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兜售梦想的好心人
很久以前洛墨就在潘多拉的身旁，看到过戴着面具的红发女性，而通过面具的孔还曾看到蓝色的眼瞳。
火红的头发，蔚蓝的眼瞳....这两个组合，也不是说被谁占用专属了，但在这个国家也算剑圣世家的标志了。
那个时候就和普通教徒一样，宛如没有灵魂的人偶的女性，加上这个特征认真的想想，八成也就是上一代剑圣。
只是潘多拉抓上一代剑圣干什么？....这一点洛墨是怎么也想不到，但毕竟是潘多拉，她会做什么好像都没啥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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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了他人着想的角度考虑，洛墨犹豫再三并没有说出，那连大罪司教都不会轻易提及名字，隐藏于历史之中的魔女。
可威尔海姆却也明白，他这明显是知晓自己妻子的事情，不住地摇晃起了他的肩膀：
“——拜托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谁把我的妻子抢走了？！”
“....我觉得说了也没意义，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对方，就算听说过也不会有结果，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甚至你去叫上你孙子，怕也只是让祖孙一起遭难，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老老实实安享晚年就是了，别到时候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看这位老人痴情，洛墨倒是难得真心相劝，希望他别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不管怎么想，他能想救回特蕾西亚概率实在太低，毕竟他就是叫上孙子——当代剑圣莱因哈鲁特，极大概率也是一起给人玩残的结果，想救人基本是不可能。
剑圣确实很强，正面对抗潘多拉肯定不是对手，可对付潘多拉如果只靠力量就太愚蠢了。
毕竟这世界不是什么童话故事，也不是有规则的游戏，更不是被审核过的电影、电视剧，正义且遵守规则的一方必胜。
在这个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世界，并不是只要强大就可以确保胜利。
往往只有不讲规则的人才能胜利....当然不讲规则的人，相对也更容易遭难，但不管怎么说守规矩的人总是容易被伤害的。
当初那些魔女们也没哪个弱了，她们死亡却都与潘多拉有很大关系。嫉妒魔女甚至可以和剑圣打平，可现在怎么样？
怠惰魔女也是一个能打五个魔女，还把神龙给打出心理阴影，怎么就莫名其妙让神龙推下瀑布死了？
而这一切都和绝大多数悲剧源头，潘多拉脱不了关系。
即便剑圣不会重蹈魔女们的覆辙，潘多拉也只需要离开亲龙王国，莱因哈鲁特就只能在自己这国家待着，望着边界叹息....恪守规则的莱因哈鲁特实在有太多弱点了。
....然而就算洛墨好心规劝，威尔海姆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妥协，只是带着悲戚忽视他的警告，坚定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找到她！我不能没有她！在十四年前我的一切早就已经没有了！她才是我的一切！”
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的胸膛内燃烧着，对于妻子的爱。
尘封的感情，压抑的激情，不能如愿的爱情，如今在这终于出现的线索面前全部溃堤而出。
一旦盲目地遵从于这种爱意，他便会不顾一切，即便这擅自行动是对承蒙大恩的主人的忠诚的亵渎。
可夺回妻子的悲愿，令他将其余一切都抛之脑后，对妻子的爱占据了他的思绪。
往日的威严和正气凛然不知都放哪去的，只是带着乞求凝视着面前仿佛陷入深思的少年，紧紧地抓着他不断反复祈求：
“——求求你，告诉我吧！把她夺走的人到底是谁，求你让我至少.....在这人生的最后，能过的有意义，让我可以追寻我的生命，求你了....真的拜托！”
“....嗯，该怎么说呢？我个人是很想帮助你的啦。”
“那么——！”
“在此之前，能先让我搞清楚一下吗？说实话啊，就算你一直说她是你的全部，可我真的不太理解你，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老人不顾形象与颜面，将自己的无助彻底暴露，几乎要和孩子般恸哭的模样，洛墨不禁陷入了愕然之中。
击败前代剑圣后获得殊荣无数，无数人眼中的钢铁硬汉，后来还成为近卫骑士团的团长，几乎都站在凡人力量与权利顶峰的男人，为什么在此刻会显得如此.....
