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麻烦难免
常抑心想:“我只想休息一晚,喝些小酒,吃些来源不明的好肉,太太平平地度过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可为什么做不到呢?人生在世,为何总有麻烦?”
但这麻烦,或许正是俗人的常事。
杨静指着小蝶说:“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卜典:“你管得太多了。”
杨静:“我等除魔士,就是要管这么多事!这姑娘,还有这小子,身上皆有魔音,对不对!”
卜典竭力镇定,不动声色,朗声道:“什么魔音?我蜀山派练的功夫,你除魔士也管不着!”
杨静紧紧盯着小蝶,从她的美貌之中,想要抽丝剥茧,察觉出一丝异常,可瞧了许久,仍无法确定。
他道:“师妹,吹笛!”
柳莹取出一根碧绿的玉笛,嘴唇贴上,开始吹奏,可那笛声极轻,与常人呼吸声响差得不远。
常抑脸上变色,立时伸手遮住小蝶耳朵,可蓦然间,小蝶身上出现许多黑色文字,正是董沙在客栈中所书的古文。小奴一双眼变得漆黑,身上同样如此。
杨静怒道:“果然!你们正是从白城来的。”倏然间,他拔剑出鞘,剑尖指向小蝶。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答案。
卜典急道:“把你的剑收起来,我们也深受其害,正在设法替他们治病!”
杨静:“魔音入脑,无药可解,若不杀他们,祸患无穷!”
卜典望向常抑,道:“怎么可能无药可解?常师弟说....”
常抑道:“别听他们的。”
杨静:“我们除魔士,见过魔音入脑之人,也见过那些因一时怜悯而遗恨终生之徒,趁这魔音尚不成气候,需将其彻底扼杀。”
柳莹看着小蝶身上文字,突然尖声说:“一梦泪雨下,悲音天边回。啊,泪雨冢!”
杨静说:“泪雨冢?这就是你在找的...”
柳莹喜道:“是我家世代都在找的泪雨冢!他们正在前往泪雨冢的路上。”
杨静:“泪雨冢中有什么?”
柳莹:“有人说是大宝藏,有人说....”她太过激动,竟将这话当众说出,刹那间,店中大多豪客都朝这边望来。柳莹吓了一跳,忙掩住自己的嘴。
杨静更不多话,一剑斩出,喝道:“不想死给我让开!”
卜典如何能让?登时将桌子一掀,杨静这一剑将桌子劈散了架。卜典趁势拔出了剑,朝杨静回击。杨静竖剑挡住,内力比拼之下,卜典身子一震。杨静口中念念有词,剑刃圈转,五招一过,卜典险象环生。卜典心下惊怒:“他在峨嵋中地位如何?竟如此了得!只怕及得上大师兄了!若我能使出飞剑...”
他若使出飞剑,以飞剑之速来回穿插,伺机攻敌,局面定然不同,虽未必能胜,可至少能扰乱局势,现在两人近身厮杀,飞剑便难以出手。
杨静一剑直刺,卜典长剑脱手,杨静身子半转,一掌按向卜典胸口,谁料常抑从旁抢上,手臂好似一条毒蛇般咬杨静脖子。杨静心道:“偷袭么?招式好怪!”他朝后一退,常抑这一招落空。
柳莹问:“师兄,你成么?”
杨静:“怎么不成?”他左手拿起一张符咒,口中念着,那符咒飘上天,如牵线木偶般飞来飞去,卜典暗叫:“这玩意儿是什么鬼东西?”符咒绕至卜典脑后,朝卜典落下,卜典急忙躲开。符咒连扑数下,皆没能命中。但那符咒越来越快,客栈中地形狭小,卜典处境愈发艰难。
杨静不管卜典,面向常抑,道:“你也是一样,偷袭我的懦夫,把这女孩小孩交给我!”
常抑:“你不操纵这符咒,符咒也自行能动?”
杨静道:“正是如此。”
常抑道:“这玩意儿肯定很贵,多少钱一张?”
杨静冷笑道:“白痴,这当口还在问我的符咒多少钱?”
常抑说:“什么事物都有个价,我如果问个明白,就能长些见识,何乐而不为?”
杨静说:“我共有七十二张符,每张符皆能自行杀人,你说,人命值多少钱?”
常抑道:“在这种地方,人命不值钱。”
杨静说:“杀人可以,但杀起那些魔头来更快,魔头的头就很值钱了。”他袖袍一拂,从中飞出三张符咒。
他正待催动,但剑光一闪,符咒已被刺落在地。
常抑晃着手中长剑,说:“你是不是问丐帮买的笔墨?他们一贯给假货。”
杨静大怒,取出五张,口中加急念诵,但常抑长剑连颤,又把这五张刺破。
常抑:“劳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不过都是假货罢了。”
这让杨静气急败坏,又全然乱了方寸,他未曾注意到常抑离他已经很近,这当口绝不该再催符攻敌,而当持械近战。
柳莹:“师兄,小心!”
