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坟墓07
艾尔亚本以为自己能轻松取胜，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用，然而他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武技‘能力提升’‘超能力提升’!”
这是艾尔亚引以为傲的武技，特别是超能力提升，按说以艾尔亚的等级是学不会的。
（就是因为能学会，所以我才是天才！我就是很强！）
他挥了下剑，身体很轻，动作很流畅。剑精确地按照自己意想中的轨道移动。
艾尔亚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认为接下来轮到自己进攻了。
“嗯，不了解对手能力的情况下，应该拉开距离啊。可是鄙人作为战士又不得不战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仓助用两只脚直立着踱着步子，逼近艾尔亚。
“鄙人要开始近身战了，汝意下如何？”
“不要小看人，魔兽。”
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艾尔亚砍了过去。
强化后的肉体使出的剑击，仓助用爪子有惊无险地化解，不对，应该说是它打算化解掉，可是没有完全化解的剑击改变方向，砍向了上肢。可惜已经强弩之末的剑刃无法切开刚硬的毛皮，斩断下面的肌肉。
艾尔亚没有收剑，直接向着仓助的眼睛刺了过去。部分魔物拥有眼球防护膜，可以弹开威力不够的剑刃，优秀的战士也能用类似气或灵气的特殊能力弹开门外汉的剑。然而，仓助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正因为如此，仓助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攻击得手。
仓助向前一个滚翻，躲避刺来的剑，同时甩出带着风的尾巴发动了攻击。
艾尔亚用剑挡住了尾巴的攻击，惊人的冲击力化为麻痹感，传到腕部。
“唔！”
视野中，仓助又做了一个前滚翻，也就是说刚才的冲击还要再来一次。
艾尔亚向后一跳，他已经知道尾巴大概有多长了，打算等尾巴打空，再用“缩地改”拉近距离发动攻击。
就在马上要通过眼前的瞬间，尾巴突然停住了。
“唔！”
是假动作，仓助趁机恢复了身体姿势，抽回了尾巴。失去了向前发起攻击的机会，艾尔亚皱起了眉。
尾巴的动作和身体完全脱节，那不是老鼠之类动物的尾巴，更像混种魔兽的蛇头尾巴，能独立行动。
“尾巴也能自由地活动——对吗！”
艾尔亚一边在脑海中重新改写名为仓助的魔兽的资料，一边向前冲了过去。摆好架势的仓助展开迎击。
刀与爪彼此交错，喷出鲜血的是艾尔亚。
仓助双爪均可以攻击，在攻击次数上胜过只有一把刀的艾尔亚。
近身战对自己不利。
虽然提高了身体能力，但是依然比不过仓助。既然这样——
他用“缩地改”突然向后移动了一大段距离。
“唔。”
艾尔亚趁着仓助没有追来，举剑过顶，然后挥了下去。
“空斩！”
斩击破空而出，向仓助袭去。
仓助遮住脸颊，斩击被毛皮挡下。
飞行距离越长，伤害量会越低，这样无法造成致命伤，然而——
“看来这一招你防不住啊，这就是区区畜生和人类的区别。”
“这下真是……发愁了啊。”
艾尔亚连续使用“空斩”。仓助的毛皮很硬，想要突破很困难，因此，他对看起来防御力比较薄弱的面部连续发动武技。
动弹不得的仓助站在原来的位置没动，用手挡住面部，通过微小的缝隙说话。
“稍等一下——”
“要求饶了吗？说到底不过是个畜生。”
“不是——不要碍事。鄙人是说自己嘴里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当然，人类怎么可能理解畜生说的话。……不过，看这样子，它应该快要发动突击了！）
“啊——真是烦人啊！鄙人要去了！”
“来吧。”
不会远距离攻击的仓助，能用的攻击手段有限，它应该会强行拉近距离，这就是艾尔亚等待的时机。
“空斩”很难对仓助造成致命伤害，要想打倒他只能通过直接攻击。仓助奔跑的时候，会像大多数野兽一样突出面部，趁这个机会用比“空斩”更强的武技击中并牵制它的冲刺，然后只要近身不断攻击它的面部，就能取胜。
