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古代医闹
卜典、柳莹还没弄清楚状况,已经有许多僵尸,从裂开的树中钻出,蜂拥而来。
柳莹害怕极了,问道:“这是....”一只僵尸冲向她,她看见他那布满死亡征兆的脸,吓得发不出声息,偏生又动弹不得。
常抑轻推她肩膀,柳莹穴道被解开,她拔剑要刺,常抑说:“别动!”
她果然不动,僵尸从她身边绕过,从他们所有人身边绕过,攻击的目标,只是婴尘绝。
婴尘绝手上拿着一柄剑,身后飘着一柄剑,双剑合璧,不仅锋利绝伦,而且严密无缝,这些僵尸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满地滚,而且,从僵尸的穿着来看,他们生前似乎是藏边的豪客壮汉,绝非白城的平民百姓可比。
但他们无法靠近婴尘绝,一旦越界,立时掉脑袋,尸体在地上围成了个圈,阻碍后方的僵尸。
常抑说:“动脚!”
他们开始跑,钻入树林,穿过草丛,往高处爬。这枯木林的树都阴森可怖,在树干里,柳莹看见了僵尸的眼睛,裂开的嘴唇,残缺不全的牙,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活过来,将自己的手指咬掉一段。
幸亏他们没有,即使他们脱离树干,也只是如敢死队般冲向婴尘绝。
卜典问道:“师弟,什么道理?”
常抑说:“师兄如此聪明,怎会猜不到?”
卜典恼道:“这当口你还玩这种阴阳怪气的?”
柳莹忍不住说:“小蝶和小奴,他们和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不攻击僵尸,僵尸也不会攻击我们,对不对?”
常抑:“柳姑娘冰雪聪明,一说就中。”他回头看向枯木林,若有所思。
柳莹明知他是客套话,仍不禁低头,脸上一红,又道:“这些僵尸,想必是那些‘魔’数百年间召集到这里的,是通往泪雨冢的守卫吧。”
常抑:“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姑娘所说,多半没错。”
他们越跑越远,终于离开了树林,再也看不见僵尸、枯树,前方又是一段陡峭的山路。
卜典:“最好婴尘绝死了,对了,他只要被僵尸咬一口,神仙也救他不回。”
常抑摇头道:“他不会死,这些僵尸至少被冻了几十年,没脑子,他就算杀不光,也有法子逃得掉。”
卜典回头张望,道:“这里九曲十八弯的,山道复杂,他绝对找不到我们。”
柳莹压低声音:“可之前他不也找到了么?”
卜典一想也是,不由得又是愁眉苦脸,道:“他怎么跟上来的?”
常抑:“很简单,猎人、杀手,皆擅长千里追踪,不死不休之法。这婴尘绝武功卓绝,又有耐心,加上经验丰富,我们想要从他眼皮底下逃脱,难如登天。他是从那客栈得到的线索,凭借蛛丝马迹,一路不曾跟丢我们。”
卜典问:“那该如何是好?我们不是他对手,非摆脱他不可。有什么法儿能埋伏他一番,杀他个出其不意?”
柳莹说:“我听说,泪雨冢的门,唯有聆听魔音者能够进入,只要我们进了泪雨冢,关闭机关,婴尘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卜典:“那也难办,我们在里面找到董沙,救下师妹、小奴之后,总得回到外头,那不还得碰上这魔星?”
常抑:“不不不,他如留在这冰天雪地,总会冻死,所以会知难而退。总之,这是个转机。”
柳莹回思那婴尘绝,只感不寒而栗。她生平从未遇见过这等凶险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将再美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或许世上的人,只分为活的,死的,至于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并无差异。
他是练功纵火入魔了吗?又或者有怎样的遭遇?究竟怎样才会成为那样的人?
便在此刻,柳莹听见了一声蝉鸣,刺耳、悠长,穿透了刺骨的寒风。
这时候,这地方,怎会有蝉鸣?
常抑说:“邪门儿。”
卜典:“你也听见知了叫了?”
常抑:“是不是听岔了?”
卜典:“有可能。”
柳莹心中一动,对常抑道:“常大哥,卜大哥,我们找地方歇一歇,好不好?我中的掌还有些麻,常大哥的伤也需要照看。”
常抑“啊呀”一声,说:“柳莹妹子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江湖之上,实是罕见罕闻,比武林高手更珍贵得多。”
卜典嘟囔道:“就不怕杀人魔头追上来吗?”
虽这般说,可他毕竟也担心常抑伤势,于是主动承担辛劳,找一处遮风挡雪之处,劈下树枝,做了一面屏风,再生了一堆火,一起围着烤。小蝶,小奴愈发麻木,似乎魂已离体,他们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卜典说:“万一婴尘绝....”
