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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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三日后,朝阳城。

    

    十里长街,两侧的树上都挂着红艳艳的喜花,用顺滑的丝绸扎制的花朵象征着吉祥富贵,这是周国的习俗,谁家有喜事就在自家门口的树上挂上喜花。

    

    “大婶,这一条街的树上都挂着花干嘛”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哥问在门口领孩子玩的大娘。

    

    他是今天才进的城,一进来就看见家家户户门口挂大红花,把这刚刚出来闯荡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外地的?”大娘一副你真没见识的表情斜看了小哥一眼。

    

    “今天是岳家嫁女的日子,知道岳家吗,我们周国的首富呐,岳家仓库里的金锭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哦”小哥觉得大米和金锭没什么可比性,但感觉这大婶太凶,也就呐呐的不再问。

    

    “你还真是外地来的,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李蕴商李公子你知道吗?”大娘看小哥一脸茫然就又接着说,“他和岳家小姐相恋,但奈何皇上指婚把小姐许给了将军,就是那个前些日子才打了胜仗回来的陆将军,李公子跪在城门口求皇帝收回成命,就在那大太阳底下,长跪不起,最后感动了皇上,皇上重新下旨把小姐许给公子了!”大娘说得很轻松,好像只是弹指一挥间就完成了事情。

    

    “那和满树的花有什么关系?”小哥听大娘讲了半天,还是糊里糊涂,不知道李公子是何许人竟然可以求皇帝更改圣旨,但是就算再厉害也和家家户户挂喜花没什么关系啊。

    

    “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李公子是个大善人啊,他处处为着我们百姓着想,从前他还在岳府的时候,就忙着帮我们降低药价,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有病都能看上病,吃上药,他还开大酒楼,旅馆,专门赚那些贪官权贵的钱,再拿来救济我们!知道江城的旱灾和蝗灾吗?都是李公子捐粮食才救了整个城的人”大娘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李公子一直帮别人,自己过的却不怎么如意,不跟你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李公子终于能娶岳家小姐,我们全城人的人都替他们高兴,所以就挂了喜花来祝福他们”

    

    “嗯,我爷爷跟我说过,好人都会有好报的”小哥听完大娘的话,静默了一下,抬头冲着大娘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年轻而有活力。

    

    “是啊,好人都是有好报的!”大娘蹲下身子,把小孙子圈在怀里,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站得累了,直接靠在祖母的身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大娘,”听见了吗,我们阿福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好人啊”

    

    小孩子咯咯的笑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纯真。

    

    再说岳府,在岳夫人精心的布置下,岳家也是张灯结彩,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处处洋溢着喜气,岳府的下人都是认识李蕴商的,还有些老人都是看着李蕴商长大的,那个自小孤苦,却又偏偏善良坚强的孩子今天终于要迎来自己的幸福了,下人们也都是激动不已,布置起来更是格外用心。

    

    “小姐,这一梳梳到底寓意着小姐会和商少爷一直平安喜乐到永远”金荷站在岳泽阳的身后,拿着翡翠的梳子仔细的给岳泽阳梳头发。

    

    岳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金荷在不停的说着的吉祥话,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只恨不得下一秒就嫁给李蕴商。

    

    “阳阳”岳夫人一直坐在岳泽阳的旁边,恰到好处的妆容掩盖住了她的憔悴,却掩不住那双美眸里的疲累,她是支持李蕴商的,为了这个事她和岳老爷吵了不止一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温文儒雅的丈夫变得这般蛮不讲理,让她心累,也心碎。

    

    而且,岳夫人虽然对李蕴商心中有愧,可是私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可以嫁给陆斐涵,年轻强壮的少将军,才能给自己宝贝女儿最好的照顾和保护,可是女儿又是那么的执拗,那么的倔强。

    

    “娘?”岳泽阳转过头,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岳夫人,娇美的容颜上满是喜色,那是藏都藏不住的快乐。

    

    罢了,罢了,都已成定局,自己又在纠结些什么呢。

    

    岳夫人解下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羊脂玉环,仔细的给岳泽阳带上。温润的羊脂玉,打磨成圆润的玉环,因为一直贴身带着,都已经有了润泽的光亮。

    

    “这是娘嫁人的时候,你外祖母给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我们一代一代传下来,也算是传家宝了,今天娘把这个给你,以后我的女儿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岳夫人轻轻把岳泽阳带到怀里,“蕴商身体不好,你嫁了人可不许再像在家里这样耍小性子了”

    

    “嗯,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啦”

    

    岳泽阳蒙着大红的盖头,捧着一颗寓意平安的苹果,一直浑浑噩噩的跟着别人走,上花轿,跨火盆,她隔着盖头看不到,耳边的声音又太嘈杂,嫩白的手局促不安的摩挲着手里的苹果,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仿佛一只木偶终于注入了灵魂,岳泽阳知道,只有在李蕴商的身边,她才是真的活着的。

    

    “哥”岳泽阳一下忘了金荷念了一天的嘱咐,新娘未进洞房前不能说话。

    

    “嘘”身边的人微微使力,捏了捏她的手。

    

    “一拜天地”岳泽阳被局限在小小的盖头里,往事突然都涌进了脑海里,开心的,伤心的,得意的,懊恼的,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心情,唯一一样的就是都有他和她。

    

    原来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样深深地根植在她的心里。

    

    “二拜高堂”高堂之上,不仅有岳夫人,还有李蕴商的生母白清君,自遇到李蕴商至今,李蕴商待她有多用心,白清君心里很清楚,虽然觉得没有脸面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受儿子儿媳的跪拜,可也懂得李蕴商太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来。

    

    她已经来不及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她也已经做不到分出一半的心给他,只能这样尽力的弥补。

    

