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凤仙奇谋
见四位凤仙大显神通，远征众仙无不敬服。于景仁拔剑在手，道：“我等奋勇拼杀，替仙子分担解忧！”遂率众冲出玉井布下的阵法，向九幽殿众人冲去，施展高明剑法，将九幽众敌一一斩倒，其身手倒也非同凡俗。突然，一怪虫投下灵晶石，于景仁急忙躲闪，不料那石头拐了个弯，撞中了他，惨叫声中，他登时飞出十余丈远，落地之后，浑身僵硬，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玉井心中一凛：“于景仁功力很强，为何挡不住这大灵晶石一击？”此刻，四面山峰上的怪虫投石车吞下灵晶石，又从尾部发射，那灵晶石只对准人群中强者，且来势奇快，当空转向，实是防不胜防。数个菩提境仙家中了此物，有的如于景仁般僵直倒下，有的则身负重伤，脸色发青，只能在地上爬行。玉井喝道：“玄凤派，救人！我去毁了这些怪异畜生！”娄佳等人道：“是！”回身折返，将众仙家救起，眼看那大石从天而降，娄佳释放火球，金陵斩出剑气，紫涵甩出长鞭，三者皆有石破惊天的大神威，与那些大灵晶石一碰，顿时将其击破，碎石纷纷散落，玉井变化出巨掌，将碎块挡下大半，可仍有人被击中，也立时无法动弹。娄佳咬牙道：“要救的人太多，救不过来了！先杀敌再说！”玉井看出中石块者暂无性命之忧，当机立断，道：“先杀敌寇！”说罢腾空而起，杀入敌军，九幽殿众人喊道：“捉她！捉她！”反而迎向了玉井，玉井一挥手，无数巨石掌当空罩下，将敌人碾成肉泥，众敌人全无惧意，一边呼喊，一边向她发射灵晶石。玉井以巨石掌护体，一时并无大碍，但每一次将灵晶石击碎，便感到一股阴森可怖的真气零星渗入体内，若不及时排出，自己迟早也会落得与于景仁等同样下场。她喊道：“此物中真气厉害，稳扎稳打，及时驱除！”金陵、娄佳等经她提醒，立时察觉，当即四人杀出重围，聚在一块儿，运转凤仙神火，将体内邪气净化。在运功驱毒的同时，玉井布下重重防御，以凤仙火抵挡敌人如雨般的投石。这凤仙火是玄凤派最强绝学，对敌可屠群龙、灭万兽；对友则可驱邪毒，愈体魄，而四人一起运功，形成奇阵，更是毫无破绽。玉井料想再过片刻，将体内邪气散尽，便可一鼓作气将敌人击溃。但此时，却见其余所有人皆已被九幽殿击倒，九幽殿众下了山坡，用刀剑对准远征军众人，道：“放弃抵抗，立即投降！”娄佳骂道：“痴心妄想，痴人说梦！老娘杀光你们之前，万万不会罢手！”紫涵叹了口气，指着人群中玄凤派同门，道：“可她们怎么办？”金陵说道：“他们似乎要捉我们四人，其余人说杀就杀，不会犹豫。”玉井心如刀割，暗忖：“若是北钟大人，又会怎么做？她是阿罗汉神，凡人于她如蝼蚁，自不会在乎这些弟子性命。可她们是追随我们至今的同胞，亲如姐妹一般，又如何能够割舍？”娄佳低声道：“我们冲出去，与他们拼了！”玉井道：“他们立即会痛下杀手。”娄佳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早些杀完早结束。”玉井看九幽殿众表情，看得出他们生性残忍，杀人如麻，绝不会动摇。心知若她们这么做，远征军大半人都会死。可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正要点头，地上躺着的一人忽然跃起，抓起灵晶石碎块，一招“漫天花雨”洒出，波波声中，将九幽众脑袋洞穿，先将玄凤派众女子救下。玉井眨了眨眼，四凤仙如猛虎出笼，杀入羊群一般，将强敌如砍瓜切菜般杀死。九幽殿那首领喊道：“全宰了！”却见那装死者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不可做绝，此乃为人处世之道。”说话间，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九幽殿众皆转身数圈，躺了一地，手中人质便安全了。玉井松了口气，走向那装死者，微笑道：“若非这位先生神机妙算，随机应变，咱们只怕全数葬身于此。先生非但聪明绝顶，且一手功力也是深湛至极。”