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安兹·乌尔·恭魔导国04
“您这样做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
“感伤。而且我觉得由莉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我觉得弊端会更大……莫非您打算把教育机关建在边境?我认为一边注意情报不外泄,一边推进洗脑教育的话,确实益处可能更大一点。”
“我不会这样做的。与由莉的提案有点不同,我是打算在耶·兰提尔建立孤儿院。”
在扮演飞飞的生活中,安兹得知神殿运营着孤儿院。他认为以安兹·乌尔·恭的名义建立孤儿院也未尝不可。
“说到底,问题在于纳萨力克的技术有可能外流。我们只要单纯运营孤儿院,传授的知识也仅限于周边固有的知识就没问题了。在这样的前提下出现了人才,到时再考虑将来如何对待便是。”
“原来如此……确实,这样做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打算雇用寡妇来做孤儿院的职员。”
“在那场安兹大人展示了一部分力量的战争中,许多女性失去了丈夫,正在贫困中挣扎。您是打算给她们一份工作以资救济啊。救济寡妇和孤儿,属下认为是提高安兹大人名望的非常高明的手段。真不愧是安兹大人。”
“嗯。等寡妇们找到飞飞诉苦后再实施,就只能提高飞飞的声望,我的声望不会有多大提升。我们要在人们求助飞飞之前尽快行动。因此首先要……我下令解除对佩丝特妮和妮古蕾德的处分。”
安兹敏锐地察觉到,雅儿贝德眼中的光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请您恕我直言——不对违抗安兹大人的人进行处罚,恐怕会坏了纳萨力克的规矩。”
“我不是罚她们禁闭了吗?”
“属下认为这样的惩罚太轻了。安兹大人的旨意就是我们的一切,抗旨不遵是弥天大罪。依属下愚见,应该斩首。”
“不要——”
安兹说到一半,想起了她们对自己还有四十一位无上至尊的崇拜。对她们的忠诚进行否定,实在太可怜了。
然而,正因为如此,安兹必须原谅她们。她们的性格是安兹的同伴设定的。那么佩丝特妮和妮古蕾德的行动,可以说是同伴们的意思。
如果安兹强行下令,雅儿贝德会绝对服从吧。不过,那是最后的手段,安兹决定先尝试说服她。
“——说到底,我的命令是因为担心情报外泄,担心太多人知道纳萨力克在王都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正因如此,才有必要男女老少格杀勿论。不过,她们二人救下的是不会有记忆的婴儿,可以说是没有必要杀的对象。这样想来,可以认为她们二人正确理解了我的意图。”
“她们为了自己曲解您的命令,那是不能原谅的行为。”
“雅儿贝德——”
雅儿贝德是守护者总管,安兹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正因为理解,安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他露出了——当然,他的脸不会动——发愁时的苦笑。
“安兹大人,您这样的表情太狡猾了。”
听到脸颊有点泛红的雅儿贝德轻声低语,安兹摸了摸自己的脸。
“唔,是吗?”
“对,是的……”雅儿贝德发出蚊子般的声音,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安兹面前的还是平时的她。“明白了。毕竟安兹大人的旨意就是我的一切,我非常愿意服从安兹大人的命令”。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在感情上,而是在理性上服从啊。”
“如果是这样,那么没问题。就算解除二人的处分,在纳萨力克内,除了刚才的我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会有意见。”
“是吗……那就好。那么,就请她们二人协助孤儿院的运营吧。”
“遵命,我会把您的意思转告她们二人。”
“拜托你了。那么我们继续下一条好了。”
安兹干咽了一口口水,因为下一条是他自己提出的。
“……唔,这不是一条太好的建言……好吧,还是读一读吧。”安兹偷偷看着雅儿贝德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这条建言是说,统一穿制服,强化纳萨力克的团结。”
说完,雅儿贝德竖起了柳眉。
“居然还有如此低级的点子。到底是谁的建言?”
安兹克制着自己想道歉的冲动,展现出感到十分无奈的态度。
“哎呀,这就——不知道了。本来写着建言的纸我已经扔掉了。”
“真是令人无奈,居然还有人提出如此愚劣的建言,浪费安兹大人宝贵的时间。属下认为应该进行调查,揪出建言者处以某种刑罚。”
“没——没那个必要!你听好,雅儿贝德!绝对不要做那样的事!”
安兹心里慌作一团,表面上却表现得大义凛然。
“我希望纳萨力克的所有成员,能向我提供来自各种角度的意见。因此,我说了,不管大家提出什么样的建言,我也不会处罚。如果你对建言者进行追究,我就相当于食言了。如果发生了这种事,今后再想征求建言可就难了。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就把我刚才读的这条建言从你脑海中删掉。”
“是!谨遵安兹大人之命!”
“很、很好。就这样办好了。”
安兹感谢自己的身体不会流汗。若非如此,想必他的汗水已经滴了一地。然而,尽管他拥有完美的肉体和精神,刚才那句扎心的“低级的点子”留下的伤口,还是没有完全愈合。
“安兹大人,我有个建议。今后能不能先由我对建言进行一番筛选?为了不再让您看到这种低级的建言。”
“唔……不,不必,这就不用了。雅儿贝德筛选过后,我就只剩下确认可做了。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没有商量的必要了吗?”