就在艾尔亚确信自己即将胜利，露出残忍笑容的时候，仓助的尾巴一抖，然后——
“啊呀啊啊啊啊！”
像鞭子一样伸展开来的尾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给了艾尔亚的肩部强力一击。
肩部的铠甲发出惨叫，变了形。他的肉被打爆了，同时骨头折断的“嘎啪嘎啪”的声音传遍全身，剧痛像电击一样传向大脑。
难以置信的剧痛让他嘴里垂下黏答答的唾液，艾尔亚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
尾巴像巨蛇一样，在仓助身后扭动，伸得令人惊异地长。
“看来尾巴还是强过头了啊，因此鄙人才想只靠近身战分出胜负的。”
不好。
艾尔亚强忍着不发出尖叫。
这种状态下，如果它冲过来，自己会输的。
“喂，你们几个！发什么呆！快对我施魔法！治疗！快对我用治疗魔法！快点，该死的奴隶们，快用魔法！”
听到自己主人的命令，森林精灵中的一人慌忙开始吟唱魔法。
肩头的痛楚像流走了一样消失了。
“还不够！快用强化魔法！”
提升身体能力、暂时强化武器、硬化皮肤、提升感觉的敏锐度……仓助静静地观察着无数强化魔法在艾尔亚身上生效。
随着各种强化魔法施加在艾尔亚身上，浅薄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巨大的力量在艾尔亚体内沸腾。
在接受这么多魔法强化的情况下，艾尔亚还从未败北过，不管对手是多么强大的敌人。
他挥出剑，发出“嗡”的一声，剑速比平时要快得多。有这样的剑速，艾尔亚觉得自己会略占上风。
“人类与魔兽之间本来就有身体能力的差距，为了公平，我用魔法来填补差距。”
“鄙人本来就打算同时对付四人，完全没关系。实际上鄙人也觉得，如果这样能进行一场强度比较高的战斗，那就太好了。”
“随便你怎么说！”
艾尔亚向前冲了过去，想要使出充满全身的这分力量，一击毙敌，不让那只魔兽继续夸夸其谈。他一边用“缩地改”，一边放出“空斩”牵制对手。
“看招！”
艾尔亚伴随着怒吼，全力挥下了剑。既然毛皮是硬的，那就用出凌驾其上的剑势去砍。
全速挥下的剑——
“看鄙人的‘斩击’！”
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更上方向着他的手臂挥了过去。
一块物体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和湿答答的布袋落在地上的声音。
艾尔亚没能理解。
没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双手，刚才还握着剑的双手消失了，尽管他看到血伴随心脏的跳动，从断面一股一股地喷出来。
剧痛从腕部传导上来。两只手落在远处，现在依然紧紧握着刀。
看到这样的光景，艾尔亚终于看清了现实。
他一边摇摇晃晃地从仓助面前后退，一边用变了腔调的声音尖叫。
“我、我的手！快，快点，快点治疗!快点！”
森林精灵没有动。
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被欺压者阴森的喜悦。
“太好了！鄙人成功了！会用武技了！这下主公一定会夸奖鄙人的！”
“呀！”
艾尔亚发出一声破了音的惨叫。
在强于人类的生物横行霸道的这个世界上，冒险就代表着与痛楚为邻。
艾尔亚经历过许多痛楚。他曾经被雷电击穿、遭过火焰灼烧、受过冻气侵袭，骨头被折断过也被咬断过、肌肉被切开过也被砸烂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失去过武器。这是一个失去武器等于死的世界，会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不，他有自信，只要刀剑在手，什么样的鬼门关他都能闯得过。
然而这自信，刚刚被击碎了。
艾尔亚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冲击。
“我的手！快点治疗！”
血突突地喷出来，寒冷感和沉重感从伤口向全身传开。