杨静令六张符飞出行囊,常抑的剑已指着他的咽喉,他没料到常抑出手这么快,也根本不曾想到常抑攻击的并非符咒。
常抑说:“江中小仙杨静,你的命值很多钱,对不对?”
杨静脸色铁青,眼睛里像是要喷火,但剑在喉咙上,他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于是停下了攻击卜典的那一枚符。
常抑见卜典身上多处焦痕,头发翻卷,看来这符咒烫如烈火,实是非同小可。卜典叹道:“还好并未被烧中。”
常抑:“师兄轻功,那是真无可挑剔。”
突然间,杨静朝后急退,同时长剑去格常抑的剑,此人武功远在卜典之上,此招反击精妙绝伦,实是绝境中唯一的出路。
常抑轻叹,长剑往前一送,杨静的鲜血从喉咙处喷出,他满目惊诧,难以相信竟真有此事。柳莹吓得尖叫了起来。
杨静倒在地上。
常抑:“告诉你别动,就是动了会死的意思,你怎么出来混江湖的,连这都不懂?你真以为我蜀山的不会杀人?”
卜典:“你当真杀了他?他是...峨嵋派的除魔士!”
常抑:“师兄,他也是修仙的。可没那么容易死。”
卜典这才想起自己这些人体质特异,就算断了气管,也能撑个小半时辰。他对柳莹道:“柳姑娘,得罪莫怪,是你们先动手的。”
只见柳莹定了定神,口中低吟,光芒流转,她身后出现一只羊角人面的怪物,那怪物凑过脑袋,伸出舌头,舔杨静的伤处,不久,杨静的血止住了。
卜典心想:“这就是峨嵋的招妖之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若非亲眼所见,怎能相信世上有这等奇事?”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希望经此教训,你们能明白我们并无恶意。”
柳莹点头道:“是的呢,真是我们错了,得罪两位,实是抱歉。”
那羊角怪物抱起了杨静,柳莹低声道:“伤势太重,得再治疗一番。”于是背转身子,双手似在摩擦。
常抑断然喝道:“你捣什么鬼?”
只见一只长着狐面的妖精从光芒中现身,发出一声尖叫,常抑一剑刺向那妖精,柳莹将玉笛一转,格开常抑这一剑。
常抑心想:“她的臂力弱于杨静,可功力更强,我太低估她了。”
此时,背后众人喊道:“泪雨冢!大宝藏!抓住这女的小的!”
卜典见众人冲了过来,回身出手,将几个大汉打飞,怒道:“你们疯了?连这等胡话都信?”
但他看到众人眼神狂乱,表情痴呆,心中一凛:“是那狐妖!柳莹用狐妖扰乱了众人的心思?”
世人心中皆有贪念,平时藏于心底而不发,即使偶尔显露,通常也有所顾忌。而狐妖尖叫时,则将人心贪欲彻底释放,无法控制。这客栈里的豪客本就是崇尚暴力,杀人放火之辈,之前听了宝藏之说,早就心动,故加倍容易被挑拨,立即付诸行动。
两个豪客扑向小蝶,另两人抱住小奴,卜典大吼,连出四剑将这四人刺死。他杀人之后,一时后悔:“总不见得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他们是受妖精蛊惑!”可形势不妙,这懊悔的念头也转瞬即逝。
他喝道:“再不停手,一个个都杀了!”
他们不停,于是卜典让他们见血,可他们见了血之后,反而被激怒,变得更加凶猛狂躁,卜典将他们杀死,地上血流成河。
柳莹身子发颤,显然也被这场面吓到了,她说:“这...这法术怎么...会这样?”
常抑:“你试着钻研魔音了吧!”
柳莹急道:“我只是试着利用,可我从没听过。”
常抑冷冷说道:“最好别摆弄你不了解的事物。”
那掌柜如猎豹般一跳,将小蝶扑倒。常抑一下扭断了他的脖子,道:“从这儿出去!”
卜典:“外面风雪大!”
常抑:“这里太凶险!”他一掌击碎了墙,冲入风雪中,卜典将追出来的人脑袋劈碎。
常抑:“去马厩!那里有马!”
更多的人跟在后头,常抑、卜典打倒了更多的人,他们锲而不舍,如痴如狂。
马厩有一辆马车,卜典几下套上了马,常抑阻止酒客们追近,道:“师兄,你用飞剑,我去驾车!”
卜典跳上马车,甩出飞剑,将几人刺死。常抑振辔吆喝,马儿冒着风雪,在黑暗中撒腿狂奔起来。
过了一炷香功夫,追击的人看不见了。
柳莹闷声道:“对不起。”
卜典怒道:“对不起有用吗?”
柳莹:“你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卜典骂道:“我们杀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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