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备战08
听到葛杰夫的问题，布莱恩和克莱姆对视了一下。
“算是……有空吧。”
“是啊，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接下来只剩准备好我们自己的战时装备了。”
“那么咱们……我想想。”葛杰夫看向城墙塔之一，“咱们到那儿去待会儿吧？”
看两人没有异议，葛杰夫打头走了起来。
因为有战士长的地位，葛杰夫他们没有被把守城墙塔的士兵叫住，一行人来到了景色最好，葛杰夫最喜欢的位置。
来到耶·兰提尔最外围的城墙塔上，就意味着来到了这座都市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里可以看到绝好的风景，而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被人的体温呼吸污染得温暾浑浊的空气到达不了这里，冬季的冷风带来的新鲜空气让人精神抖擞。
“真是好风景啊！”
少年坦率地赞叹着。克莱姆的视线盯在东南方向。
“那边就是即将成为战场的卡兹平原吧。”
“没错，那是一片雾霭缭绕、不死者多发的地带，也就是几天之后的战场。”
葛杰夫一边回答，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吐了出去。他希望吸入大量清新的空气，能帮助自己从对安兹·乌尔·恭的不安等各种忧心事中解放出来。
“这风景确实好。单单可以看到这样的风景，就没有白做公主小姐的下属啊。用‘飞行’魔法在天上飞的魔法吟唱者，是不是经常看到这样的风景呢？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魔法吟唱者中乖僻的家伙比较多了。”
“看到了广大的世界，人的意识也会发生变化。”
“怎么可能啊。照这么说，不如把贵族们带到这里来，让他们看看这风景如何？冥顽不化的家伙直接从这里推下去，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听到布莱恩的玩笑话，葛杰夫露出了苦笑。如果只是看风景就能改变他们，就算用铁锁把他们捆来，葛杰夫也愿意做。
看到克莱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的样子，葛杰夫的心情更好了。
“哈哈，和你们一起来这里真是太对了，我觉得心里的晦气都被吹跑了。”
“那真是太好了——说吧，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可没人看着我们。你该不会真的只是想三个男人一起到这里看风景吧？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让我帮你除掉？”
听到布莱恩杀气腾腾的几句话，葛杰夫有些困惑。
“好吧，如果做了肮脏的工作，就不能再护卫公主小姐，也不能再锻炼克莱姆小兄弟了。不过葛杰夫，你对我有恩。说吧，我愿意帮你做。”
布莱恩没有开玩笑，他的眼睛里只有认真的目光。
“你误会了，布莱恩。我不希望你去做那种事。”
“我的人生可没你想的那么干净哟。”
“我觉得也是啊，布莱恩。你的剑术是用血练出来的。不过，我也和你一样。”
“你只为了王国让敌人流血吧？我为的可是自己的欲望，就算都是血，也完全不同。”
“你想赎罪吗？”
“不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曾经为了战胜你，不择手段地变强，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就算我现在知道，只凭我一人的力量，达不到多么了不起的境地，我也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怀有罪恶感。我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才说愿意帮你的，不用想得太复杂。”
“那么，我不希望你去做那种事，这就是答案。再说我对你有什么恩啊？你是指在王都碰到你的事吗？”
布莱恩露出咬了黄连的表情。
“你不用在意，只是有我觉得该感谢你的事而已。”
“你越是说不用在意，我越是觉得在意啊……”
感觉到布莱恩好像十分不愿意说，葛杰夫换了个话题。
“啊，还有我带你们到这里来没有什么原因哟。”
“啊？”
