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桌椅板凳
卜典对除魔士颇有敬意，想让他们过来坐，对常抑说：“师弟，咱俩挤一挤。”
常抑叹道：“师兄，你想看美女？”
卜典恼道：“什么话？我看他们是除魔士，颇想结交！”
常抑：“都是借口，你只是想亲近美女罢了，师兄，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得掂量掂量后果....”
卜典听他口无遮拦，恨不得揍他一顿，一转眼，见那男子与少女朝这边望来，眉头微皱，不禁心中一凛：“他们内力深厚，能听得到我们说话！这下坏了，他们会如何看待我们？不会真以为我是图谋不轨之辈吧。”
好在他们并未动怒，这里每个人都在说说笑笑，常抑所言并非太过出格。那男子指着一桌，那桌上的醉汉已经睡着了，他道：“坐这里。”对小二说：“把桌上酒菜全撤了。”
小二问：“这几位爷的呢？”
男子：“他们不会再喝，撤走！”
小二应了一声，又问：“公子要什么吃喝？我这儿有上好的牛羊肉，烤着吃，煮着吃，都好吃。”
男子：“我们不喝酒，也不吃肉，谁知道你们这店里的肉是什么成色。拿些饼来吧。”
常抑说：“对，说不定这肉里头有扎西的命根。”
卜典闻言斥道：“别胡说。”可仔细一想，倒也没准是真的。
那少女坐好后，取出书与笔墨，在书上写字，似在做什么学问。男子说道：“要找的东西，至今没有眉目，而我们已从中原来到了这大雪山。”
少女说：“哥哥，你要是嫌累，我们就在这儿多歇歇，找个合适的向导，雇些轿夫进山如何？”
男子讪讪笑道：“我怎么会累？我只是怜惜你。”
常抑心想：“这男人好像是个冤大头，被这少女差遣的千里迢迢，东奔西跑。不过除魔士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巧合。”
男子又道：“你还记得上次咱们雇了一艘大船，在海上航行了数月么？”
少女点头道：“那不是我们刚刚出行的时候？”
男子：“是了，是了，不过那一次更加凶险，你我都不通海上事物，到第三个月的时候，船员叛乱，想要劫持你我。如果我杀了他们，这船就没人开了。如果不杀他们，我们下场只有更惨。”
少女苦笑起来，说：“是啊。”
男子：“幸亏你召来那些鱼妖，把那些人迷得神魂颠倒，腿脚发软，这才将叛乱平定。”
卜典心想：“召鱼妖？这少女精通法术么？”想起在白城见过的种种异状，倒也不觉奇怪。
少女嗔道：“唉，当时场面好生羞人，我也没想到会是那般...那般丑恶。”
男子说：“是啊，妖精，妖精，果然妖媚入骨，毫无廉耻。”说着说着，他开始笑，笑了几声，又觉得自己太不正经，怕坏了在少女心中形象，便不笑了。
少女继续看书，男子继续看她。
男子说：“此次追猎那魔头，在途中，肯定能找到你想要的事物。”
少女“嗯”了一声，又说：“但愿。”
男子：“白城发生这等惨事，那些罪魁祸首，非抓到他们不可。”
卜典又朝他们看了一眼。
少女放下书，说：“是尸海阵与毒虫阵，我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这一次的敌人，与以往不同。”
男子：“小莹，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平安。”
少女：“哥哥，我总感觉有些凶险，这件事并非我们能处置得了的。”
男子：“师妹，放心，凭我峨嵋派的降魔功法，一路上并没遇上什么处置不了的事。”
少女嘘了一声，说：“低调，低调。”
男子在心上人面前，似乎想显得格外英勇，哈哈笑道：“我已经很低调了，可这份自信却不能丢。”
卜典小声：“峨嵋派！”
常抑：“峨嵋派出山的，当除魔士的确实不少。”
卜典：“我怎么没听说过？”
常抑：“因为大多数除魔士都是神棍，骗人钱的，世上的魔祸并不多，更多的是人祸。”
此时，他们同桌的一汉子酒醒，他满脸胡须，像是头萎靡不振的狮子。少女正坐在他对面，他睡眼朦胧地看了片刻，“啊”地叫道：“哪儿来的仙女？”
峨嵋派男子伸出手，挡在少女之前，此举倒激怒了那胡须大汉，他怒吼一声，道：“少来坏事！”顺手抓起一张木凳，砸向男子脑袋。此人体魄魁梧，不在扎西之下，这木凳在他手中如儿童用具一般。
男子一声冷笑，身子一弹，一脚将那胡须大汉踢飞，大汉飞过众人头顶，脑袋撞在墙上，一下子昏死过去。
那大汉同桌之人登时起身，拔刀在手，如三座铁塔般围着男子与少女，三人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常抑心想：“为何要送人头呢？难道没看出那男子一脚有多大力道？”
男子语气冰冷：“我数道三，你们从这桌滚开，三、二....”