    “夫妻对拜”耳边的声音很吵,岳泽阳早就知道他们的婚礼很盛大,却还是没想到露天的院子里早早的挤满了人,就连街上也站了不少。

    

    随着叩拜的动作,身边的人手心里出了很多冷汗,本就冰凉的手寒凉的就像一块冰。皇城下的两日长跪,对李蕴商脆弱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那日皇城下,李蕴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求孙盾无论如何要让他在大婚前能自己站着去完成婚礼,孙盾尽力了,也只能让他勉强完成最重要的跪拜大礼,省去了接新娘,闹洞房所有的活动。

    

    岳泽阳担心的握紧了他的手,李蕴商也回握住她的手。

    

    “进入洞房”大家的起哄声此起彼伏,赵越景送他们进洞房,孙盾留在外面招待客人,孙盾一向的冰块脸都沾了喜气,勾勾嘴角竟然还有酒窝!

    

    李蕴商的脸色太差,苍白一张清俊的脸,呼吸都有些急促,赵越景怕他坚持不住,直接就人把扶到床上,起身,出去,关门。

    

    “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岳泽阳也就不再守那些虚礼,自己把头凑到李蕴商胸前,让他掀了盖头。

    

    凤冠霞帔,编的精致的头发下是更精致的容貌,肤白娇美。

    

    李蕴商有些脱力的靠在床头上,衬着大红的被褥,显得更加苍白单薄。黑曜石般的眸子望进岳泽阳的眼睛里,深情的让岳泽阳想要落泪。

    

    “委屈你了”自己坐着花轿,我都没有去接你。

    

    本来李蕴商可以等身体恢复一点在成婚的,只是他等不了了,夜长梦多,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勇气在面对一次。

    

    “那怎么办?我这么委屈了,你怎么补偿我?”岳泽阳到了现在才有了一点真实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自己摘掉将近十斤的头冠,几下扒掉身上碍事的喜袍,马上过来小心的脱去李蕴商身上的喜袍。

    

    “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让皇帝改变主意的呢?”岳泽阳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时机。

    

    “是陈大夫,他帮了我们”李蕴商放松身体,任由岳泽阳在他身上大吃豆腐。“阳阳,就说这些好吗?要保密的”

    

    那日在玫瑰园赏花,陈大夫在喝光了自己的还有李蕴商的豆汁以后,掏出一块精美绝伦的玉佩,在明亮的阳光下,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游龙。老爷子本是周国第二十三任皇帝,也就是周献帝的小儿子,但是因为无心于权利,又向往自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皇宫开始悬壶济世的生活。周献帝怕自己疼爱的儿子日后吃亏,在他离开皇城的时候,给了他这块游龙玉佩,允诺他日后有难处就拿着玉佩回来,以玉佩为证。而这块玉佩本是大周国的圣物,和传国玉玺有着同样的地位。

    

    论到辈分,陈大夫和当今皇帝的爷爷是同辈的,这也是皇帝看见这块玉佩时,惊讶又尊敬的原因。

    

    “要好好谢谢陈大夫的”岳泽阳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皇家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好,但是陈大夫的恩情不能忘。“刚才还没说你怎么补偿我呢”

    

    “你想要我如何补偿,明天早上我做早膳给你吃可好?”李蕴商轻轻笑着,他不经常笑,但是笑起来就是倾国倾城的美。

    

    “谁用你做早膳啊,我可是很挑的,就你这手艺还得再练几年”岳泽阳笑吟吟的,在红烛下美艳动人,她口中随意胡说着,手下却小心的帮李蕴商换上舒适的中衣,轻轻挽起他洁白的裤脚,一直挽到膝盖上面,露出他紫黑淤青的膝盖,一双膝盖肿的老高,跟消瘦苍白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比,岳泽阳知道他伤了膝盖,毕竟在那样坚硬的地上跪上两天呢,可是就算有了心理准备,看见这样触目惊心的伤还是不可抑止的心疼。

    

    “没事,就看着挺严重的,已经不怎么疼了”

    

    “是吗?那我明天也去跪着试试,看看肿成这样会不会疼”岳泽阳拿了特制的小枕头,小心的放在他肿胀的膝盖下,他膝盖肿的厉害,根本伸不直,仰躺在床上也只能姿态不自然的侧弯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这场婚礼的。

    

    “阳阳,我心口疼”他靠在软垫上,右手虚虚的扶着胸口,清俊的脸上一片煞白,只是黑眸中却有细碎的光芒流转。

    

    岳泽阳看他这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马上过来,一手给他轻柔的揉着胸口,一边倒出急救的药送到他嘴边。

    

    “不吃药”声音很低弱,连带着几声虚喘,李蕴商委屈的抿了抿唇。

    

    “为什么不吃药?”岳泽阳的神经很紧张,听见他说不吃药,又以为他那里不舒服,忙急急地问“我喊孙盾过来?”

    

    “因为你吓唬我,我才胸口疼的,你不吓我就不会疼”李蕴商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他皮肤很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脸色又苍白,这样看着真的好像是岳泽阳在欺负他。

    

    “你!”岳泽阳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成了亲而已,她成熟稳重的哥哥去哪儿了!

    

    “你知道的,我心脏不好,所以不能欺负我,不能吓唬我,不能威胁我,更不能凶我的”李蕴商眨巴着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气,抿着苍白的薄唇,一副无限可怜的样子。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哥哥”岳泽阳跪坐在李蕴商的身边,伸手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的接口。

    

    “我就是啊”还是那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岳泽阳果断的熄灭了红烛,不理会李蕴商喋喋不休的洞房花烛之类的话,把被子一卷把两个人盖进来,声音里带着笑意。

    

    “夫君身体不好,这样的体力活还是能免则免的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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