该说不堪还是失态？或者用什么别的形容词会比较好？
正常不应该这样直接把底牌全部拿出来，把全部丢出还怎么和他谈判啊？
....而面对他这样的困惑，威尔海姆却毫不犹豫的直言道：
“——我不想再后悔了！直到失去我才明白，我到底有多么在意她，现在每浪费一秒，都有可能让我再也见不到她....而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那样的结果。”
“真的热情呢....虽然明白想法，但我果然无法从情感上理解。”
他是实在不明白，这位应活得潇洒快活，而且有力量有势力的老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连谈判都越过，彻底暴露一切甘愿被人压迫也要换回....这真的值得吗？
原来爱情这么折磨人的？他忍不住想问，可感觉这样直接问好像不合适。
为寻求客观答案，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重新获得睿智之书，应该能够解答所有问题的强欲魔女艾姬多娜。
然而.....
“不过是在情感蒙蔽了心智下，诞生而出的愚蠢。”尽管他没有直接开口问，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艾姬多娜却也读懂了他的想法，耸了耸肩给予了相当刻薄的评价。
她没有表情的脸上，尽是结冰般冷透了的样子....很明显现在是不伪装的状态。
“某种程度上你说的没错，不过你这样说实在有点过分了，我都有期待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有这样被激情、热情与爱情的冲动所左右，不顾一切的追寻什么，你不觉得那样说不定意外的不错吗？”
“就是就是，卡洛卡洛说的对~多娜多娜太过分了~”达芙妮倒是摇着头，颇为认同威尔海姆的说：“对欲望的追求，忠诚于自己的欲望，不顾一切践行自己的欲望....这才是生命的本质~！”
“....你可闭嘴吧，咱们说的都不是一件事。”
如果不是怕被咬，洛墨都想一巴掌拍她脑袋上了，试着和修老电视机一样，修正一下她这凡事都往食欲上想的脑袋。
其实他个人还是有点羡慕这种冲动，因为....甚至都有点嫉妒这样的爱情了。
他没有，也无法相信自己会变得那样，但还是止不住摇头道：“你们这些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血无泪，没点儿人情啊。”
“哈哈~我们没有人情，这话竟然是卡洛来说吗？真搞笑啊~”
他的话让提丰当场笑弯了腰，艾姬多娜和达芙妮也同样是笑地直不起腰。
这三魔女的态度着实令他火大，感觉她们是把自己当成了没有自知之明的同类。
但....还真就没办法反驳。
这让他感觉很气，却没法发泄，莫名的有点儿憋屈。
可还没想到个解决的方法，倒是面前无论他做什么，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老人，令他暂时放下舌战群女的打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暂时先放下离开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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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库珥修而言，没什么比洛墨还没离开，就直接折返更令她吐血的事情了。
糟糕的客人终于要离开，自己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城堡做主的库珥修....本来甚至都准备办一场宴会的，可现在她只能苦笑着摇头，重新回到城堡却....不被允许进入自己的会客厅。
会议厅内。
再一次鸠占鹊巢的洛墨，就这么坐在了本应是库珥修该坐的主位，看向站在面前连上个厕所，都要跟着自己的老人，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叹道：
“你还真是有毅力啊，但上厕所的时候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对解手时背后有人的情况，可是有不小的心理阴影啊。”
“非常抱歉，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行吧，那么我们讨论一下你的妻子的事情；还有你说过我帮你弄回妻子，你就会把什么都给我对不？”
“——没有错！她现在在哪里？具体到底怎么了！”
