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另一场战斗05
巴布洛忍不住大声啧了一下舌头，他能感受到身边的贵族都在看着自己。
然而，巴布洛现在顾不上掩饰。他锐利的视线，看向了侯爵麾下指挥精锐部队的骑士。这名骑士正在向他跑来。
“那是怎么回事……那个村子被食人魔占领了吗?!你本来就知道些什么吗？”
“怎、怎么可能。没想到村里居然有魔物……不久之前，税吏应该刚刚到这个村子来过，如果税吏当时发现村子被食人魔占领，应该早就报告了。如果税吏当时一去不回，也会引起注意的……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巴布洛感觉到骑士发自内心的困惑，明白了就算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失势而设好的陷阱，眼前的这位骑士也并不知情。
那么从某一点上来说，这位骑士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也就是说没有情报喽。好吧，没办法。从村里跑出的食人魔是五只，如果他们的数量更多，应该会直接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总数应该不会有多少。五只食人魔，你们打得过吗？”
“当然！我们自认为每人的能力都能和人称王国最强的战士团精锐匹敌。五只食人魔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蹊跷。据我所知，食人魔应该是缺乏知性的魔物，可是刚才它们的行动太聪明了。打开门引诱我们靠近，迎击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准。看来应该有指挥官，如果是村民在使役它们……”
“请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普通的农民怎么可能使役食人魔呢？不过，村里可能还有农民之外的人。可以的话，最好能先收集一些对方的情报——”
巴布洛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情绪了。
“你在悠闲地说什么啊？你看！”
巴布洛指着门前变成了破布的王家旗帜。
“王家旗帜被糟蹋成了那样，无论如何都必须踏平这个村子。召集士兵，放火箭，烧村子。这可是个获得攻城战经验的好机会！别再以为能和平解决了！开始进攻，把村子毁掉也无所谓。”
“请您三思！或许不是村民，有可能是食人魔魔法师之类聪明的亚人。”
“有可能是，那又如何？”
看到骑士露出不解的表情，巴布洛像教导小孩子一样，一字一顿地说了下去。
“你听好。不管是村民控制着食人魔，还是聪明的魔物控制着村民和食人魔，都无所谓。这村子里面的家伙反抗统治此地的王家，必须让整个王国知道他们有多么愚蠢。”
“说不定村民被抓作了人质，并没有反抗王家啊?!”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不是说过了吗？都无所谓。”
看到骑士表现出无法接受的态度，巴布洛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那么我做出最大的让步，不抵抗的村民就抓起来，事后再给予恰当的惩罚。这样可以了吧？”
“是！”
骑士低头领命。巴布洛听到骑士霸气十足的回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取得完胜。在这种小村身上牺牲士兵，不知道别人会说出什么闲言碎语。这一点上你们也一样，别人会说侯爵的王牌战士，连到小村子跑个腿的事都办不好。”
“那是因为食人魔……”
“没人会管因为什么的，世人就是这样。”
“是！”
“既然明白了，那就快点动手。把绕到后门的士兵也集中起来。同时到森林里去砍树，制作简单的攻城锤。详细的作战方式就交给你来决定了，一定要尽可能减少损失，取得胜利。试图逃跑的家伙给我杀光。”
装着油的罐子砸在围墙上，火箭紧随其后飞了过来。
引起一阵像“火球”炸开一样的爆炸，通红的火舌伴着黑烟升了起来。
寿限无感受到身旁的义警队员产生了动摇，他握紧魔法大剑，怒吼道
“不要怕!!这点小火烧不坏围墙！集中注意力，守好大门——”
伴随着低沉的轰响，大门嘎吱嘎吱响了起来。
瞭望台虽然烧了，但是骨架没有完全烧光。围墙也一样，就算中了火箭，组成围墙的圆木也不会轻易烧光。寿限无判断这是敌人为了冲破大门而声东击西，看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大门再次随着低沉的轰响颤抖起来。
那轰响比以食人魔的臂力发出的一击显得更沉重，恐怕敌人用攻城武器——攻城锤发起了攻击。
“用箭射他们！”
