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布莱克老宅
黑色的羊皮封面仍然柔软,暗红色的毒液随中间那个夸大的破洞恣意流淌。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卢修斯紧紧地盯着那个几年前被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亲手摧毁的魂器,右侧的页脚仍然清晰地刻印着它主人的名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一本彻底无用的日记本”卢修斯·马尔福看着自己深夜匆匆赶来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就是这本日记让多比那个叛徒获得了自由?”
“是的,父亲。”德拉科从那堆废弃的杂物中站起身来,“这可能是我们了解黑魔王过去的唯一办法。”
“不,这简直是耻辱。”卢修斯轻蔑地哼了一声,“邓布利多那个老蜜蜂竟然还把它当做遗物送还给我?”
“好了,卢修斯。”纳西莎从丈夫的身后走出来,深秋的寒风让她裹上了厚厚的披肩。
“但是,德拉科,它已经被完全损坏了,即使它上面真的有什么记录,也早已不复存在了。”
“毒牙的确销毁了上面的黑魔法。我在想,如果能够把这本日记修复,或许我们就可以看到上面本来就有的文字——黑魔王总不可能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自己将要在十六岁的某天送一个女孩归西,并且提前几年便筹划好了这本日记,对吗?”
“所以说,很可能他后来才想到可以凭借这本日记来封存自己的灵魂,而这本日记是早就存在的”卢修斯仔细地回想着儿子的话语。
“没错,十六岁以前的汤姆·里德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你们所说的那个灵魂的拥有者也被他记录在内呢修复这本日记原有的记录内容,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是它的确损毁太严重了,我不记得庄园里的书籍曾记录过修复这种损坏的办法。”
纳西莎听着德拉科的话语,缓缓走近了儿子,“或许还有办法,德拉科。”
“当我小的时候,爸爸总会给我们浏览各种奇怪的咒语。如果那些书还在的话,我想它们应该还安安稳稳地藏在布莱克家族地下的暗室里。”
“暗室?西茜,你可从未对我提过。”
“卢修斯,你也从未问过我。那里面只是一些无用的废弃物品罢了。父亲去世后,他曾经珍爱的那些书都被丢在了那间潮湿的小屋中。我曾想过把它们都捡拾回来,但你说过我们庄园不需要那么多的古书文物,我只好作罢。”
妻子的反驳让卢修斯一时无言,因为纳西莎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确都真真切切地出自他自己之口。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到布莱克老宅,虽然现在它已经属于哈利·波特。但是我想,作为曾经的主人,克利切不会驱逐我们的。”纳西莎从身旁抽出了魔杖。
“幻影浮现。”魔杖散发的光亮顷刻间幻化出一个人形,眼前的女子端庄地向三人点头致意。
“我离开的时候,不能引起怀疑,尤其是在魔法部的大力监管之下。”纳西莎冲着另一个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挽着德拉科从丈夫眼前消失。
“小心,西茜。”
布莱克旧宅内,昏睡的年老小精灵骤然惊醒。
“哦,西茜小姐!马尔福少爷!西茜小姐来看克利切了!哦,您坐,西茜小姐。”
年迈的小精灵拖拽着并不合身的衣裳,夸张的大鼻子下垂坠着粘稠的鼻涕,浑浊的黄色眼睛努力地向来人表示友好与热切。
“很抱歉这么晚打搅你的美梦,克利切。”纳西莎弯腰看着驼背的小精灵。
“哦,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西茜小姐。能为您和马尔福家族服务是克利切的荣幸。”眼前的小生物恭恭敬敬地鞠着躬,大大的脑袋仿佛要重重地砸在地上。
“克利切,我们来是为了我父亲的藏书一一那些被夫人扔掉的一一你还记得吗?”
“哦,当然,西茜小姐。你知道的,很久以前那个坏蛋来把这里洗劫一空,他甚至拿走了您和贝拉小姐的画像。”
听到姐姐的名字,纳西莎的心中猛地抽搐了一下。
“但是,那个愚蠢的家伙当然不知道布莱克家族的秘密,啊,古老而伟大的布莱克家族。哦,哦,请跟我来吧,西茜小姐,它们现在还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那间暗室之中。”
小精灵伛偻的身姿引领在前,沿着蜿蜒盘旋的楼梯,他们来到了一堵阴暗的门墙前。
“暗室重启。”
纳西莎念出了那句生涩的咒语,黑暗的墙面裂出一道金光。很多与这栋房子有关的回忆随之重现。
“西茜,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十五岁的贝拉特里克斯问着刚入学的妹妹,修长的身姿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我不知道,姐姐。”
对面的安多米达亲昵地贴着贝拉,静静地伏在几案旁,悠闲地翻阅着晦涩难懂的如尼文字。
“哦,我要成为大人最得力的助手。”贝拉轻轻地将额前的黑色卷发拨弄开,露出一双有神而美丽的眼睛。
“你知道吗,西茜?伏地魔大人一一我所见过的最伟大的巫师。”贝拉细长的手指不断把玩着手中的魔杖,“高贵的,古老的布莱克家族,将会为我骄傲。”少女俊秀的脸上闪动着光芒,纳西莎不会想到再次见面时,自己姐姐的美貌已经被阿兹卡班日复一日的折磨消磨殆尽,只剩下那充满野心的目光和狂妄的笑声,回荡在纳西莎的耳畔。
“我杀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刺耳的尖叫。
又是一帧刺眼的画面,尼法多拉·唐克斯粉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倏忽,倒地。
随之而来的,是二姐绝望而空洞的双眼。
亲爱的安多米达,你知不知道你最珍爱的女儿竟然会死于你的亲姐姐之手呢?
