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叛徒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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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叛徒之刑

  常雪鹰翻身而起,又扑向那大宅,但碰上封印,再度被弹回,无法入内。博轩雅喊道:“弟弟!你怎么了?里头没人!”

    常雪鹰兀自大叫道:“抑郁!抑郁!给我出来!”突然间,那大宅剧烈摇晃,轰地一声,震天动地,整个儿被炸得粉碎,狂风如潮,将常雪鹰卷上了天,众人一齐向后摔出,十余丈后方才落地。

    博轩雅急看常雪鹰,见他伤势严重,浑身是血,虎影甲全数碎裂,嵌入血肉中,立时花容失色,道:“快找军郎中!”

    常雪鹰咬牙道:“我的兄弟在里头。”

    众人道:“哪有什么兄弟?只有咱们,现在都出来了。”

    常雪鹰起身又走了几步,虎目含泪,身躯震颤,忽然咚地一声伏倒,人事不知。

    等他醒来时,博轩雅正陪在床前,一双灵动晶莹的眼睛看着他。常雪鹰虚弱地问:“抑郁呢?”

    博轩雅道:“你啊,是真中邪了,哪有儿什么抑郁?你究竟在说谁?”

    常雪鹰霎时只觉得天地翻转,世界大乱,仿佛自己的生命像是一场谎言。他想:“抑郁?当真没有抑郁?他只是我的幻想么?”

    除了他之外,并无人看见过抑郁。当年冒充乐光时,常雪鹰也并未亲眼瞧见,只是从高长发口中知道的。常雪鹰愣愣发呆,渐渐恢复知觉,伤口剧痛,可他毫不理会。他内心空荡荡的,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已死了。

    此时,一北狩将士走来说道:“那宅子是邪教徒祭拜的阵法中枢,现在炸了,出现一大坑,深不见底,毒气浓烈,即使用虎影面罩也挡不住。”

    常雪鹰说道:“不成,我还得去一趟。”

    博轩雅用力按住他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弟弟,姐姐我在意你,担心你,你为姐姐着想,别胡闹了,成么?你当真想让姐姐为你伤心欲绝么?”

    常雪鹰想说:“你不会为了我伤心欲绝的,但为了催觉如,你会。”

    正说话间,外头号角声响起,北狩军战士高声喊道:“敌军来袭!敌军来袭!”

    博轩雅道:“待着别动!”抓起武器,出了门。常雪鹰想穿甲胄,但甲胄已毁,随便抓了件袍子穿上,快步跟着她,只见北狩军皆站在墙头。他飞身上墙,向外张望,只见黑压压的大军朝城寨逼近。

    博轩雅道:“是南蛮王袁渊!”

    高保道:“只怕有五万人!全是蛮子!”

    莫折天丛身上有伤,常雪鹰更是伤重,两人心知不妙,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莫折天丛道:“北狩军殿后,其余联军士兵与百姓从后门出城。”

    突然,一群人从街巷中冲出,见人就杀。北狩军战士闻达反应极快,立即率兵迎战,但来人身手高明,兵刃使得圆熟狠辣,不一会儿已杀了百余人。其中首领是个蛮子,纹身遍体,肌肉健壮,闻达与他交锋,十招内未占半点上风。随后,另一蛮子从后绕至,将闻达一抱,前一蛮子拿着战斧,刹那间劈了数十下,终于将虎影甲斩出个口子,他再拔出匕首,捅入闻达心脏。

    此时,博轩雅赶到,见状大怒,双剑连环出击,动作快如风灵,她一人独占二蛮,快得残影模糊,那二蛮纵然是遁天一重、二重境界,但全遮拦不住。二十招后,她双剑分斩左右,两人脑袋一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动。

    常雪鹰等人也欲救援,但莫折天丛道:“小心是敌人计策!”常雪鹰恢复冷静,果然察觉另有一群敌人在一片屋后埋伏,他从天而降,落在人群,身子一震剧痛,但动作丝毫不停,蚩尤刀向周围旋转,长发、袖袍、衣摆皆化作刀刃,斩向四面八方。敌人皆被他斩中,鲜血四溅,重重摔倒。

    另有十余个蛮子来袭,兵刃上涂着黑油,瞧来似有剧毒。常雪鹰躲过敌人斧子、弯刀、链子枪、套马索,在空中一刀横斩,登时又杀了十余人。

    高保、张掖跃上屋顶,手持连弩,连发数十箭,例无虚发,将蛮子射成了筛子。但其中数个蛮子怒吼,其中一个变作一巨大蜘蛛,那蜘蛛肢节如剑,锋锐至极,左右乱窜乱扑,也杀了许多联军士兵。

