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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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07.

    

    除了二楼的感应灯依然不太灵敏,其他楼道里的灯无比贴心地层层亮起,唐越一鼓作气跑上5楼,站家门口一摸兜。

    

    一个方形的硬物,手机。

    

    再摸另一边,也是方的,掏出来一看,药盒。

    

    把手机和药盒全掏出来,再摸兜。

    

    瘪的。

    

    他大爷还在吗!出来让他去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晚上没回家的人不是赵兰或老唐,而是他,屋里先回家的人不是他,而是赵兰。唐越站在门口突然有点儿找不准心里的感受,忐忑得不行,不习惯,又觉得有些好笑。

    

    在楼道里磨蹭了有5分钟,他才做好被赵兰嫌弃加狠批的双重心理准备,抬手敲了敲门。

    

    这栋屋子的隔音效果堪比白纸,刚敲完唐越就听见赵兰趿着拖鞋走到门前,前后不过三四秒的时间。

    

    “谁啊?”赵兰在门里喊了一声。

    

    唐越顿了顿,然后说:“我。”

    

    门开了,赵兰只留给他一个往餐桌走的背影,桌上散着一堆A4纸,密密麻麻印着字。

    

    “出门连钥匙都能忘,你怎么不忘了自己叫什么。”赵兰把纸全摞到一起,上下左右顿齐了,用笔夹固定住,“一个人在家早点睡,别把生物钟给调懒了,到时候上学起不来床,有你苦头吃。”

    

    唐越看着她把东西塞进文件袋,又挎上包,瞬间有种又要被扔下的不安和恐慌:“你要出去?”

    

    赵兰“嗯”了一声,人已经在玄关换了鞋,“桌上的盒子是给你的,你建忠叔叔送你的见面礼,你记得收好了别乱扔。”

    

    唐越应了一声,站在墙边。

    

    “店里的事还没搞定,妈心里不踏实。”赵兰拢了拢头发,打开门,一条腿踏出去,又回过身问他,“陈舸回家了吧?”

    

    唐越还一头雾水地停留在“店里的事”这四个字,一听陈舸的名字,愣了愣才回答:“嗯。”

    

    “那就行。”赵兰关上门走了。

    

    

    

    唐越怔怔站了一会儿,赵兰的高跟鞋声很快随着距离的增加消失在耳边,没两分钟,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汽车?

    

    她哪儿来的车?

    

    是赵兰吗?

    

    貌似毫不实际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唐越往阳台扑过去,脚被茶几脚绊了一下,失去地毯的摩擦阻力后一个趔趄跪到地上往前“滋溜”了一下,赶紧爬起来,正巧看到一辆小面包亮着尾灯从拐角的银杏旁开过。

    

    可惜没看清车上的人。

    

    赵兰有事从不告诉他,就算回到“最初的地方”有了“崭新的开始”,他还是有一种换了个新地方开始旧生活的感觉,在这个家没有一丁点儿可悲的参与感,几分钟前在家门口的那一番心理活动顿时变得毫无意义。

    

    

    

    唐越叹了口气,望着只有孤伶伶一盏路灯的拐角,转身去屋里拿了餐桌上的盒子。

    

    里面是块手表,黑底银边的表盘,皮质表带,挺普通的款式,比起何竞他们送的那些出格的告别礼,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试着戴了一下,还挺合适,简约款怎么戴都合适,不老气也不花哨,就是不知道这表防不防水,怕就怕一个不小心洗澡洗手什么的忘摘了,表坏了,那他就是个对不起陈舸爸一番心意的罪人。

    

    唐越摸了摸表盘,心头有些暖,这算是人生中收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比起老唐和赵兰千篇一律的加零花钱,这手表真的是合他心意。

    

    普通,简单,平凡,融入生活里,不抢眼,安安静静地待在手腕上,一声一声地走自己的路。

    

    还是收起来吧,这么好的东西。

    