“妈妈?”眼前的金光猛地一闪,纳西莎在德拉科的呼唤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德拉科,我们走吧。”潮湿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发霉的腐朽味道,让纳西莎不禁轻掩口鼻。
他们在小小的房间内静静地走着,屋檐一角因年久失修而不住地滴答着黝黑的污水。
“您知道的,西茜小姐,自从夫人走了以后,这里就没来过人了。不过您放心,西茜小姐,那些书都被克利切放在了那个柜子的最上面。”顺着克利切丑陋而臃肿的手指,德拉科瞥见了低矮柜橱上的一个檀木箱子。
“无限伸展咒,德拉科。”纳西莎用魔杖取下了沾满了湿气的木箱,“就像我曾教你的那样。”
“干燥一新。”魔杖轻点,纳西莎打开了那个紫红偏黑的厚重物品,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哦,看来是个大工程。”纳西莎很仔细地一本本捡拾着里面的古书,封面上复杂的文字诉着岁月的印记。
德拉科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昏暗闭塞的房间。
“亮如白昼。”周围的火炬被燃起,德拉科缓缓踱步。
地上成堆的湿虫忽地逃散,只剩下角落里几只蜘蛛还在悠闲地织着根本捕不到食物的网。
阴暗的墙角边,散落着几幅丢失了框角的肖像,毛织状的不明物体被随手丢弃在污水中,已模糊不清。
德拉科走近了其中一幅人像,很小心地把它从那一堆杂木中分离,随之卷起的厚厚尘土在火光照耀下纷扬飞散。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黑色的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深蓝的燕尾服把他的身姿衬得愈发挺拔。
陌生的面孔。
德拉科把那幅失去了金边的相框拿到了母亲面前。
“这个人是谁,妈妈?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纳西莎在儿子的询问声中抬起了头。
她仔细地端详了那幅画像,高高的颧骨,棕褐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轻微飘动,这样熟悉的面容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堂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珀伽索斯·布莱克?”纳西莎从那厚厚的一摞书中站起身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纳西莎接过了德拉科手中的框架。
“就在那边。”德拉科带领母亲来到了那堆杂物前,顺手从最下方抽出了一本相册。而纳西莎则捏起了那块皱皱地缩在污水中的毛毯。
德拉科的目光随之被吸引,那块毡毯上,由“勒萨特.布莱克”出发,弯弯曲曲地延伸出了许多个细小的分支。不同于德拉科曾在楼上的壁布上看到的,这一份家谱明显要稀疏很多,并最终止于一个女孩的名字。
“妈妈,这是……”
“布莱克家族的另一分支。”纳西莎干脆地回答道。
“很不幸,随着阿奎拉的儿子珀伽索斯娶麻瓜为妻被家族除名,他的孙女因为几十年前的一场灾祸而死,这一支家族就此灭迹。”
“丽贝卡?”德拉科轻念着枝杈末尾的女孩名字。
“哦,受到诅咒的一家人。”旁边的小精灵不合时宜地插着嘴。
“不许这样说,克利切。”
“哦,是的,西茜小姐,克利切错了,克利切错了。”德拉科看到那个硕大的脑袋开始狠地撞向一旁的石柱。
“停下!”他大喊着,用力把专注于伤害自己的小精灵从自己的血迹中拉离。
“她祖父死后不到一年,她就神秘而亡一一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丽贝卡年迈的祖母无法承受外界对家族的非议,最终抑郁而终。”纳西莎卷起了那幅凄凉的族谱,它甚至没有资格悬挂在那面高高的银墙上。她小心地把它竖在一堆碎石旁,以防它被地上的泥水再次污损。
“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去休息了,克利切。”德拉科对一脸愧疚的小精灵说着,以防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是的,是的,马尔福少爷。”克利切弯着腰,后退着离开了。
德拉科的目光重新落回了自己捧着的黑色册子,他小心地拂去了上面尖锐的碎屑,打开了手中的相册,一男两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妈妈,为什么这张照片上的人一点都不动?”德拉科看到幼时的丽贝卡被一位头发高高盘起的年轻妇人轻柔地抱着,她齐耳的短发歪向一旁微笑的珀伽索斯。
“亲爱的,这是麻瓜的照片,他们是不会动的。”纳西莎摩挲着充满划痕的相册。
“丽贝卡的母亲是一位麻瓜,他们被驱逐以后一直在两个世界中穿梭。”
“但至少他们很幸福,对吗?”德拉科望着女孩脸上温暖的笑容,两个小小的酒窝甜甜地挂在圆润的脸颊上。
“她是怎么死的,母亲?”德拉科继续往下翻着,一张稍大一些的照片上,十几岁的丽贝卡在冲着他微笑,褪去了儿时的稚嫩,青涩的面庞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娴静和温婉。
“一场闹剧——彻头彻尾的闹剧。”纳西莎平静地说着,“两个赫奇帕奇的蠢货忍受不了自己家族的没落,竟然妄想借助时光机器篡改历史,挽救自己沉沦的家人。他们甚至用某个不知名的咒语打开了时间之门,卷入了不小心路过的丽贝卡,她就此永远消失。”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德拉科不敢相信在霍格沃兹的历史上竟然还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我们两支的关系并不好一一从分家开始。而当时他们家族已经没落,丽贝卡的祖母凯西·布莱克已经无力与魔法部抗争,最终这件事被魔法部部长和迪佩特校长压下,只归为一场意外。”
“一个女孩的命,就这样无疾而终?”德拉科对眼前的远亲充满怜悯。
“那两个人也随之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是什么人?”