听到艾尔亚破钟一样的叫喊声，森林精灵们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艾尔亚正在困惑，不知道该把涌上心头的情感化为什么样的语言，一个可以称得上和善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太谢谢了！鄙人不喜欢折磨人，就这样结束吧。”
空气发出了“咻”的一声。
一拍之后，艾尔亚的面部感受到一阵冲击，一阵让他忘掉腕部疼痛的痛感传来，他觉得仿佛全身都碎了。
这是艾尔亚感受到的最后一阵疼痛。
脸的一半被打碎的尸体发出“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嗯嗯。”仓助点了点头，挪动着双脚向后退去。它觉得自己在附近，她们会有所警惕而不敢靠近男子。森林精灵虽然是魔法吟唱者，但是没准她们会拿起男子的剑，对自己发起挑战，仓助无意阻止。
“那么，汝等也要打？”
退后几步后，仓助合上了嘴。因为它看到森林精灵们一边嗤笑，一边踢着本该是她们同伴的战士的尸体。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森林精灵特有的埋葬方式？”
仓助虽然这样说，但是它觉得应该并非如此。森林精灵们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愉悦的色彩，看来她们是在发泄自己的憎恶。
“这可难办了啊。”
主人命令它用至今为止培养起来的技术对付入侵者，展示训练的成果，因此它才战斗，然而攻击没有敌意的人，能发挥训练的成果吗？它希望对方能展现出积极应战的态度。
“听说这种情况下进行挑衅是有效的……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呢？鄙人不知道啊……没办法了，等主公的联络吧。对了——”仓助转过身去，向观看战斗的评分员问道，“萨留斯大人，请问如何？鄙人还及格吗？”
“是的，很漂亮，那确实是发动了武技。”
看到教自己战士技术的蜥蜴人点头，仓助露出了满脸笑容。
“真是太好了啊，那么接下来是装备盔甲的训练了吗？”
“是这样的。先从轻装铠甲开始，慢慢增加重量吧。”
仓助之前一直没法装备铠甲，这是因为它穿上铠甲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没法自如活动。平常的走路和跑步都没问题，可是一开始战斗，挥舞尾巴之类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平衡，无法准确地击中目标。因此，它拜蜥蜴人为师，学习他一直以来进行训练的方式。
“仓助要获得更大的进步给主公看！鄙人还要多久才能称得上是一个战士？仓助战士是也。”
“这个嘛。仓助先生的话再过一个月，不，过两个月应该就能称得上是一名战士了吧？”
“还要那么久啊——”
“我觉得已经很快了，仓助啊。你知道吗，按说要一年时间才能学会使用武技。考虑到这一点，你已经算是很快了。”
萨留斯身旁的另一名蜥蜴人——任倍尔开了口。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啊。实战训练，受伤后再治疗，接受支援魔法后与强于自己的对手展开真正的战斗。虽然说你经历了这样地狱般的训练，能取得如此成果已经算是很快了。”
仓助的身体抖了一下，蜥蜴人也颤抖起来。他们想到了自己经历的训练。
“如果训练能不用总是想起‘死’字就更好了。”
“我个人觉得在鬼门关上训练，比较容易变强……不过，每个人适合的训练方式不一样。再说新郎官死在训练中，就有点太可怜了。”
“噢噢！这么说来你结婚了啊！”
“是的，因为女朋友好像怀幼崽了。”
“不愧是战士，命中率好高啊。两三次？”
萨留斯的老拳砸向了任倍尔。
“玩笑就开到这里吧，差不多该开始训练了，这些森林精灵怎么办？”
“这个嘛，就这样吧。”
刚才还在对死尸又踢又打的森林精灵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了地板上。从她们的状态中完全感受不到战意，仓助决定在主人下令或者她们想逃跑之前，先这样放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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