说话间，细看此人样貌，倒不认得。此人正是常抑，但以常影模样走动，他说道：“在下名为常影，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众仙子带众人速速离开，以免重蹈覆辙。”玉井听他自报姓名，微微一愣，道：“此事还需再商议商议。”常抑忍不住又道：“我费尽心思，救下诸位，还请诸位听我良言相劝。此外，安全起见，还请留下此间各派所有妙法玄功，供我稍稍翻阅，一则是防止此地邪气感染书籍，二则也不枉我先前一番功劳.....”玉井、娄佳、金陵、紫涵等人闻言，登时变了脸色，齐刷刷地瞪着常抑，娇瘦的身子不禁微微发颤。常抑寒毛直竖，心想：“糟糕！莫非露馅了！”原来当年常抑击败黄天，救下玄凤派后，众仙四处寻他不得，便为他竖立雕像，位于玄凤派钟阳峰顶，并举办节庆，为他祈福。有一年节日，七凤仙聚在雕像下，谈及自己与常抑生平相处点滴，一时感慨万千。患心——既当年冉无舟之妹李无患，便毫不掩饰地说起常抑贪学武功的性子。此言一出，其余仙家皆印象深刻，数落他索要偷学的种种嘴脸，令众人大感怀念，一时笑中带泪。玉井说道：“我那哥哥.....”娄佳呸了一声，道：“他可是洪荒仙帝，你还真好意思叫他？”玉井嗔道：“不管怎样，他总是我哥哥！这是他亲口承认的！我偏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川河道：“定是娄佳吃醋了！她想：‘明明是我先猜到他的底细，为何你却能做他妹妹？’”娄佳恼羞成怒，道：“混账水妖精，我一把火烧得你鸡飞狗跳！”川河道：“来啊，看我把你淋成落汤鸡！”旁人赶忙相劝，场面一时热闹非凡，玉井打断她们，说道：“...总之，我那哥哥弱点明显，极易吸引，纵然他善于伪装，可只要他上来没几句话便是‘把贵派武学借我翻阅一番’，那多半是他没错了。”众凤仙皆娇笑起来，林曼道：“没准只要拿书扇扇风，散散霉气，他闻着味儿就会过来了。”那本是凤仙间纪念常抑的玩笑话，谁也不知他是生是死，遑论他何时会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此时常抑没说几句，原形毕露，登时令众凤仙眼眶湿润，不知所措。常抑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喘。而众凤仙面面相觑，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四下寂静无声，众人思绪纷纷，对众凤仙而言，仿佛这妖异危险的异域也成了风光旖旎之地。娄佳抢先道：“上仙....您终于....”玉井心想：“我这哥哥虽神通广大，但却可爱害羞，既然有心伪装，咱们必须得顺着他！”也是生怕吓跑了常抑，当机立断，道：“什么上仙不上仙的！这位大仙虽帮了咱们大忙，可咱们却半点不认识他，对不对？怎能随口以上仙、上神相称？”金陵强忍泪水，道：“是！是！”紫涵笑道：“这位大仙真是奇怪，哪有一上来便问人家讨要本门秘籍的？若非你的大恩大德，光是这句话，便足以让你挨一顿饱揍。”常抑察觉她们似在装傻，暗忖：“这几位凤仙性格怪异，夹缠不清，还是莫要耽搁，走为上策！”也笑道：“是也，是也，如此言语，甚是突兀。总而言之，这些灵晶矿危害极大，诸位不可起任何贪念。非但得立即撤退，而且还得忘记此物，立誓一生不对任何人提起。”说罢一拱手，转身就跑。娄佳急中生智，喊道：“代掌门！北钟大人这几年新创出的凤鸣钟灵掌法，据说可炼化万物，凝火成冰，逆转阴阳，超脱生死，是本门万年来武学之最，您是不是带在身边？”她们见常抑将脑袋整个儿拧了过来，望着玉井，仿佛猫头鹰似的；一双耳朵离奇地竖起，犹如警觉的兔子。一双眸子闪闪发光，贪婪之火已吞噬了理智。玉井见状，立时大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不知这是本门无上机密么？