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不行，军营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去的，而且我们不能就凭他的一番话就这样信了他”李蕴商抬手按着胸口，神色是难得的急切。
岳泽阳听完李金广那番话，匆忙的收拾了东西就要跟他走。
“哥，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我一定要去找涵哥哥”岳泽阳挣脱了李蕴商抓着她的手，不复平时的温婉乖巧，拎着包裹站得坚定。
“不行！你知道战场。。。咳咳。。。有多危险吗！”李蕴商双手按着她的肩头，低头凝视着她说。
“哥，如果我今天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岳泽阳抬眸望向那双乌泠泠的眼睛，陆斐涵对她来说亦兄亦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陆斐涵带着她逃学去听戏，瞒着所以人带她登上福光塔看星星，带着她吃遍了小南桥的平民小吃，所以的回忆在那一刻涌上来岳泽阳的心头，她对那个人没有爱情，但有亲情和责任，她不能忍受让他一个人在寒冷的边疆寂寞离开。
“你决定了？”李蕴商没了刚刚的气势，眉宇间满是倦怠。
“嗯”
“那好，想去就去吧，但是等到明天一早再走可好？”
岳泽阳抬头不解的看向他，她一刻都不想再耽搁。
“李金广一路赶来不曾休息过，现在赶回去的路上他也不会合眼，让他先歇息一个晚上吧，你也先回去歇着吧，明早天亮就出发，好吗？”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死水一般的静默，李蕴商忍着呼啸的头疼，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抚着岳泽阳。
他终是不放心岳泽阳孤身一人跟一个他不明底细的人跋涉千里。
把岳泽阳交给了金荷，安顿后李金广，李蕴商马上连夜去找了孙盾，一起敲开数家岳家名下的药材商铺的大门，意图很简单，由孙盾带队以岳府的名义给前线送药材，一来有这么多人陪同赶路，岳泽阳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二来女子私闯军营是大罪，但是是为了给将士们送药材就有功无罪了，而且，前线连连战败，也是真的需要这些药材救命！
在霭霭晨曦里，岳府朱红的大门旁，有三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
“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吃饱穿暖啊”李蕴商忙乎了一夜，手指冻的青白僵硬，勉强绑好岳泽阳白狐狸毛的斗篷扣带。
“嗯”岳泽阳抬手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李蕴商的气色太差，脸色青白，薄唇青紫，黑漆漆的睫毛下也是一片的乌青。
“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等我回来”
孙盾安排好人手，就站在一旁冷冰冰的看着他们，昨夜李蕴商顶着一身雪花声嘶力竭跟那些掌柜说关于送药材到前线的事情，装药材的时候，孙盾用余光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吞药丸，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帮忙。
“嗯，一路小心”青白冰凉的手不舍的揉了揉姑娘温热的发顶。
李蕴商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车队绝尘而去，雾蒙蒙的天色里，雪地与天空仿佛连成了一片，身子眩晕难支，他慢慢靠在大门上，低头掩唇轻轻咳着，有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漏过指间，如红梅般绽放在雪地上。
李蕴商处理好药铺剩下的事情就已经快到正午了，强提了一口气，李蕴商步子不稳的朝怡神院去，他太累了，胸口的剧痛，浑身的不适让他的思绪迟缓，岳泽阳离开的心碎他都感觉不到了，如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着走着。
“李蕴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就让阳阳孤身一人去涉险！”岳夫人听了李蕴商的一番话，气的浑身直抖，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岳夫人实在气不过了，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朝李蕴商砸了过去。
李蕴商面色灰败的微微一晃，这件事情他哑口无言。
“来人，马上派人去追！”
“来不及了，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李蕴商低垂着头，声音微弱的说。
“你说什么！”岳夫人姣好的容颜气得都有些扭曲了，“呵，我岳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我没缺过你吃没缺过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岳夫人坐在红木的高背椅子里，拿着手帕小声啜泣。
“夫人。。。”李蕴商紧咬着苍白的薄唇，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岳夫人哭的，他视岳夫人为母，又怎么能眼看着她哭。
“你住嘴！你还有脸跟我说话！”
“夫人，阳阳去了军营？”岳老爷在丫鬟的小心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迈过门槛。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得卧床静养的吗”岳夫人抹了抹眼泪，和丫鬟一起把岳老爷扶进椅子里，“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知道给老爷多披件衣服吗？”岳夫人盛怒之下，看什么都是不顺心的。
“阳阳是不是真的去了军营？”岳老爷面色不好的虚喘着。
“嗯，但是老爷你别着急，有人陪着的，不会有事的”岳夫人伸手给岳老爷揉着胸口，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这么大的事你们就瞒着我一人，咳咳，真以为我病糊涂了吗？”岳老爷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沉闷的咳着。
“老爷”看他这样，岳夫人禁不住又哭了。
“让他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岳老爷合了双目，伸手挥了挥。
“李蕴商你赶紧滚回去”岳夫人转过头就又变了脸色，声色俱厉的喊。
“让他离开岳府”岳老爷声音低沉的说。
李蕴商只觉得翁的一声，脑子里面有什么炸开了一样，眼前一片黑色的暗影，让他无法消化那句话的意思。
“老爷”岳夫人迟疑的看着他，她想过打他骂他，但是从来没想过赶他走，当年那个破棉袄包着的婴孩，哭声细微的像猫叫，黑色的眼睛带着灵气一样骨碌碌的转着，那时她心一软，就抱回了岳府。这么多年，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又怎么能没有一点感情，只是这个孩子太懂事太能干了，戒心就是那样日积月累的越来越多，但是。。。也从未想过要他离开。
“听不懂吗？”岳老爷捂着心口，神色虚弱的往一旁软倒，岳夫人赶紧扶住他。
“听得懂，听得懂，老爷你就别气了”岳夫人神色哀哀的啜泣。
“你也长大了，收拾收拾走吧”
李蕴商压着胸口翻腾的血腥味，像游魂一样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从此以后，天地再大，也没有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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