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弥天大祸
常影心想：“奸贼！正巧让你撞在我手里！否则这些无辜少女将受何等折磨？”又想：“他说的三件事皆不可轻视，那水镜寺玄觉是什么？要刺杀的人又是谁？这附近原来有云梦金龙柱，那绝不能让他抢了先。”
孙恩对一少女道：“小美人儿，你别怕，我教你练一门神奇的功夫，这功夫甚是舒服，保管你一练再练，练得不亦乐乎。我将来也不会亏待了你。”
只听衣物撕裂之声，随后，少女尖叫起来，孙恩扑到少女身上，开始亲吻。众弟子居然虔诚地跪倒在地，念念有词，热忱观战。
常影闪身入庙，斩出一剑，孙恩正在上下其手，物我两忘，如何能挡这惊世骇俗的剑气？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孙恩皮开肉绽，鲜血飞溅，但此人反应神速，骤然一扑，撞碎墙壁，全速逃命。
常影心道：“可惜！此贼护体玄功竟如此了得！”
周围众弟子见了常影，无不大骇，也想开溜，常影施展剑影神通，一个个都封住了穴道。又对两个少女道：“我去追那首领！”但那两个少女见了救星，喜极而泣，抱住常影死死不肯放开。常影恼道：“搞什么？本座不纳妾！焉能受这类红粉软玉诱惑？”好不容易将她们推开，可孙恩已跑得没了影子。
常影提一口气，想前行找寻血迹，可找了半天，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早将线索冲刷得干净。他已多天不曾睡一场好觉，此刻感到真气运转不纯，只得怏怏作罢。
返回东林寺，只听有人大哭大嚎，连声求饶。常影骂道：“真的不给本座消停些么？”进入大殿一看，见两个女子手持长剑，双眼血红，浑身染血，已将孙恩弟子杀了大半，只剩一人存活。
常影大吃一惊，道：“住手！我还没审呢！”其中一女子奋力一剑刺向那存活者，常影遥遥一掌，将她长剑击飞，双姝吓得缩在一旁。
他这才有时间观察这大殿，见一口大锅，其中炖着猪肉。另有几个猪妖倒在一旁，已被宰杀，只是并未切割。再往旁房间一看，见满地人骨，鲜血喷的到处都是，真如地狱一般。当是猪妖先吃了此地和尚，占据此地，后被五斗米教找上门，再将猪妖宰杀吃了。此后失踪的村民，便是五斗米教所为。
他提起那硕果仅存的孙恩弟子，道：“先前孙恩说，水镜寺玄觉，这事儿你给我说清楚，我保你不死。”
那弟子道：“常影大人法力无边，剑法通神，您说保小人性命，小人这条命便是彻底保住了，再无丢命之忧，对不对？”
常影见他兀自知道溜须拍马，胆识倒也不小，点头道：“你说清楚些，我自然言下无虚。”
那弟子忙道：“好，大人知道水镜先生么？”
常影道：“便是那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算无遗策的水镜先生？据说卧龙凤雏皆是他的弟子。”
那弟子道：“不错，那位水镜先生的来头着实非同小可，有人说，他是那位一人乱世，一人镇世的仙人鬼谷子的大弟子。也有人说，他是姜子牙转世，有封神罚仙之能。哎，这位水镜能耐太大，学究天人，即使是恩师他老人家，只怕比水镜先生也颇有不如。”
常影道：“你给我说要紧的，否则我把你炖了吃！”
那弟子惊骇万分，忙道：“这位水镜先生死后，一代奇人诸葛孔明将他尸骨埋在了江陵一座寺庙旁，那寺庙原本是高僧清修之所，很隐蔽清净，不为人知，可后人整理诸葛孔明遗物时，发现了关于这寺庙的记载，还写‘先生遗物皆于赠庙宇’。
消息传开，有武林人士便想：‘传闻水镜先生文武双全，诸葛亮与庞统只不过学其‘文’，未学其‘武’，便几乎终结乱世。若能在这寺庙中找到水镜遗物，学会其中武艺，只怕能练得一身傲视天下得绝学。’这消息一传出，武林中人一窝蜂到了江陵，开始寻找这寺庙方位。可尽管诸葛孔明记载得很是详细，大伙儿无论如何都找它不到。”
常影道：“这些人目光短浅的很，即使学会一身神功，又如何及得上治理天下的本领？他们即使要抢，也该抢夺水镜先生的文韬武略。”
