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巴哈斯帝国16
“陛下，您真的能赢吗？”
安兹再次拿出说过好几次的答案，回答艾恩扎克的问题。
“没问题。”
发起没有胜算的挑战，不是真正的勇者，就是纯粹的笨蛋。这又不是遭遇战，可以说胜负在准备阶段就确定了。
安兹脑海中回忆起收集到的情报。
如果武王与东方巨人强度相近，那么安兹毫无疑问可以取胜。然而，如果武王作为战士的水平与葛杰夫同等，那么种族等级加上职业等级，就非常难对付了。
不过——
（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啊。毕竟我去拜托了弗鲁达。）
安兹有能力让低阶攻击完全无效化。他觉得就算是武王，也无法打破这层防御。
因此，安兹解除了自身的防御。
他不能让这场比赛变成绝对能赢的战斗。
在那场战争中，安兹用魔法杀死的人类超过十万。在名为YGGDRASIL的游戏中，从对象身上获取的经验值，与双方等级差距有关。经过最严重的等级差距惩罚之后，最低只能得到1点经验值。也就是说，那场战争中，安兹应该获得了十万经验值。从传送到这个世界前攒起来的经验值考虑，他应该升级了才对。然而，安兹并没有感到发生了升级之类的特殊现象。
这就是说，安兹应该是不可能变得更强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安于现状。
如果一百级是极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这样，就有必要磨炼自己的技术，让自己能彻底发挥一百级的实力。如果一直认为自己和纳萨力克的成员最强，不思进取，或许迟早有一天会被超越。
安兹认为，自己作为魔法职业，有一定的实力。因为YGGDRASIL中锻炼起来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依然有效。不过，作为前卫的能力和技术，YGGDRASIL时代安兹也没怎么锻炼过。
（和那女人的一战，让我受益良多啊。）
现在的安兹，只觉得感谢那个女人。是她告诉了安兹，他缺乏作为前卫的战斗能力。
正因为那一战，安兹才产生了提高近战能力的念头。现在不光能力值，技术和战术方面，安兹也自负能与三十三级的专业战士比肩。
他把这次的武王战看作试金石，十分期待。
安兹看向自己的脖子。
这次恐怕没有余力戴那个了。而且对付工作者那次，安兹就感觉并没有获得额外的经验，也没有学会某种技术。说实话，安兹觉得戴了也是白戴。
安兹正想这想那，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啊——吉克尼夫好像来观战了啊？他为什么会来呢？我偷看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来过竞技场，我本来还以为不会撞上他呢。不过，只要跟他道个歉请他原谅就是了。要是他一定要较真，我只要问他，来纳萨力克的时候有没有得到王国的允许，他应该也没法再说我什么……还是先去和他打个招呼吧。毕竟连招呼都不打，会给他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
“魔、魔导王陛下，差不多该进场了。”
竞技场的工作人员走进房间，告知了安兹。
虽然已经见过几面，但此人每次看到安兹没有戴面具的脸，都会紧张得浑身僵硬。
安兹心想，自己是不是戴着面具战斗比较好。不过竞技场答应他，可以在战胜武王之后，对竞技场的观众进行宣传解说。说不定，竞技场里的观众中，会有几人来到魔导国敲响成为冒险者的大门。考虑到这一点，还是不要戴面具为好。
他只能相信自己的选择。
安兹缓步走向前去。
按说，地位比较高的人应该后出场才对。不过，在竞技场里，安兹才是挑战者——地位比较低，因此要先进场。当然，安兹也认为理当如此，什么都没有说。
安兹向显得有些担心的艾恩扎克笑了笑。
比起马上要上战场的自己，艾恩扎克反而显得更紧张。安兹觉得有点好笑。
“——不要让我再重复了，艾恩扎克，我是不会输的。”
●
和吉克尼夫打完招呼后，安兹回到了竞技场中。
虽然答应不用魔法，不过战斗还没有开始。现在用个小小的魔法，对方总不至于说些什么。
（我是偷渡入境，吉克尼夫却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啊。他是不是打算事后算账呢？莫非他以为我是正常入境的？如果是这样，或许会为我举行欢迎仪式。这样想，是不是有些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刚才叫他吉克尼夫，他不会生气吧？）
安兹一边笑自己的想法，一边把视线投向对面的入口。
武王还没有现身。
（那么……）
安兹环视了竞技场内的观众一周。
惊讶带来的沉默控制了竞技场。零星的惊呼听起来格外响。
（好吧，这也没办法……不是的，这位观众，这不是面具。）
安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脸。现在他很明白，看到这张脸还能处之泰然的，只有胆子非常大的人。
（正因为如此，才能通过取悦观众，一口气获得大量的人气。）
获得人气并不是安兹的目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而且提高不死者的整体风评，对于提高使役不死者的魔导国的风评也有帮助。
安兹确认了一下法杖的握感。
安兹是纯粹的魔法职业，他能装备的武器相当有限，也就只有法杖和短剑了。这次他选择了物理攻击用的法杖。这是一把他在YGGDRASIL时做出来，可是并没有多少机会使用的武器。它是安兹很久以前做出的东西，因此并不强。现在的安兹，应该能做得出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不过，安兹没有准备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考虑到自己和武王之间水平的差距，安兹决定用现在手头有的武器战斗。
这一决定，在YGGDRASIL玩家铃木悟看来，简直愚蠢至极，属于无法接受的轻敌行为。如果同伴们还在，说不定也会劝诫他“这样怎么行啊”。
不过，安兹从弗鲁达处听说了武王持有的魔法道具的性能，安兹觉得作为训练，稍微为难自己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安兹不想让观众看到一场蹂躏，他想要的是一场适度的完胜。
“各位观众！武王从北面的入口进场了！”
和刚才自己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竞技场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嘈杂之中，安兹听到了刚才开始就从贵宾席探出头来的吉克尼夫，发出仿佛要把喉咙喊破一样的欢呼声。