“很奇怪,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当然也可能是迪佩特校长和魔法部为了防止事情闹大压了下来。赫奇帕奇学院既不需要显赫的家室,也不需要过人的智慧,没人会关注两个平平无奇的人。”
“一个格兰芬多”德拉科指着少女黑袍上醒目的院徽,不可思议地问着纳西莎。
“是的,这才是我记住她的地方——布莱克家族历史上第一个格兰芬多,很难说和她叛逆的父亲和她的麻瓜母亲无关。”
“事实上,她的聪慧让你的外祖父很喜欢这个堂姐,所以安多米达的名字化用了她的中间名‘安多米娜’,希望她能像丽贝卡一样天赋过人。不过我想这是父亲最大的失误,他绝对想不到他最宠爱的女儿只遗传到了他优秀堂姐对于麻瓜的浓厚兴趣,最终和家族决绝。”纳西莎的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讽刺。德拉科轻轻地合上了这本跨越了几十年的相册,端正地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柜子顶上。
“但是我并不认为麻瓜和我们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德拉科第一次想要反驳这一点,这让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
纳西莎愣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我亲爱的德拉科?”纳西莎走近了儿子,“千万别对你爸爸说这些,麻瓜当然和我们有区别。”
“血统真的这么重要吗,妈妈?”
“你不明白,德拉科。从前麻瓜将我们视为异类,疯狂地对我们进行杀戮和排斥,这也是霍格沃兹建校的原因。”
“但是最初的目的只是和平共处,并不是伤害麻瓜。如果我们像黑魔王一样肆意地屠杀麻瓜,这和当时麻瓜对待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明白,德拉科,这是印在我们骨血里的东西。”
“可是,妈妈,想想布莱克家族。我们对血统的执拗换来了什么?是家人们的离去和决裂,是极度的疯狂和偏执。”
“德拉科,你不明白。”
“妈妈,纯血家族的荣耀并不一定只是这样才能继承。马尔福家族延续百年的纯血如今的处境你我比别人更清楚。”
“卢修斯说的对,你长大了,德拉科。”纳西莎打量着比她更高的少年,她不是没有拥有过相似的想法,但是她周围的一切不允许她做出半分越矩的行为。
“纳西莎·布莱克,纯血家族的联姻你应该早就明白了。”
“是的妈妈。”十几岁的少女漠然地打量着窗外热闹的晚宴。
“去吧,去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纯血家族的传统将由你来延续。”满面脂粉的夫人满意地审视着小女儿。
“如果……”纳西莎抬起了通红的眼眶。
“记住,没有如果。”
“明白了,妈妈。”
如果纳西莎没有遇到卢修斯,如果卢修斯不是马尔福家族的独子,她不断地思考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最终她懊恼地发现,不管自己最终是与心仪之人喜结连理还是和耄耋老者共度一生,她都只能选择接受。她享受着纯血统的高贵和荣耀,同时也承担着延续这些传统的义务。
纳西莎望着德拉科,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足够幸运拥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心仪之人。
“妈妈,你还好吗?”德拉科注意到了母亲的失神。
“没事,德拉科。回到旧宅总是会想起一些之前的事,那都是过去了。”
“看来今天是很难有收获了。”纳西莎无奈地看着身后的小盒子,它的旁边已经满是散落的书籍。
德拉科随手捡起一本,油墨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冲击着他的鼻腔,发黄的书页和松脆的装订表明了它年代的久远。
“你的外祖很喜欢读书,这些有很多都是孤本。虽然不比马尔福庄园藏书的齐全,价值却可以与之相当。”
“我可以把它带回学校吗,妈妈?如果你允许的话。”
“当然,德拉科。”纳西莎把那个小箱子交给了儿子,“万事小心。”
“保重,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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