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清晨阳光轻缓温暖，如奶浴般顺滑纯粹，徐徐照在玫瑰花的瑰丽的花瓣上，圆润的露珠在花瓣上轻轻滚动，折射出璀璨晶莹的光华，空气里氤氲着玫瑰花清丽的香气，还有若有若无的青草味道。
“怎么样？老头子没有骗你吧，这片玫瑰花园美的不得了！”陈大夫穿着一身藏青的布袍子，翘着雪白的胡子，红润的面颊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嗯”李蕴商轻笑着应声。
“你得多出来走动走动，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看看这美丽的景色，对你的身体都是很有好处的”
“我这都出门多少日子了，回来看你还是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你的病主要还是静养，保持心情愉悦比什么都重要”陈大夫上了年纪，拉住个人就会没完没了的聊上半天，他这刚从外地回来，歇了一晚，大早上就过来把李蕴商拉到赵府的后院，给他看他新发现的世外桃源。
陈大夫捋着胡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红木的食盒，放在后院的小石桌上，打开来还冒着渺渺的热气。
“蕴商，过来，尝尝这个豆汁好不好喝，我今儿早上天都没亮就去城南排队买的”陈大夫说着，从食盒里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出来，一碟小笼包，两碗浓香的豆汁。
“您也不嫌累，一路奔波劳累，回来也不歇一会儿”李蕴商轻笑，慢慢踱步到小石桌旁，随着走动，衣袖浮动，白衣在阳光下白的晶莹。
“没事儿，你别看我岁数大，但是身体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多了”陈大夫说完，抬手拍了拍李蕴商的肩膀，“你好好养身体，早晚有一天也会好的！”
“嗯”李蕴商轻声应着，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流露出羡慕，他现在的状态就算他最好的身体状况了，他的心疾是天生的，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跑不得跳不得，要充满束缚的活着。
李蕴商撩起衣袍下摆，刚要坐在石凳上。
“等会儿”陈大夫赶紧制止他，从食盒最下一层拿出一个小棉垫，递给李蕴商。
“垫着这个棉垫子再坐，早上石凳太凉，你还受不得这样的寒气”
“陈大夫费心了”李蕴商双手接过垫子，铺在小石凳上。
“你说，这好好的玫瑰园为什么要中间空出来种上那种大叶的藤蔓植物啊”陈大夫也不怕烫，端着碗凑到唇边轻啜，花白的胡子沾上豆汁也不自知。
“这您可反末倒置了，是为了里面的才种了外面的，那是西域运来的新品种，名为葡萄，只是这植物娇贵易染病，而且染病初期不容易被察觉，等到人们发现的时候大多都来不及了”李蕴商手捧着豆汁碗取暖，一身白衣干净出尘，黑发用一根玉带整齐的束起，坐在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畔，不染媚俗，反而给花添了清雅。
“恰好葡萄会染的病，也会侵染玫瑰，而玫瑰对这种病的反应剧烈，所以在葡萄外面种上一圈玫瑰，原是为了观察葡萄是否染病的，不想这玫瑰却合了您的心意”
“你怎么知道？”陈大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却也惊叹，这也太博学了吧，随便看一眼就能讲出来龙去脉。
“这是我让人种下的，我想把葡萄引进到中原来”
“这样啊，原本我还想跟你显摆一下的”陈大夫笑了笑，整了整衣袍接着说“我说你这身子怎么没什么起色呢，让你安心静养，你却一刻也没让自己闲着”
“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这些都是阿景派人弄的”
“但是植物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也恰如人类啊”陈大夫捋了捋胡须好久不语。
“我路过雁鸣城的时候听说，边疆的战事好像要结束了，胡人的大汗病危了，出征的王子怕王位被抢了着急回去先稳定江山呢”陈大夫在世上漂泊数十年，一颗心早已通透，李蕴商日夜忧思为何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一大早上兜兜转转不过是为了要他提前做好准备。
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碗边上一下一下的轻叩，慢而有规律。
“嗯”李蕴商抬头轻笑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前方的障碍太多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堂堂正正的把她迎娶进门”
陈大夫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唇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多半想要跟我说现在就带她走，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但是那样太自私了，泽阳她有父母，有朋友，不能让她为了我抛弃所有的一切，再说，岳家就她一个孩子，我要把她带走了，岳家二老怎么办？”李蕴商还是那样坐着，衣衫明明很厚实，可是因为人太消瘦，也就显得衣服单薄，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黑黝黝的光芒，清远的眉间有无尽的忧愁。
“诶，你就会替别人打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呢”
“陈大夫你也不要这么悲观，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李蕴商抬头，唇边还是温润的笑，可是眼睛里光芒却坚定而犀利。
“嗯，老夫相信你，豆汁都凉了，快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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