威尔海姆箭步上前，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让他不自禁身体后仰，避免与这老人亲上。
毕竟他就算再没节操也不想和老人啵一个....那画面太美他个人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但言归正传，本来他不想利用这样为爱痴狂的老人，可对方都这样送上门来，他实在是不好不接受。
....而且作为莱因哈鲁特的爷爷，威尔海姆还是很有价值，因此他看向了坐在一旁，正给两只萝莉和自己倒红茶的艾姬多娜，问道：“你看看书上，对于那个人有什么记载不？”
“前代剑圣吗？我刚刚看了，她已经死了，不过死亡的过程很模糊....那个女人做的吧？”
“没错，就是她，不过果然就算睿智之书，也没她对人做了什么的内容吗？但也是....如果有的话，你们可以先觉先知也就不会死了吧。”
在艾姬多娜对自己投以无语的视线前，洛墨自己倒是想到了潘多拉的特殊性。
可听到他们的对话，威尔海姆倒是一下坐不住了，瞪向艾姬多娜：
“——你骗人！她明明出现了！她还活着！”
“活着？不，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被‘不死王的圣礼’变成了尸兵。”
“....不死王的圣礼？尸兵？”威尔海姆似乎有什么头绪，嘀咕着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艾姬多娜倒是露出了笑容：
“哎呀，真是没想到~那个女人还用了我的魔法。”
没有错，不死王的圣礼，那是她研发的魔法。
过去她制作出来，作为永生实验弄出的琉兹中，有一个移植她记忆的失败品，就有她的部分记忆，还在离开圣域后投入到亚人战争，还在战争期间使用出了不少她自创的魔法。
只是那个琉兹终究不是她，没办法发挥出全部效果，本来复活的魔法也因记忆不完全有所缺失，变成操控尸体战斗的魔法。
“那种魔法....你是创造的？可那不是强欲魔女....等等？”本还在想别的事情的威尔海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愕然的道：“你....您的名字，我记得是......”
“艾姬多娜。”
“是....那个艾姬多娜？”
“是哟~强欲魔女，艾姬多娜，嗯哼~！”
艾姬多娜骄傲的挺了挺，高耸的胸膛。
这恶意卖萌，让洛墨忍不住单手捂脸的不忍直视，可威尔海姆依旧是那严肃的样子，只是难以置信的盯着艾姬多娜好一会儿，才看向了洛墨：
“....强欲魔女，不是在四百多年前就死了吗？”
“我把她复活了。”
“复活....这个.....”
他很想问，这是真的吗？可能做到吗？
但是认真想想，洛墨好像没必要骗自己，而且从之前的行为还有这三名女性，令人不适的异常感来看....或许是真的？
那....剩下两个，难道也是魔女？
这个不太可能却最有可能的可能，令威尔海姆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缓缓看向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两只萝莉。
“她们是傲慢和暴食，也是我复活的魔女，你要不信可以让提丰给你来个断罪。”
“不....不用了，我相信。”
想到在达芙妮面前，无比温顺的多兔与白鲸，本来对于那两个魔兽为何如此温顺很奇怪的威尔海姆，现在倒是有很多疑惑都被解答了。
只是....洛墨为什么和大罪魔女混在一起了？大罪司教和除嫉妒魔女外的大罪魔女，不都是敌对状态吗？而且他真的可以复活死者吗？如果是这样......
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老人，洛墨单手托腮的道出了他之所想：“坦白说，如果你的妻子，特蕾西亚女士灵魂还在，我就可以将其复活让你们团聚。”
“真的？！”喜出望外的威尔海姆，瞪大了双目一点不沉稳的喊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但还请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虽然不是魔女，没有那些她们那么恶劣的性格，且自认为温柔又善良，可我也讲究等价交换的原则。”
“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
“嗯，这句话你说过了，但空口说着什么都可以，实在太过空洞，不过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说说而已的事情谁都会说；还有你究竟能拿出怎么样的条件？做到怎么样的程度？比如.....”