那弟子尚未答话，却见常影摸出一老鼠，说道：“谬矣谬矣，若换做是我，自然是全部都要，文武兼收才对。”常影忙道：“大人所言极是，这世上武学秘籍，文法奥秘，全都得姓常才行。”
与老鼠交谈完，常影又问：“结果那寺庙找到了么？”
那弟子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大伙儿找了许久，最终一无所获。本来事情至此，只怕无人再会相信，可随后有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来到江陵，上了山，找到了那寺庙，他在寺庙中住了一天一夜，下山之后，便成了这世上最强、最富、最有权势，也是最了不起的人。”
常影不禁好奇，问：“你说的这人是谁？总不会是皇帝老儿吧。”
那弟子道：“您还真说对了，他正是晋国开国皇帝司马炎！”
常影大吃一惊，道：“你是说，这司马炎在山上学了一身绝世武功，治世之谋？”
那弟子摇头道：“不，大伙儿都想的太多太复杂，根据后来司马炎在病榻前对自己儿子的遗言，那寺庙中所藏真正重要的并非是什么秘籍密文，而是....”
说到此处，此人语气发颤，情不自禁流露出向往之色，道：“...是一统神州大地的天子气运！”
常影不禁嗤之以鼻，道：“弄了半天，是这等神鬼之说，当真无聊。”
那弟子道：“不，不，司马炎是绝顶聪明之人，等闲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等事，但这是他临终前对儿子最重要的嘱咐，绝非虚妄。司马炎的儿子司马衷是个蠢货，这等秘闻本该他一人知道，可旁人只稍稍一骗，他便断断续续地透露出来——司马炎在寺庙中见到了一位玄觉僧，这位玄觉僧领司马炎进入神秘的山巅，在那里，他见证了无比恢弘壮烈的气运景象，见证了自己一统天下的宿命，也知道在自己生命中会遇见的贵人与小人，顺境与逆境。那气运缠绕着司马炎，令彼时迷茫的他信心倍增。下山之后，他果然夺得了帝位，随后征服了吴国，终结了三国乱世，成为神州的一代大帝！”
常影道：“这么说，孙恩是想当皇帝？”
那弟子答道：“皇帝人人想当，师尊也不例外。”
常影道：“他是瞧见这怪异天象，觉得自己天命所归，定能找到水镜寺玄觉僧么？”
那弟子道：“大人哪，那位玄觉僧悲天悯人，觉得在这乱世中，受苦的终是百姓，所以才会将气运的奥秘全数交给司马炎。与此同时，他还算定了每一次气运更替的时间，让司马炎的后人按时来到这水镜寺，重受气运洗礼，以维持帝国长治久安，免得百姓受战乱之苦。但司马衷这白痴全然忘了此节，才导致神州重又大乱。晋国八王之乱时，气运降临的时间从宫中流出，算算时间，最近一次，正在本月十六。”
常影道：“这消息若流传广了，则江湖群雄齐至，南北豪杰皆临，江陵可就热闹至极，而咱们可就大难临头。”
那弟子道：“大人放心，这等秘密，除了司马衷之外，自是人人死守机密，绝不外传。我恩师是在海外向金龙柱祈祷之际，才在那金龙柱之下找到埋藏的宫中秘文，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而我是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弟子，师尊醉酒之际，我听到其中原委。”
常影想了想，只觉得这消息麻烦的紧，但若真能找到那水镜寺，得窥其中武学，倒也值得走上一趟。
他又问：“你们来此的第二件事，自是刺杀德宗皇帝了？”
那弟子道：“小人是万万不敢的，都是恩师自作主张...呸！这大逆不道的狗贼，我才不认他是我师父，我要与他划清界限，割袍断义！”
常影见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不禁好笑，又道：“好，第三件事，这附近有一根云梦金龙柱，你知道在哪儿，带我去找它。”