此功法北钟大人只传给了我，唉，那本功法书也是用玄凤羽毛编织而成，在本门浓厚香醇的丹壶玉蜜酒中浸泡过一年，非但永世不腐，且触之可得凤仙神火，闻之便能增长百年功力，什么北钟神功、镇魂钟鸣，与之相比，实可弃之如敝履一般。”她扫了常抑一眼，见他表情，知道他已然上钩，暗暗欣喜，又道：“此事不许再提，闲杂人等便算听见此书名字，也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位常影先生，此事与您无关，若不想与我玄凤为敌，便忘了听到的一切吧！”常抑眼中闪过急切、狡黠、邪恶、混乱的光芒，脸色阴沉，眼珠一转，不禁歪嘴而笑，心中既怒且喜：“好好好！想不到北钟还藏着这么一手！你们居然占据我这神书，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还想赶我走！纵然你是我亲妹妹，却也是罪无可恕，必须好好整治一番！而其余几个凤仙，也是同谋，需一并严惩不怠！”他已下定决心，有了主意。今夜，他将闯入她们的营帐，将她们全数点穴制住。随后，他将让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常抑将这本神功秘籍一页页地翻看，一页页地....品尝，直至将它融会贯通，功德圆满为止。她们必将陷入莫大的恐惧、痛苦、哀伤、心疼，她们会挣扎，会想阻止他。但常抑绝不会理睬，他会硬起心肠，将那甘甜如蜜的神书翻得皱皱巴巴，乱七八糟，里里外外都将被常抑辛勤的汗水弄脏。念及于此，常抑险些笑出声，急忙运起弑神心法，宁定魂魄，这才恢复定力。他道：“这些九幽殿的恶党，虽已全数折在此地，可料想必有援军。四位仙子纵然神通广大，但如今这许多伤员，难免照顾不全。本座虽不才，愿助几位仙子一臂之力。”玉井等人强自镇定，道：“如此甚好。”紫涵问道：“只是不知在哪儿见过大仙？您似乎并非咱们远征军的人。”常抑一拍于景仁，乱其灵魂，改其记忆，于景仁登时转醒，看了看常抑，道：“这位是我....师弟常影，怪我，怪我，他一贯不起眼，是我忘了告知诸位仙子他也在此。”当即四凤仙与常抑四处游走救人，令众人一一回神。此行并无伤亡，可见这九幽殿起初只是想捉人而已，而他们主要盯上的，则是四位凤仙。其余人受伤不轻，遂各自找地方修养。常抑查看九幽殿众人，竟全数丧生，其中部分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自尽而亡。玉井往常抑身边一坐，两人靠得颇近，常抑仔细打量她，见她精神焕发，容貌更增秀丽，当是踏入天宫境后，身心皆焕然一新之故。玉井拨弄长发，双眼往旁躲了躲，似在聚集勇气，终于又看着常抑，道：“大仙在看什么？”常抑双目如炬，微笑道：“在看仙子。”心想：“我的妹妹啊，今夜就别怪哥哥不厚道了。你那本神功秘籍非我莫属，哪怕你再如何向我求饶，我也不会怜香惜玉。”玉井道：“本教门规，不许男子直视，但大仙是恩人，则另当别论。”忽然间，娄佳“啊”地一声，脚下拌蒜，往常抑怀中摔倒。金陵急忙将她一推，道：“当心！”自己又往常抑身上靠。就在此刻，紫涵长索一卷，将两人扶起，道：“两人笨手笨脚的，可别得罪了恩人！”说罢大大方方地坐在常抑右侧，搂着常抑肩膀，笑道：“大仙的身子骨当真结实。”玉井、娄佳、金陵死瞪着紫涵，似是望眼欲穿，又似要以眼杀人。紫涵浑不在意，又拿起一颗葡萄，送入常抑嘴里，道：“咱们闯荡江湖的，何必忸忸怩怩，胡思乱想？恩人若不介意，便与我结拜为兄弟如何？”常抑道：“你又并非男子，如何能结拜为兄弟？仙子说笑了。”紫涵道：“男子之间的交情，可比咱们女子间豪迈得多，随意得多。恩人不必将我当女子，便当做男子也无妨。”说罢拿起酒，自己喝了一口，又喂常抑喝了一口，常抑眯着双眼，盘算着今夜偷袭，冷笑着喝下。玉井喝道：“给我矜持些！”一招金凤神爪抓紫涵肩头，紫涵格格一笑，闪身让开，道：“不开玩笑，咱们还是快些办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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