（他怎么这么兴奋啊。吉克尼夫这么喜欢武王吗？既然是竞技场之王，想必有点类似偶像吧，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莫非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YGGDRASIL时代PVP的公开比赛中，强大的玩家也很有人气啊。）
安兹一边怀念YGGDRASIL时代，一边觉得吉克尼夫有点可怜。
（要是我赢了，他肯定会很失望吧。因为自己支持的球队输了球而心情很不好的客户，我就碰到过啊……）
安兹的心情有点沉重起来，可是他总不能故意输。
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对面的入口。
安兹本以为不会再大的欢呼声又大了一级，简直就像爆炸了一样。
说实话，安兹希望这欢呼声能有一点分给自己，不过用实力把它抢过来就是了。
YGGDRASIL时代，只要挑战者表现好，观众的欢呼声就会慢慢转向。也就是说，只要安兹与武王打出一场漂亮的比赛，声援安兹的观众毫无疑问会慢慢增加。
（而且在现在几乎没有人声援我的状态下，上演逆转，宣传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武王慢慢现出了身形。
他穿着全身铠甲，手持巨棍。
看到他那仿佛固若金汤的要塞般的样子，安兹的眼睛——亮在空洞眼窝中的红色火焰变得又利又细。
（唔……外表如传闻中一样。那么——不，为时尚早，还是当心点吧。）
安兹分析过来自弗鲁达·帕拉戴恩的情报，对手的装备中没有致命的东西。
只是，在YGGDRASIL中，有人准备两件外观完全相同，其中数据却完全不同的装备，以此作为一种战术。在以PVP为代表的一对一战斗中，这类小战术会影响到胜率。备用的一件一般会比主要的一件稍弱，即使如此，也能出其不意发挥超过装备数值的效果。
谁也不能保证武王不会这样做。
安兹带着这个念头，继续观察着武王。
虽然早有耳闻，不过亲眼见到，安兹觉得果然名不虚传。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如此。听弗鲁达所描述的武王铠甲下的身形，确实与安兹曾经杀死、化为僵尸的战斗巨魔相似，不过两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类似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这真是……太有趣了。有趣吗？”
安兹因为自己的兴奋皱起了脸。那时安兹也有这种感觉，自己似乎变得好战了，或者说是变成了战斗狂，总之就是觉得战斗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倾向。
两者拉近距离，对方先开了口
“我是人称武王的战斗巨魔，名叫豪·金。”
“我是——”安兹挺起胸膛，“安兹·乌尔·恭魔导王，属于不死者的最高阶种族，死之统治者。”
“是吗，那我就全力发起挑战吧。”
“咦？”
安兹觉得很奇怪。
他有两个疑问，决定先从较大的一个问起。
“你不嘲笑我的名字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听到武王反问，安兹不解地歪了歪头。那次，战斗巨魔确实嘲笑了他的名字啊。
“我记得，你们应该会看不起长名字吧？”
“原来如此，看来魔导王陛下很熟悉我的种族。确实，我们种族认为，名字越短，越显得强大。不过，我在这个国家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在这些年的生活中我明白，人类喜欢取长名字，因此我不会嘲笑的。而且，我觉得魔导王陛下对自己的名字十分自豪。取笑强者的名字，怎么配做一名战士。”
“是这样啊……看来我需要改变对战斗巨魔这一种族的认识了。”
“呵哈哈哈哈。没有那个必要，我只是一个异端分子而已。而且——不管什么种族中，都有想法与众不同的人，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我很喜欢你，武王。如果我赢了，你就做我的部下吧。”
安兹缓缓伸出了右手。
那时虽然遭到了拒绝，但是现在的状况与那时完全不同。武王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好吧。如果我输了，我愿意成为陛下的部下。那么，如果我赢了，又如何呢？”
“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啊。你想要什么？说说你的愿望吧。”
“我要陛下。”
“什么？”
“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碰上过值得杀死、吃掉的对手。不过，如果吃掉强过我自己的陛下，我就能吸收陛下的力量。”
安兹稍稍松了口气。以前，他曾经从公会同伴那里听过对食人文化的讲解。虽说都是吃人，但是动机多种多样有些人吃人，是为了像武王一样，摄取对方的灵魂力量有些人吃人，是为了满足性癖好。
（还好不是性癖好，虽然我不可能输，但是被对手用那种眼光看着战斗，实在太恶心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生杀予夺的权力，在胜者手中。因此，要是我杀了你，你可不要拒绝复活哟？”
见安兹向前迈出一步，武王有一瞬间摆出了战斗架势，不过很快又解除了。
安兹站到武王面前，伸出了右手。武王也伸出了巨大的右手作为回应。
比起握手，更像是武王的大手裹住了安兹的手。观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么，请让我再问一个问题吧。你为什么要以敬称称呼我？”
武王的态度，不像是竞技场之王在迎接挑战者。
“对强者表现出敬意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明白了，我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那么我们开始吧，距离怎么确定？刚才的距离——十米左右如何？如果竞技场有相应的规则，我愿意遵守。”
“没有关于距离的规则。不过，真的没问题吗？十米几乎进入了我的攻击范围。”
“算是让步吧，让步。”
武王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武王的动作和呼吸都十分沉着。
是武王看穿了安兹只是在挑衅，还是说这样的挑衅不足以让武王不快呢？
安兹在心中发出“啧”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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