那弟子脸上变色，道：“大人万万不可！那柱子上有金龙尸，异常厉害，哪怕是师尊...呸...孙恩那厮，也必须布下阵法，与金龙缠斗三天三夜，方能将其驱逐，并得到其两成功力。大人若带着小人贸然前往，徒然沦为那金龙尸口中两条冤魂。”
常影不耐烦地说道：“你只管带路，否则现在便是成为冤魂之刻！”
那弟子不敢啰嗦，被常影押着往外走，但走到半路，常影停步，对那两个女子道：“你二人速速现形，免得我动武。”
双姝大惊失色，互望一眼，变幻容貌，面如野猪，向常影跪倒磕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二人是来投靠此地亲戚，不料亲戚早已被这些道士杀了，我俩并未加害此寺僧侣，望大人明鉴。”那弟子见了真相，想起自己曾对她二人动手动脚，亲这亲那的种种举动，将早饭都吐得精光。
常影喝道：“本座姑且信你二人一回，滚出江陵，永远别回来！”双姝千恩万谢，匆匆逃出庙去。
那孙恩弟子兀自干呕不止，常影喝道：“尔等败类，妖精不嫌弃你们，你们还有脸嫌弃妖精？”几个巴掌甩在脸上，终于令此人消停。他指引常影，来到江陵城外一处山丘，常影见此处阴气森重，冥冥漠漠，幽静之处似有群鬼狂欢，嘈杂之处却又空无一人，确是金龙柱废墟的种种征兆。
他感知此地种种变化，走向一处，那孙恩弟子道：“大人，老贼受了伤，是万万不敢冒险来此的，咱们还是快些....”
常影手指一振，将此人点晕，随后迈向怨气深重之地，豁然间，他见到了此地的金龙尸，但这金龙尸与先前所见截然不同，它外形保持完整，可金身上却缠着一条暗影，从头至尾，与它融合为一。
常影心中一凛，暗忖：“这金龙未死，只是受了暗影腐蚀，魂魄完整，漠神猎魄法未必有效，我敌不过它，这可如何是好？”
却听这金龙咆哮一声，旋即仰天长笑，道：“多亏了你，多亏了你，我的目的才能达成。我尚未感谢你，你终于来见我了。”
常影愕然道：“你...认识我？什么目的？”
那金龙身上暗影升起，化作一黑色猿猴的模样，坐在金龙头顶，手撑下巴，面貌模糊，但似乎笑得欢畅，但常影大吃一惊，道：“你...你是暗菩提？大人向我提起过你！”
暗菩提道：“你知道我是谁，可是否知道自己是谁？”
常影道：“我....我是....大人麾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误闯此地，望魔神莫怪。”
暗菩提手一抬，顷刻间，四周升起无数金龙柱，金龙柱之下是密如蛛网的龙脉，分布在世界各处。暗菩提道：“黄天老儿布下这云梦金龙柱，是有两层用意。一则他可利用这金龙柱操纵人间气运，王朝盛衰，成王败寇，皆由他说了算；二则这金龙柱恰好定住这世间龙脉，令凡间与仙界永恒隔绝，难以互通。”
常影喃喃道：“黄天已死，龙柱崩溃，你侵蚀龙脉，腐化灵气，令凡间仙界连接。”
暗菩提道：“岂止两界而已，异界之门也将敞开，随着三界之气相互流转，终将融合为一！”
常影道：“你....利用我，利用我杀了黄天，令金龙柱失效，你才能...才能....”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自己...常抑是否知情？是否心甘情愿替暗菩提犯下这弥天大祸？
暗菩提道：“似乎你已想起了自己是谁。”
常影只感到千万柄利刃正在凿自己的脑袋，撕咬魂魄，令他几乎粉身碎骨，化为烟尘。他道：“魂钥匙...魂钥匙在哪儿？魂钥匙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一定要找魂钥匙？”
暗菩提道：“杀了云隼、耶歌、孔宣，这剩余三位山海门人，便是你的灵魂之钥。”
常影大骇，意欲争辩，但这暗菩提不过是幻象，霎时消失无踪，那金影龙直朝常影扑了过来，常影只觉痛苦无极，永无终止，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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