克莱姆反问道，布莱恩只是动了动眉毛。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时间，三个男人一起聊聊也不错。还有，我只知道这一个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可以慢慢聊的地方。如果是王都，我倒是知道可以好好喝几杯的地方。”
“什么啊，真的只是为了聊天啊。我还以为你有密令要给我呢。”
“没有，没有。不过，其实……”
担心在战争中送了命，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样不吉利的话葛杰夫实在说不出口。
“没什么。对了，克莱姆，你的铠甲已经不能说有点显眼，而是实在太显眼了。你最好把它的颜色改一下，现在这样很可能变成敌人的活靶子。”
“不能改，史托罗诺夫大人”。克莱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只要穿着这件不管到哪儿都会惹眼的铠甲立下功劳，我的主人拉娜大人就也会受到赞扬。而且很多贵族都知道我穿着白色铠甲，如果上战场前担心危险染成了别的颜色，会被他们当成笑柄，拉娜大人也会因此没面子的。与其被嘲笑，我不如英勇地战死，还能提升拉娜大人的名望。”
看着克莱姆坚定的眼神，葛杰夫把话咽了回去。他本来想劝他说“拉娜公主不希望你死”“你不要把英勇和匹夫之勇搞混了”“为了将来的怒放你现在要隐忍”。
然而，这些话都没有足以改变克莱姆决心的力量。
克莱姆的铠甲就像他所说的一样，是拉娜作为公主的旗帜。他立下功劳就能提升拉娜的名望，当然，反之亦然。
这位平民出身的战士蒙受过名为拉娜的少女的救命之恩，葛杰夫没法动摇少年那“我的生命属于公主”的信念。
他从克莱姆身上感受到了和效忠国王的自己相通的信念——
“只要对拉娜大人有好处，我的生命不算什么。”
听到少年一口咬定，葛杰夫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喂喂喂，你们俩干什么啊，一脸好像要去赴死的表情互相盯着。放心吧，葛杰夫，我会看好克莱姆小兄弟，不会让他胡来，不管多么危险的状况，我都会救他的。”
“如果对手是帝国四骑士，布莱恩，你有十成的胜算。可是……万一，那位仁兄，也就是安兹·乌尔·恭阁下上了战场，我认为你也逃不过一死。”
“安兹·乌尔·恭居然那么强大吗？对了，以前在你家聊天的时候，你好像说起过。”
恶魔骚动之后，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御前比武之后彼此的人生。葛杰夫当时把安兹·乌尔·恭的事也告诉了布莱恩。
“我可以断言，帝国骑士中没有能与你匹敌的对手。虽然有人称帝国四骑士的强手，但他们也无法战胜你。如果遇到帝国最强大的魔法吟唱者弗鲁达·帕拉戴恩，只要运气好你也能逃出生天——可是，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安兹·乌尔·恭……布莱恩，恕我直言，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那么强，他居然那么厉害吗？”
“我可以断言。布莱恩，比你现在想象的还要强，把你的想象加强几倍来考虑吧。”
“居然那么强……是不是能与塞巴斯大人匹敌呢？”
“塞巴斯？莫非就是布莱恩说的那位老者？听你所说，那位老者也强得惊人，不过我还是觉得恭阁下更强。”
“这我就不同意了。怎么想也不可能比塞巴斯大人更强……还有你为什么要用敬称称呼敌人？”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不过，这样称呼他毕竟会给国王添麻烦，和你们说话我才这样称呼他。”
布莱恩耸了耸肩。
“做战士长大人可真不是个轻松活儿啊。克莱姆小兄弟也够累的，看来效忠王国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找上门来。我可是相当自由的哟，而且那位呆呆的公主大人也相当大度。”
这番话很符合布莱恩的性格，不过这番话中对王族的态度可以称之为不敬。
国王的臣子，战士长葛杰夫·史托罗诺夫皱起了眉头战士葛杰夫·史托罗诺夫则为他豪爽的态度眯眼笑了起来。
如果有旁人看着，葛杰夫得呵斥他才行，不过这里只有他们三个男人。葛杰夫做战士就足够了。
“我倒是觉得拉娜大人有点过于放纵你了。好吧，我明白克莱姆不打算给铠甲染色了。既然这样，你要格外警惕啊。”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拉娜大人也说让我保持铠甲的颜色上战场，我不打算给铠甲染色，真的非常抱歉。”
“是吗，那就保持现在的颜色吧。”
一阵清爽的风吹过三人之间，湛蓝的天空清澈无比，让人不敢相信战争马上就要开始。葛杰夫看着蓝天下一脸认真的克莱姆，为有太多不想失去的人感到既高兴又悲伤。