随着寿限无的叫声，村民们以娴熟的动作射起了箭。
围墙对面响起了痛苦的叫声，然而，攻城锤对大门的攻击却没有停止。对方恐怕准备了多台攻城锤轮番进行攻击。
“射！”
与寿限无的声音同步，箭矢再次飞了出去。可是，这次对方进行了还射，倍于我方的箭矢雨点般飞了过来。
不过，其中没有一支射中了村民。
对方的攻击不过是猜测箭射来的位置进行还击，全部戳在了离义警队还有好远的地方。即使如此，对方有众多射手，他们射过几次之后，命中率也会渐渐提高。到时如果不设法让对手的命中率再次回到零，就会很麻烦了。
“撤！撤！换位置！”
寿限无巧妙地压低声音怒吼，听从他的命令，村民们慌忙开始移动。
寿限无他们只教会了义警队员从特定的位置射箭，让箭正好落在门的另一边。只要是以这种方式进行攻击，村民们的命中率很高。反过来说，只要换了位置，义警队员们就不能准确地把箭射到围墙对面了。
射击战恐怕无法继续了。
“拿起矛来！接下来进行近身战！”
围墙上传来金属质的什么东西铿锵的击打声，并不是刚才的攻城锤发出的。恐怕对方在用斧子削砍围墙，相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绝对的数量是不可抗力。对门和围墙的攻击很可能只是佯攻，对方很可能会在猜不到的地方搭起梯子翻过围墙。如果寿限无是对手的指挥官，他一定会采取这样的战术。
（和当初预想的一样……看来很顺利地分散了敌人的兵力啊。）
与对手的兵力相比，卡恩村的人手要少得多，因此他们不可能对对手的所有攻击采取对策。寿限无的目的就是让敌人产生这样的想法，诱使对方分散兵力。
诱使对方分散兵力，等敌人的阵型变薄，然后看准时机从村中发起突袭。以鱼鳞阵型向敌方大本营突击，展开白刃战。这样敌人就会在慌乱之中集结兵力。
让食人魔暂时撤回村中，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当时就算继续突击，敌人也不会惊慌，自然就不会把有可能绕到了后门的那部分兵力召回前门。
（分散的敌人重新集中，就是说会把我们包围在中间，我们就会失去出口……这就是所谓的破釜沉舟啊。）
也就是说，这是必有一死的战术。
虽说如此——
“不过，毕竟我们的图谋已经成功一半了。”
寿限无语气轻松地自语着，把视线转向从他的位置看不到的后门。
他为自己的主人准备好了生存概率最高的逃生之路，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冷酷点说，只要留在这里参加作战的村民死光，敌方就无从得知逃走者的人数，安莉将会被保护在谜团之中。
保护安莉，这是寿限无他们哥布林军团的最优先事项，只要是为了这一点，他不惜抛弃一切。因此——
“大家听好！只要大门被打破——我们就发起突击！目标是敌军大本营！我们只有杀死敌军的指挥官，才有活路!!”
“噢噢！”村民们一起发出了坚定的咆哮。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是没有丝毫胆怯。
声音中只有男子汉的骨气，他们下定决心，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和所爱的人。
安莉和恩菲雷亚从后门旁的瞭望台跳下来，跑到集中在后门前的妇女儿童身边。其中没有恩菲雷亚的祖母莉吉的身影，因为她要把从安兹那里借来的各种炼金术道具藏起来。
这样一来恐怕将没有逃生的时间，不过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不要紧，周围没有人，我们马上开门，向森林前进！”
集中在门旁的孩子们被吓得面无血色，拼命点着头。
恩菲雷亚和布莉塔转起轮盘，两扇门扉之一缓缓打开了。
安莉第一个从略微打开的门缝中探出头去，观察周围的状况。没问题，和在瞭望台上观察到的一样，周围没有士兵的踪影。想必是寿限无的计策生效了。
“好了，走吧！”
最先走出后门的是阿古部族的哥布林们。如果森林里有伏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杀出一条血路。紧随其后的是布莉塔，她负责寻找被阿古他们漏掉的士兵。
考虑到后面的孩子们的脚程，打头的集团控制着速度向森林奔跑。孩子们两人一组，按照顺序紧随其后跑了起来。跑在旁边的母亲们，有的怀里抱着孩子。没有母亲的孩子就由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拉着。
最后面的安莉和恩菲雷亚对视一下，也跑了起来。
跑出后门之后——离森林还很远。安莉感到这段距离比平时还要远上几倍。
她拼命地迈着腿。
还是很远。
还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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