“啊!对,对啊,安兹大人。毕竟这是我和安兹大人的协同作业。”
雅儿贝德用力拍了一下翅膀,引得趴在天花板上的八肢刀暗杀虫,再次一齐做出了蓄势待发的动作。
“很、很好!既然雅儿贝德同意了,那我们就继续下一条吧。”安兹很想知道制服有什么不好,然而现在的气氛让他无法问出口,而且他也没有再把话题带回去的自信。“那么,下一条是——”
就在安兹打算读的时候,政务室的门被敲响了几声。
两人把视线投向菲丝。她向两人轻轻低头示意,然后开始像刚才一样确认来访者。
从门缝中,传来了孩子元气十足的声音,还有一个蚊子叫般怯生生的声音。
(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个时间来吧?莫非出了什么麻烦事?如果真是这样,碰巧雅儿贝德在这里,看来我运气不错啊。)
既然知道来者是谁,安兹本该马上允许他们进来。可是,在菲丝向他报告来访者姓名之前允许他们进来,实在对不起热爱工作的菲丝。越俎代庖会令本来负责相应工作的人失去动力。对于身居高位者来说,应该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吉克尼夫应该也会这样,他让女仆们做各种各样的工作。)
安兹把吉克尼夫当成王者的榜样。他对心中吉克尼夫的虚像这样说道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一起聊聊身为君王的烦恼。
“安兹大人,亚乌菈大人、马雷大人求见。”
等她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安兹准许二人进入政务室。
房门打开,两位娇小的黑暗精灵走了进来。安兹看到二人满脸的笑容,察觉到应该不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松了一口气。
“早上好!安兹大人。”
“啊,早上好,安兹大人。”
“啊,你们也早上好。你们两个还是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两人走进政务室,跟雅儿贝德也打了招呼。随后亚乌菈绕过办公桌,来到了安兹旁边。
亚乌菈走到离安兹非常近的地方,把双手抬起来形成一个V字。
“嗯。”
看到安兹有点困惑,亚乌菈发出并非话语的声音,用力伸了一下手。随后她带着满眼期待的目光,向安兹轻跳起来。
看到这里,安兹终于明白她想做什么了。他稍稍拉开椅子,把手伸到亚乌菈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您、您这是,安兹大人!”
安兹听到雅儿贝德发出破了音的尖叫,不过他没有理会,把举起来的亚乌菈转了一百八十度,以后背朝向自己的姿势,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右大腿骨上。这并不是大腿,而是硬邦邦的大腿骨,安兹只能让她侧着坐上去,好让亚乌菈用自己屁股的柔软中和骨头的坚硬。
“嘿嘿。”
听到亚乌菈发出快乐又有点难为情的笑声,安兹也向她露出了微笑。随后,安兹把视线投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马雷,向他招了招手。
安兹重复刚才的动作,举起怯生生地走来的马雷,放在了自己左边的大腿骨上。
“那、那个,安、安兹大人,我、我也要。”
安兹正在想回头要不要准备两个坐垫,听到雅儿贝德也扭捏着向他要求同样的待遇。然而让成年女性坐在自己的大腿——大腿骨上,实在太令人羞耻了。
“不,你就……算了吧。”
“可、可是,他们二人……”
“雅儿贝德,他们两人还是孩子呢,你可是大人啊。”
一瞬间,他感觉看到雅儿贝德背后闪过一道雷光,仿佛象征现着她的心灵受到的冲击。安兹觉得有点对不起雅儿贝德,不过羞耻就是羞耻。再说,那样做应该算是性骚扰吧。
“那么,你们俩怎么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了?”
建造在都武大森林中的要塞——也可以称之为木料库或者假纳萨力克——已经基本竣工。安兹现在交给亚乌菈的工作,是强化要塞的防御能力,并且对其进行隐藏。安兹的计划,本来是在有敌人追击的情况下逃进假纳萨力克,以避免真纳萨力克大坟墓的存在暴露。现在吉克尼夫已经知道了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位置,于是就优先赋予了假纳萨力克木料库和避难所的功能。
安兹交给了马雷在耶·兰提尔近郊建造地下坟墓的任务。
他不打算马上将其投入使用,只是觉得多余的劳动力不用来做点什么太浪费了。
如果使用人作为劳动力,将会产生费用,不过哥雷姆和不死者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而马雷使用魔法就能制造出简单的石材。
顺便说说其他的守护者吧。夏提雅负责使用“传送门”的传送工作兼纳萨力克警卫。科塞特斯负责管理包括蜥蜴人村落在内的湖泊一带。迪米乌哥斯出差到圣王国去了。
因此,目前身在耶·兰提尔的守护者,已经悉数来到安兹的政务室中。
那么,亚乌菈和马雷身上还有外面的工作,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亚乌菈的下一句话十分自然地回答了安兹的疑问。
“我们想安兹大人了!”
听到亚乌菈天真烂漫的声音,安兹笑了起来。
“是吗?我能见到你们也很高兴。”
安兹抚摸着亚乌菈的头。亚乌菈好像觉得很舒服,用头蹭着安兹的手。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抚摸可爱的小狗一样。
“那、那个,安兹大人,您是不是正在工作?我、我们是不是打扰安兹大人了?”
“当然——”
“当然不会打扰到我了。你们二人怎么会打扰我的工作呢。”安兹温柔地对马雷说完后,把脸转向了雅儿贝德,“抱歉啊,雅儿贝德,打断了你说的话。对了对了,能见到你,我当然也很高兴。”
“明、明白……”雅儿贝德涨红着脸,严肃地说道,“安兹大人!”
安兹正打算问“怎么了”,随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呜哇——”
安兹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到底说了什么呢?
他似乎没有听错,因为雅儿贝德又一次有点难为情地说了一声“呜哇——”
(这毫无疑问是在模仿婴儿啊。不,如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性,那就更可怕了。那么,她为什么要模仿婴儿?是我塞给她的工作太多,把她的精神累出毛病了吗?啊!有可能是与妮古蕾德有关吧,毕竟刚刚说过要解除处分的事。)
安兹明明是不死者,却陷入了混乱之中。这时候,马雷在安兹怀里扭动起来。
“那个,我,那个,已经足够了。那个,让雅儿贝德大人……”
安兹听到这话,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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