葛杰夫为了拂去萦绕心头的情感，努力以轻松的语气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们两个刚才在做什么？”
克莱姆和布莱恩彼此看了看，然后布莱恩开了口。
“我们俩毕竟和你不一样，自由的时间比较多。我请克莱姆陪我办了点私事。刚才还有另一个人——他名叫洛克麦亚，我请那位仁兄带我走了一趟。目标是拯救王都的救世主，那位精钢级冒险者。我听说他把耶·兰提尔当成据点，所以想会一会。”
“噢噢，飞飞阁下啊。”
“对对，就是他。在王都的时候没机会和他好好聊。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最强战士的力量，还有——”布莱恩给人的感觉变了，认真了起来，“还有些事想找他商量一下。”
“商量？”听到葛杰夫像鹦鹉学舌一样马上反问，布莱恩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就是那个吸血鬼的事啊。夏提雅·布拉德弗伦。”
夏提雅·布拉德弗伦。
她是最强的吸血鬼，在此地击碎了与葛杰夫匹敌的布莱恩·安格劳斯的信念。
据说已非人类可以战胜的那只怪物，出现在了王都。
布莱恩认为她与恶魔亚达巴沃有某种联系，不过——
“听说飞飞阁下好像是用他的超稀有魔法道具，打倒了出现在此地的吸血鬼对吧？据说附近的森林一角，确实被大爆炸毁掉了。飞飞阁下本人回城的时候，据说铠甲上留下了激烈战斗的伤痕。”
这些都是葛杰夫刚才听市长说的。
“没错，我听说也是这样，所以才想和他聊聊。首先，要说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就算是精钢级冒险者，也无法战胜夏提雅·布拉德弗伦。并不是怀疑他，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杀死了那只吸血鬼。而且那只名叫赫妞佩妞子的吸血鬼也让我很在意。”
“说不定还有其他吸血鬼，是吧？”
“是啊，克莱姆小兄弟。从我收集的情报来看，飞飞在追杀两个吸血鬼。我想找他确认，是不是就是赫妞佩妞子和夏提雅。”
“结果如何呢？”
“哎呀，这个嘛……”布莱恩遗憾地耸了耸肩，“他不在，似乎是接到委托离开城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的运气似乎也不太好，没有好机会和飞飞阁下说话。有时间我也想和他聊聊，至少想为拯救王都的事向他道谢。”
“是吗？那么——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一起去找他聊聊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见到他，克莱姆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去？”
“非常愿意陪二位同行！”
“好！这下有战争结束后的盼头了。他可是精钢级的战士，和他聊天一定会受益匪浅。”
“是啊。一定能听到很多对我们有好处的事。他都和什么样的强敌战斗过呢，好期待他的英雄故事啊。”
“好意外啊，葛杰夫也喜欢这类故事吗？”
“是啊，我作为一个战士，也对他非常感兴趣……看来一定得活着回来啊。”
葛杰夫把视线投向卡兹平原的方向。
“王都有个料理很好吃的酒馆，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去那里吃一顿吧，我请客。存钱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的。”
“如果是庆功宴就好了啊。”
布莱恩站到葛杰夫身边，和他看向相同的方向。
“啊，那、那个，我也去吗？”
“克莱姆小兄弟会喝酒吗？”
王国没有关于饮酒的法规，不过也没有哪个酒馆的主人愿意卖酒给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
“不，我还没喝过，不知道。”
“是吗，那么喝喝看就是了。反正你迟早会有得陪别人喝酒的那一天，就像这次一样。”
“是啊。在那之前先感受一下喝醉是怎么回事也不错。”
“明白了。那么我就陪二位去喝酒吧。”
“好！那么我们三人得平安回来，再到这里集合才行。不要浪费生命啊！”
葛杰夫说完，克莱姆和布莱恩向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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