    唐越慢慢摘下表,放回盒子里,把盒子放到书桌角落的抽屉里,和他收集的那些老唐的出事资料放在一起。

    

    

    

    陈舸家没空调,吃饭的时候两个电风扇呼来呼去也没见凉快多少,一顿饭下来他出了不少汗,全身黏黏腻腻的,后来扎进草堆里坐了会儿,裤子上又沾了泥和杂草。

    

    抬起手闻了闻衣服,又揪起衣领使劲儿闻了闻。

    

    洗衣液是超市里的活动款,家庭量贩装,加量还打折,不买白不买。

    

    这洗衣液不仅香,香味还持久,洗过的衣服在衣柜里放了两天,香味还是经久不衰,像刚洗过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洗的时候洗衣液倒多了。

    

    反正都倒多了,也无所谓再倒多一次。

    

    他今天穿了条运动短裤,膝盖以下全露在外边儿,凉快是凉快,可往草丛里随便一坐就是收获几十个蚊子包,全是分布不均的红色的小点,一眼看过去跟得了什么皮肤病似的,看着很膈应。

    

    手臂上也有一些,但没腿上多,手一直动着为圆球服务,蚊子不好下口,就把火力集中在了腿上。

    

    唐越用力挠了挠,还行,不太痒,但出了一身汗又在草地上走了一遭,澡是非洗不可了,不然带着一身不爽这一晚上他也睡不着。

    

    

    

    洗完澡以后他没觉得困,躺床上掏出手机想给何竞发消息吐槽今晚这顿饭。在对话框里打了个“同志”,转念一想,明天何竞就要上刑场了,这会儿找他说闲话也忒不厚道,说不好他还得被他爸揍一顿。

    

    于是只能删掉那两个字,退出聊天界面。

    

    跟何竞聊天是他目前唯一的娱乐方式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解闷以及找到过去熟悉的放松渠道,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只能躺床上看天花板。

    

    发呆,发呆,发呆。

    

    却又忍不住回想在陈舸家时赵兰满脸笑容口若悬河的模样。

    

    想着想着,他都有些忘了赵兰本来的样子了,脸上是不是有皱纹,眉毛是浓还是淡,嘴角是上扬还是下垂,都快不记得了,画面里只有一个五官模糊成一片的女人穿着赵兰的衣服,不停地举着酒杯,不停地开口说话,不停地笑。

    

    然后又想起老唐,一身板正的西装,一脸严肃,或坐或站,眉头总是拧着,看着远处不说话,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愁绪。

    

    唐越睁开眼,头往边上一偏,透过窗户却看不到月亮,过了好一会儿起风了,云层外围才露出一圈浅浅的月光。

    

    他盯着那一抹月光不知道看了多久,一会儿只剩黑漆漆的云堆,一会儿还能看到月亮顶部的小钩。

    

    □□静了。

    

    吵的时候大家都扎堆出来吵,说话的打架的唱歌的,看电视的玩游戏的练琴的,声音全都混杂在一起,像个大染缸一样搅得让人抓狂。

    

    安静的时候大家谁都不出声,嘈杂的声音潮水一般退去,连呼吸都是悄悄的,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你大爷!

    

    唐越一把掀开薄被挺身坐起,抓上手机往外走。

    

    楼道里黑得像是随时会发生命案,每当感应灯要灭的时候他就跟泄愤似地狠狠跺一下地,用力过猛,以至于出了楼门以后从脚跟到膝盖都有种震到错位的感觉。

    

    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放慢脚步,朝梧桐树下看了一眼。

    

    太黑了,什么都没看清,路灯只能把他脚下的路照得更亮,让暗的地方更暗,他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没什么声音。

    

    还是想太多,陈舸刚刚还支着下巴打盹儿,这会儿估计人都睡下了,没道理还在这儿招蚊子自虐。

    

    小胖子家的小卖部还开着,从灯光到风都是懒洋洋的,透着一股昏昏欲睡的气息,坐在收银台里的老板满脸写着“虽然你能进来但是我不想做生意”。

    

    唐越无视他,拿了两瓶水和一瓶花露水,经过冰柜的时候停了停。

    

    小比熊每年夏天耐不住热,老太太就每天喂它一根最便宜的白糖冰棍儿,吃完以后小比熊都会屁颠儿屁颠儿地朝人摇头摆尾,眼睛都高兴得眯成缝,跟吃了什么仙丹似的。

    

    不知道那圆球爱不爱吃这些。

    

    不对,怀孕是不是不能吃这些?