“比如？”
“去把你的儿子和孙子杀掉....这个你觉得如何？”
洛墨带着微笑，却没有任何开玩笑感觉给出的条件，顿时令这室内空气都冻结了。
紧迫感令威尔海姆的视界失去了颜色，只感到难言的重量压迫着自己，只感到全身沉重，被恐怖的窒息感支配。
好半晌他才重新张开嘴，颤抖道：
“你是....恶魔吗？”
“不是，我是个兜售梦想的好心人，绝不会强求别人什么，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用最后仅剩的家人，换取此生唯一的爱....这不是恶魔的选择是什么？！”
威尔海姆将双手按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连艾姬多娜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说，你竟然有脸说这种话？的样子，可洛墨却毫不在意道：“不用生气，而且生气也没有意义，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我....我，早就决定了。”
想到那哭泣的脸、生气的脸、开心的脸、闹别扭时的脸....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诸多深爱面容，令他握紧了拳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将灵魂，卖给恶魔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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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尔海姆签订了契约后，一行人很快也就离开了库珥修的宅邸，库珥修阵营的最高战力，也就这么被拐走了。
当然洛墨没有天真到，认为威尔海姆可以杀了莱因哈鲁特，因此先前的问题只是个试探，为之后的事做个铺垫。
而且在离开库珥修的领地后，他们便分道扬镳了，威尔海姆得到了他的许诺回到了王都阿斯特雷亚家，昧着良心为他的计划做起了准备。
他顺着艾姬多娜那正版睿智之书的指引，找到了上代傲慢司教死后，一直潜伏着没找到新主的傲慢因子。
提丰重新获得了过去的力量，而他也获得了自己应有的报酬，并坐着白鲸来到跋利耶尔领，再次见到那位金发赤瞳的少女....普莉希拉。
见到普莉希拉他是很开心，然而普莉希拉的脸色，却比起当初的库珥修还难看。
“别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啊，你老老实实听我的，我也不会计较你过去的无礼行为，还能给你荣华富贵不是吗？”
听到洛墨这话，普莉希拉眯起了血色瞳孔，露出叫人打冷战的嗜虐微笑：“荣华富贵....我们角色互换，你觉得会是如何？”
“嗯，为什么你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不明白总是这样，很容易受苦呢？”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用来取悦妾身的，妾身为何要对你这样的小丑低头？”
“你这份被加护惯出来的傲慢....嗯，至少现在我不讨厌哦？”
越是有反抗精神的人，玩起来也就越有意思，因此他显得很是友善，笑着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普莉希拉想要拔剑反抗，却连拔剑的动作也没法做出，只能紧咬着唇瓣忍受这屈辱。
不过在察觉到他身后三魔女时，倒是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才多久？原本那批人就玩腻了，直接换了一批吗？”
“她们都是我志同道合的伙伴。”
“志同道合？和你？”普莉希拉看了看三魔女，再看看洛墨....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他的鬼话：“和你志同道合？那得道德败坏到什么程度？”
“你还别说，这三个家伙可比我道德败坏的多。”
“哈？怎么......”
“——她们是魔女，大罪魔女，正版的。”
“......”
普莉希拉话还没说完，洛墨就直接给出了真相，令她沉默地望着
盯着他好一会儿，却也没发现他撒谎的痕迹。
最终，尽管感觉三人的气氛非常奇怪，她却再一次轻蔑的嗤笑出声：“太蠢了，大罪魔女？就这几个？你真以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就会相信你吗？”
“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如果她们是真的魔女，你以后得打从心底里听从我的指令，而如果她们不是，我这辈子见你都绕道走。”
“......我才不打这种无聊的赌，无聊透顶！”
尽管觉得不可能，普莉希拉却还是动摇了，直接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寝室就把门给用力关上，暂时是不想看到他了。
“嘛，也无所谓....”洛墨也不在意，就看向了一旁在半道上从阴影中钻出的一众教徒与剑奴：“现在根据计划的来吧。”
“.......”
教徒没有说话，无言的点了下头，就重新没入阴影之中。
剑奴沉声应“是”，便跟着骑上了达芙妮在路上，撮出来的各式威猛魔兽....当然其实只是即兴之作。
而他的计划倒也很简单，自己在这得到强运，教徒和剑奴们根据睿智之书的指引，在获得普莉希拉强运加持的情况下，去给他筹集建造“圣殿”的材料。
威逼利诱都可以，总之只要弄倒东西就行，弄不到....就是白鲸与多兔出马。
而所谓的圣殿，自然是根据艾姬多娜给出的设计图，用来无效化所有加护的殿堂——为莱因哈鲁特所准备的舞台，他本人倒是已经准备好带着自己重新凑齐的部分小伙伴们，一起去王都抓必要的人质——菲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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