常抑抬起头,此时境况愈发恶劣,但见白色的风穿梭天际,黑夜之中,茫茫大雪野蛮地扑向大地,有时,风如此之巨大,若不是他们找的地方很安全,早就被风吹上了天。
他说:“这鬼天气,婴尘绝也不会冒险。”
柳莹在这里等着,是因为她知道那蝉鸣声意味着援军。也许婴尘绝确实看见了峨嵋派的死者,然而,峨嵋派的另一只援军,终究还是到了,并且,从另一侧,登上了喜马拉雅山脉。
她悄悄地放出一只斑鸠妖精,它藏在阴影中,起飞入空,消失不见。
那蝉鸣声意味着,来的人应该是黄瀚,峨嵋派的掌门弟子。
所谓掌门弟子,顾名思义,是受掌门人直接管辖的得力干将,深受掌门人的器重,凭借峨嵋派的势力,他在江湖上可以呼风唤雨,一呼百诺,即使在乱世的军阀朝廷上,他也是座上宾,首席客。
柳莹是峨嵋派年轻一辈中的名人,即使家学渊源,家世非凡,可与掌门弟子相比,相差得实在太远。她没见过黄瀚,却听说过,此人并不是除魔士,可峨嵋派的降魔法、除妖术,他学得深湛,但凡小一辈议论门中的好手,总会提到他的名字。
黄瀚出动,意味着掌门人得到了消息,意味着峨嵋派对泪雨冢十分看重,也意味着婴尘绝或许不再是威胁。
柳莹笑了笑,弯下腰,揉着脚,她走了数百里山路,脚很疼,幸亏她穿得是那年在长安城重金购买的云豹靴,上头有法术庇佑,否则,早就起泡了。
她除下靴子,露出白嫩纤细的玉足,捧起些雪,洒在脚上,再用手轻轻拂去,算是洗脚了。
卜典和常抑无疑都在看她,她知道,而且,必然神色专注,痴迷入神,她了解男人,了解男人的心思,男人看见美女的脚,没几个人能不昏头。
尤其是柳莹这样的绝丽佳人,她从头到脚,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她之所以这么放心大胆地向这两个男人展现自己的美好,一来,是因为她已经信得过他们,他们即使有其他男人一样的心思,可侠义心肠,压倒了心中邪念,令他们不会有出格的举动。二来,她很快就不必依靠他们了,这一路上受了他们不少照顾,尤其是常抑,她若是不感激,不报答,未免太无良,太狠心。
所以,让他看看我的脚吧,让这一副美丽的画面,作为对他的英勇小小的犒赏。
常抑打了个喷嚏,说:“柳姑娘,委屈你了。”
柳莹轻轻地问:“常大哥何出此言?”
常抑说:“你跟着咱们跑来跑去,脚底出汗,一个月没洗,这味儿与我们这些老爷们儿一样,我们竟不曾留意。哎呀,真是罪过,罪过!”
卜典忙道:“别瞎说,我怎么没闻到?”
常抑:“师兄,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味儿简直绝了,跟上回街上老疯子煮屎似的....”
柳莹一咬牙,拾起一块雪球,啪地一声,将常抑打了个四脚朝天。
常抑爬起身,说:“柳姑娘,你不能趁人之危,我伤还没好呢。”
柳莹说:“一块雪球,杀不死你,杀得死倒好了。”
常抑:“姑娘此言差矣,你现在的手上,沾上了你那脚气之毒,毒性之烈,可怖无比,再用这阴寒的雪球为媒,可谓又臭又毒,又冷又狠,普天之下的暗器谱,只怕也排的上号了。”
话音未落,柳莹一跃而起,飞踢一脚,正中常抑腹部,常抑嚎叫着打了个滚,浑身上下到处雪白。
卜典哈哈大笑,拍手道:“姑娘,这一脚是峨嵋十八腿法之一,果然了得。”
常抑起身:“只是太过毒辣,以脚气杀人于无形之间....”
柳莹恼羞成怒,又踢他胸口,常抑再倒下,喊道:“你再踢,你再踢,把我踢成重伤,回去之后,得陪我白银千两!”
柳莹骂道:“臭死你才好!”恨不得把脚塞到这混账的嘴里。
少时,她稍稍冷静,顿感羞愧:“我一生之中,温文尔雅,举止得体,何时有过像这等野蛮愚笨的举动?也是这常抑太过恼人!信口胡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的脚哪里臭了?不,不,姑娘家的脚,从来都不会臭。”
常抑说:“师兄,你做个见证,这柳莹欠我一千两白银,等回到中原,咱们一起去峨嵋山讨钱,你四我六。”
卜典被他逗乐,一时忘了恐惧,没了烦恼,笑道:“我只求能回中原,回蜀山,至于讨钱的事,我是不敢奢求的。”
常抑说:“别,我没说笑,这可是真金白银,难得发财的机会。”是的,他没说笑,他是真想讹钱。
平凡的人,活在庸俗的世界上,需要乏味的金钱。
柳莹怒道:“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千两白银了?”
常抑说:“你把我踢成重伤,这事假不了吧。你们峨嵋是名门正派,打伤了人,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柳莹说:“那你之前把我师兄刺得半死不活,又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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