    

    平时班里那些不论娇弱还是强悍的女生一来例假都像受了重伤一样,嚷嚷着让班里的男生帮忙泡红糖水。

    

    狗跟人一样吗?

    

    算了,小流浪狗平时生活够艰辛了,就算有人喂饭喂水,吃多了人的食物也难免对健康有影响,还是不冒险让它吃这种可能会对肚子里小狗崽子有伤害的东西了。

    

    放下凉手的冰棍儿,唐越又回货架前拿了两根火腿肠。

    

    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这条小街上的店铺只剩下小卖部一家还坚定地亮着微光。往回走的时候,他发现路边有一盏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了,正巧就在陈舸出事那条巷子的巷口。

    

    灯光盖过月光,直直照进最里那堵墙,地上依然是水坑污泥遍布,距离巷口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

    

    唐越凑近了去看,发现那是袋被人踩爆了的盐,已经瘪得只剩一个空袋子了,上面印着歪歪扭扭沾了泥以后又干透的鞋印。

    

    小卖部到小区门口的这段路变得格外明亮,连树叶都泛着一层暖色的光,从树下走过的时候他颇有兴致地抬了一下头。

    

    ……真黑。

    

    ……中间是不是还藏着张脸?

    

    你大爷!

    

    下一秒立刻低头狂走。

    

    果然还是不能太过沉浸于外表的假象,这地方的危险程度完全没有因为亮度的增加而减少。

    

    

    

    小区保安正在点蚊香,窗户开了一条缝,他经过岗亭,保安点完蚊香,举起电蚊拍“啪啪”挥着,顺便朝他笑了笑。

    

    从同一个位置经过不下五次了,这还是他第一回看到保安的正脸,非常和善的一个大叔,笑起来有点儿像喜剧演员,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喜庆。

    

    唐越也朝他笑了笑,然后往前几步,一腿迈进岗亭后的绿化带。

    

    踩上草地的第一时间,他发现梧桐树后面亮着一个红色的火点,紧接着火点一晃,掉了几颗火星,很快随着火点一起消失了。

    

    墙角草丛里传来一阵有频率的沙响,唐越没过去,过了几秒后沙响还在继续,并且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甚至响动的频率更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陈舸?”

    

    没人回答。

    

    一秒。

    

    两秒。

    

    “嗯。”回应他的确实是陈舸的声音,还带着些疑问,“你看得见?”

    

    唐越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胆子瞬间落回原处,差点儿掉地上捡不回来。

    

    “猜的。”他虚了虚眼睛,适应光线后看到陈舸几乎整个人都躲在老树干后面,从绿化带外面随意一眼完全看不见这儿居然还有个人。

    

    “你一直在这儿?”他假装没闻到空气里还没来得及飘散殆尽的烟味,照原路找到那块他坐过的砖头,踢到尾巴摇成扇形的圆球旁边后坐下。

    

    “出来透透气。”陈舸说、

    

    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可以作废了。

    

    她身上的衣服换过了,不是原先的白衬衫黑西裤,而是在巷子里和超市里穿过的那一身麻袋一样的嘿啪风,大宽T恤大宽长裤,鸟尾巴散下来,整个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唐越拧断火腿肠,挤出一丁点儿喂圆球,圆球端坐在地上,立着两只尖耳虔诚地啃着。

    

    他一手喂狗,另一只手从袋子里拿出花露水,先递给陈舸:“要吗?花露水。”

    

    陈舸摇摇头,或许是怕他看不清,又补充了一句:“不用,一喷花露水阿黄就打喷嚏,用我的吧。”

    

    阿黄?

