我脚腕不伤我不也就是躺在床上吗?”语气仍是淡淡的,但是岳泽阳却是一愣,这太不像她温文尔雅的哥哥能说的话了,里面竟满满的自我厌弃的感觉。说得岳泽阳心里也酸酸的难受。
“泽阳,真的没事,你回去吧”看着姑娘受了打击的站在那里,李蕴商心口疼得厉害,“去陪陪老爷吧,他前几日还跟我说你最近总和陆公子出去,竟似忘了他一样呢”李蕴商勉力的对她笑了笑,心中苦涩无人知。
黄昏时分又下起了雪,昏昏沉沉的天色里飘舞的雪花好像包含着千丝万缕的感情,深切切的,却又看不清楚。
李蕴商独自靠躺在床上,手边上放着岳泽阳留下的冰水囊,他没有用它,只是让它自己慢慢融化,苍白清瘦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放在被子上的一双厚棉袜。
玉蜀锦的料子,柔软而昂贵,缝制的人也是费了心,特意做了双层,在夹层里细细铺了一层貂绒,这是刚刚金荷送过来的,只说小姐让送过来,并没有说是谁缝制的。但是...修长苍白的手指慢慢抚过棉袜的袜口,李蕴商心里微微叹息,这么蹩脚的针法也不是谁都有的。
李蕴商坐得久了又有些神思混沌,昏昏噩噩间有人开了门进来,然后点亮了油灯。
“外面下了雪,你怎么还特意过来”李蕴商慢慢睁开眼睛,油灯的光不算强,但还是有些刺目。
“我怕我不过来看着,你又不好好吃饭啊”赵越景在门外已经抖干净身上带着雪花了,把一直护在怀里红木食盒放在桌上,因着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就直接坐在椅子上,离李蕴商远远的。
“嗯”李蕴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总不能说,就算你过来看着,我不想吃也还是不吃吧。
“大少爷今天床上用膳还是床下用膳啊?”赵越景看他还是稳稳的半躺着,一点下床的意思都没有,不禁问道。平日里,只要他还下得来床,就一定坚持不在床上用膳的,可今日这气色看着也还算凑合,虽然仍是苍白清倦,但比起病重的惨白面色要好很多。
“床上吧”之前回院子的时候,他没什么力气,全靠岳管家和岳泽阳扶持,雪天又路滑,行走间右脚腕又不小心崴了一下,他又没有继续冰敷,这会儿右脚处火烧火燎的疼,也不是不能坚持,只是好像突然间失了所有力气,不想再坚持了。
“蕴商,你那里不舒服吗?怎么了?”赵越景看他神色淡淡的不再逞强了,却更不放心了,也不管身上还有没有寒气,几步迈到床边,认真细致的上下打量床上的人。
“你脚怎么了吗?”白色的被子整洁干净,双脚的位置却高出来一块,明显底下垫了东西,赵越景心急,没等得到回复就要掀开被子看看。
“没事”李蕴商微微倾了身子坐直,抬手压住了被子。
“脚腕轻微扭伤,已经处理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赵越景没看到还是不放心,他可不信脚腕轻微扭伤,就能让平时犟的跟某种动物似的某人不下床。
“上午”声音淡淡的回答,看赵越景还是站在床边不动,只好说,“把饭拿过来吧”
赵越景把小桌子架在床上,摆好饭菜,一盘素炒土豆丝,一碗鳕鱼豆腐汤,最后拿出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米饭。那是他们最近新培育的稻种,不仅结实多,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米饭清香。
“这米确实很好,让他们加紧培育,争取来年播种前把种子卖到百姓手里”苍白清瘦的手拿起竹筷,夹了一点米饭慢慢送入口中。
“嗯,我已经交代他们了,你温室培养的想法让他们很震惊,尤其是之前那个以为自己学富五车就目空一切的老头,一天总缠着我要拜见你”赵越景看床边角柜上的茶杯里剩的水不多了,伸手去摸,果然凉透了,自然的拿去倒水。
“王老伯确实学识渊博,阿景你别总开他玩笑”
“嗯,大少爷教训的是”赵越景嬉皮笑脸的给他放好水,搬了椅子坐到床尾,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有小桌子隔着,李蕴商想拦着都来不及。
“阿景”李蕴商微恼的放下竹筷。
“少爷就让小的看看吧,要不小的不放心”赵越景笑得谄媚,言语中也满是讨好。
李蕴商一向对这种没有对策,抿了抿薄唇,拿起竹筷继续吃饭,不再理他。
赵越景得了许可,小心的褪下他单薄的白袜子,脚掌冰冷,而脚腕处却火热,缠着绷带的脚腕肿的厉害,赵越景皱了皱眉,小心的捧起消瘦的小腿,慢慢解开白色的绷带,脚踝处充血肿胀,那里是轻微的扭伤啊!赵越景伸手按了按,又小心的活动下关节,看李蕴商神色未变,还好,没伤到骨头。
刚刚受伤还不适合按摩,屋里也没有药酒,赵越景只好把绷带又小心仔细的缠回去,把脚踝固定好了,却拿起李蕴商刚刚放在床边的厚棉袜,小心的穿进去,针脚虽丑,大小却正合适,尤其是比普通的袜子长了一截,刚好把脚踝暖暖地护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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