三人用狠话咒骂，一齐刀刺男子三处要害，骤然间，男子身上紫光绽放，左手横着一拍，刚好将三人的刀一齐震断了，那三人满脸错愕，吓得呆若泥塑，而满场豪客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就在这惊呼声中，男子给了他们每人一掌，那三人也腾飞入空，摔在胡须大汉身上，站不起身，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没人敢再惹他们，就像他们离常抑那一桌远远的一样，在这种地方，你得有伤害别人的能力，因为没有律法保护你。
男子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那个少女小莹道：“唉，又打扰我看书。”
男子说：“谁让你那么漂亮？这些狂蜂浪蝶便容易被你吸引。”
小莹：“你这话说的，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容易惹麻烦？”
男子顿感慌张，说：“小莹，我一时得意忘形，胡说八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小莹：“别吵了，让我静静待着。”她刚一坐下，又说：“你看看你闹得，酒肉都打翻了，这味儿怎么办？”
男子抬头道：“小二！小二！快把这桌弄干净！”
小二来了，可弄不干净，酒和肉酱撒得到处都是，而这山里缺水，不能用很多水来擦。
小莹：“这下可怎么办？”
男子说：“这气味儿也不是很冲....”
小莹：“你知道我是做学问的，最需要定定心心的，不能受半点打扰。可你呢？先是缠着我说话，又与人打架，还弄乱了桌椅，打翻了酒菜，杨静，你这个笨蛋，你真是个笨蛋！”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挨了骂，面子上过不去，却又不能发作，唯有设法补救。他扫视一圈，见其余桌上全肮脏得很，唯有常抑这边未受污染，于是说道：“与他们挤一挤吧。”
小莹：“也好，他们看起来挺有礼貌的。”
卜典对此二人本也颇有好感，当即答道：“好啊，好啊，我们都是中原来客，说的是中原话，萍水相逢，也是朋友。我是蜀山派卜典。”
常抑朝卜典竖起大拇指，示意他这话得体。卜典以为他又在说自己故意讨好小莹，白了他一眼。常抑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同船不相识，咱们能在此相遇，也是有缘。在下常抑。”
男子拱手道：“原来是蜀山派的，在下峨嵋杨静，有幸会见诸位。”
小莹：“小女子峨嵋派柳莹，在此相逢，甚是荣幸。”
小蝶、小奴正受魔音困扰，心里有事，不爱搭理人，偏偏杨静、柳莹都在等着，于是冷场了片刻。
常抑哈哈笑道：“江湖上什么最难得？最难得的是朋友！尤其是了不起的朋友，刹那芳华，容颜易老，友谊却牢不可破，地久天长，两位觉得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杨静暗忖：“这蜀山派的人好啰嗦，莫非又在打我柳妹主意？蜀山派虽与我峨嵋并无冲突，可也没什么交情。”遂淡然道：“未必对，也未必不对。”
卜典暗自有气：“师弟的话纵然太虚，可也友善。这杨静未免也太不把我蜀山派放在眼里了。峨嵋蜀山，离得又不太远，连句好话也不会说么？”他也不发作，让小奴到自己这一边，留一边给峨嵋两人，自觉已算得十分客气。
杨静说：“师妹要看书，得单独一边，你们再让出一边来吧。”
卜典顿时来气，说：“我们可有四个人。”
杨静：“四个人又怎样？你们已经吃完，可以离桌到草甸上歇息。我们可是刚来。”
卜典：“我们偏偏就爱围着桌子谈话，你管得着么？”
柳莹也不管这些争执，在自己那桌坐定，捧着书专注地看，好似和尚入定一般。
杨静打量卜典，卜典毫不退让地打量他，两人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卜典在白城遭受重大挫折之后，心情本就不佳，想：“他要是敢动手，我就让他知道我蜀山的厉害，管他是不是名门大派，除魔之士！”
终于，杨静哼了一声，坐在柳莹身后。卜典摇了摇头，大咧咧地在原地坐下。周围想要看热闹的酒客大失所望，齐声叹气。
柳莹突然眉头一皱，朝小蝶看了看，又朝小奴看了看，眼中现出忧虑。回头对杨静说了几句话，杨静神色惊讶，道：“当真？你没弄错？”
柳莹：“多半错不了，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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