    

    这名字也忒接地气了。

    

    陈舸做了个掏兜的动作,伸手递过来个东西,唐越摊开手,她把东西放他手上。

    

    是个小瓶子,瓶身还带着温热。

    

    唐越努力瞪眼看清瓶子,绿色的瓶盖儿透明的瓶身绿色的液体,风油精?

    

    他看了眼陈舸,陈舸正侧头盯着远处某个地方发愣。

    

    “谢谢。”他拧开瓶子在手腕上抹了两下,重新拧紧了递还给她,手举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反应。

    

    

    

    圆球吃了半根肠,已经开始自力更生用门牙啃剩下半根,有几次都磕到他的手指。

    

    唐越再有耐心也不可能一直横着手等她,刚收回手,陈舸突然转过头:“江印是你堂哥吗?”

    

    “谁?”唐越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印。”陈舸说。

    

    “是。”唐越听到这名字还有些恍惚,感觉这两个字模糊得好像从未出现过,“你们认识?”

    

    “嗯。”陈舸又把脸扭了回去,“朋友,听他说起过你。”

    

    “我?”唐越确信自己没见过江印本人,江印肯定也没见过他,堂兄弟不过是一层淡薄的血缘关系,只是没想到两个人之间居然还有共同认识的人,“都说了什么?”

    

    陈舸仰头看着天,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黑到没影的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你是他堂弟。”

    

    你大爷!

    

    唐越心里都跟着“咯噔”了一下,顿时想拐走她的风油精直接一去不回头。

    

    

    

    从拎着行李下了火车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情绪一直都低落到马里亚纳,独处时的自由也跟着变了味,不再像过去那样平静中暗自充满期待,只有在和何竞聊天儿的时候才能稍微找回一些情绪上的起伏。

    

    他没说话,陈舸也没再说,依然是盯着某个地方保持灵魂出窍的模样,像是睡着了,眼睛却又睁着,圆球认真地啃火腿肠,隔绝一切无关事物。隔着一圈灌木丛,小区里没有人在走动,晚上的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地面一会儿亮起微光,一会儿又黑下去,只剩一盏路灯,灯光和风油精的气味一样泛着冰凉。

    

    周围黑得不彻底,静得也不彻底,这样的平静并不让人尴尬,反而让他觉得自在。

    

    

    

    一根火腿肠吃完,唐越拧开第二根继续喂,圆球啃着啃着开始不满足了,凉凉的鼻头拱着他的手指,门牙咬住火腿肠往后拽,意图把肉从包装袋里挤出来。

    

    “放。”唐越也往后拽,拔河似的跟圆球对峙,“松开,圆……阿黄!”

    

    圆球非但没松口,还变本加厉地开始甩头,尾巴高高竖起,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喂不熟的狗!

    

    “让你慢慢儿吃!”唐越压着嗓子吼它,小比熊以前乖顺得很,从没出现过吃得太急以至于抢食的情况,而且他跟圆球还没熟到可以保证它不会呲牙咬人的地步,他有些招架不住,硬拽了两下后不得不先松了手。

    

    圆球猛地往后倒去,马上找到平衡从地上弹起来叼着两截儿印着自己牙印的火腿肠滚没影儿了。

    

    陈舸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玩意儿这么入神。

    

    “这个还你。”唐越摊开掌心。

    

    陈舸慢动作播放一样慢慢慢慢地转过头,拿走了他掌心里的风油精,又慢慢慢慢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来一根?”

    

    唐越没接,看着她。

    

    陈舸也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后突然挑了一下眉,勾起的嘴角让他想起电影里披着一张欺骗性极强的好人皮催人堕落的黑道头子。

    

    

    

    非著名碎嘴皮子艺术家何竞同志曾经因为被表哥吐槽而疯狂吐槽过,多数家长心目中的神级三好生多多少少心理都有点儿问题,要不被捧得太高,感觉自己高人一等,鼻孔长在头顶上,要不心理压力太大,自制力非比寻常,一旦撒开欢儿了没收回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很显然,他那顺利出国留学的表哥是前者,天赋型选手,永远走在他前面,是何竞同志本阶段内唯一的狙击目标。

    

    至于陈舸,陈舸是赵兰心目中的神级三好生没错,可这两点她似乎都搭上了边,又似乎差点意思,对不上号。

    

    唐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盒子里落出半根的烟,而是把烟推了回去,合上盖子。

    

    

    

    陈舸捏着烟盒愣了愣,看看烟盒又看看他,问他:“你不抽烟?”

    

    “不抽。”唐越说。

    

    陈舸又挑了下眉毛,唐越已经能在黑暗中看清她的表情了,此时此刻眼睛里闪着“不信”两个大字,就差来点儿嘲讽的微笑了。

    

    “你晚上不是带着烟来的吗?”陈舸说,“就放在你左边口袋里。”

    

    左边口袋?

    

    唐越下意识去摸,只有钥匙,因为急着证明自己,力道没掌握好,一掌拍下去掌心硌得有些疼。

    

    哦对,他是洗完澡出来的。

    

    左边?左边?

    

    不是药盒吗!

    

    “是吧?”陈舸感觉到他的迟疑,乘胜追击。

    

    放在兜里来不及拿出去的药盒,带到陈舸家吃完一顿饭后又被带回家的药盒,老老实实待在兜里的药盒,陈舸发现了,陈舸爸给他递过烟,或许也是看到了兜布上映出的方形盒子。

    

    可是赵兰居然没发现。

    

    从头到尾,从无到有。

    

    

    

    唐越又摸了摸兜,陈舸收了烟,他说不清心里是庆幸更多还是难受更多。

    

    庆幸吧,是药盒而不是烟盒,就算被抓包了也没用,没什么好庆幸的。

    

    难受吧,是的,难受更多一些。

    

    有对比的不仅是他跟陈舸,还有赵兰今晚对待他和对待陈舸截然不同的态度,没对比的时候他感觉无所谓,一旦有了对比,这事儿不能细想,一想就难受,越想越难受。

    

    唐越呼出一口气,心里掠过的这一大波活动都快能写篇小短文了,陈舸竟然跟机器人休眠似的又固定成了盯着某个地方发愣的样子。

    

    圆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胡子上挂着根枯草,死皮赖脸地拱开他的手掌闻了一圈,连指缝都没放过,最后喷了一下鼻息,败兴而归,转头在陈舸脚边找了个位置,转了两圈后躺下缩成了一个正宗的正圆形球。

    

    

    

    “你抽烟……也是你爸教的吗?”唐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我爸?”陈舸恢复通电模式,扭过脸的同时嗓音跟着上扬,“他跟你吹什么牛逼了?”

    

    “酒量训练。”唐越说。

    

    “你听他胡说呢。”陈舸笑了一声,“我从来就没在他面前碰过酒,他肯定是喝醉了跟你吹牛逼,没想到你真听进去了。”

    

    唐越也跟着笑:“你爸挺有意思的。”

    

    比老唐有意思多了,至少还能吹吹牛逼,老唐话都不爱说。

    

    “你这话得到他耳朵边说,不然他听不见。”陈舸开始一下一下转手里的烟盒,“他就喜欢听别人夸,听一句好的能高兴好久,天天念叨。”

    

    唐越笑了笑,陈舸家的氛围有点儿像何竞家,很热闹,有时候明明在一个屋子里待着,说话却得靠喊,不过陈舸家明显比何竞家宽松很多,至少陈舸不会因为考个试就被她爸或她妈追着打逼着学……

    

    有点儿可怜何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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