    常雪鹰想追上它,但这蜘蛛极为机灵,躲过箭矢,也躲过常雪鹰,往屋后一钻,霎时不知去向。常雪鹰立时运功找寻,可只感胸口一紧,一口血又喷了出去。只听另一北狩军战士张吉惨叫,被那蜘蛛从后方偷袭,那蜘蛛足上伸出无数细小利刃,从甲胄接缝处刺入,张吉浑身流血,倒地不起。

    莫折天丛指尖点出一道蓝焰,那蜘蛛妖中招,吱吱惨叫,在地上打滚,痛苦至极,北狩军众人刀剑齐施,将它斩成肉泥。

    常雪鹰忍住伤痛,沉声道:“莫折将军在城楼守着,我、高保、雅姐、张掖各领三百人,诛杀城中敌寇。”也是他令出如山,众人当即照做。连莫折天丛也点头称是。常雪鹰坐上白鹰,当空盘旋,将潜入者一一找出,随后众人出击,将敌人围歼。

    待将敌寇杀尽,众人赶回城墙,见南蛮王袁渊的大军已至城下。常雪鹰心想:“若是攻城时那些混入的奸细发难,我们如何能挡?”但转念一想:“不,若不是奸细,我们早就走了,如何会被围住?”

    如今,敌军已将城寨包围,那南蛮王坐镇军中,他穿一身兽皮铁甲,一脸横肉,神情阴鸷,也不多言,道:“攻城,拿下。”

    于是,大军如潮,向城寨杀来,这城寨墙足有六丈高,用的是木头,可坚固之处,不逊铁石。莫折天丛下令道:“雪鹰、轩雅、母大虫、刀阎罗...你们几个守住东面。高保、刘飞天、登狸子....守西面.....”众人各自领着联军士兵,驻守岗位。北狩战士间各怀秘密法宝,能隔空交谈,互通消息,因此支援迅速。

    敌军从四面同时发动攻击,其中洗尘、遁天的高手直接飞入城墙里大开杀戒,然而北狩军早有防备,一拥而上,片刻将敌人杀了,此后敌人再不敢冒进。而城楼上防御又毫不放松,联军士兵箭矢如雨,北狩战士则发射重弩,敌人大批倒下,死伤无数。

    如此从白天杀至晚上,城外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北狩战士身上各个儿有伤,精疲力竭,好在南蛮王见士气衰退,下令暂且休战,众人才有了喘息之机。

    回到城楼中,北狩众将士体质不凡,大吃一顿之后,伤口自行愈合。然而常雪鹰一看伤口,反倒比原先更严重了些,他大吃一惊,自从他加入北狩之后,从未遇上这等情形。

    博轩雅见他状况,道:“定是那场爆炸伤你太重。夫君!夫君!你替弟弟治一治。”

    也是谪仙营擅长支援,负责后勤,多备药物,也精通医术。崔觉如点点头,带着伤药走来,替常雪鹰敷药,莫折天丛瞪大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这边,待敷药完毕,他道:“谪仙营的将领都退下吧,咱们得抓紧时间歇会儿。”

    待崔觉如等人走后,莫折天丛捏紧拳头,低吼一声,道:“闻达死了!张吉死了!刘飞天死了!咱们死了三个兄弟!”

    北狩众战士将彼此视作亲人,虽看淡生死,可也难掩悲伤。莫折天丛道:“城里有奸细!有人放他们夜里入城!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博轩雅道:“是城里的居民?”

    莫折天丛道:“负责守城门的是联军,那些百姓哪有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放人进来?”

    众人想起死去的兄弟,只恨的咬牙切齿。莫折天丛道:“咱们今天杀了多少敌人?”

    博轩雅道:“少说五千总是有的。”

    莫折天丛道:“这一年来,数这一仗杀得最狠,等咱们杀光了这群蛮狗,回去可有的吹了。”

    常雪鹰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行动,中了敌人的陷阱,他们故意散布邪修的消息给我们,等咱们入城后,立即围城,行动迅速得不可思议。”

    莫折天丛点头道:“这也意味着,那奸细在咱们之中影响力很大,咱们行军打仗的一举一动,敌人都了如指掌。”

    常雪鹰目光一瞥,见博轩雅面色苍白,不知是月光照入窗口导致,还是她累得厉害。

    次日清晨,太阳刚升起,敌军又发起冲锋。常雪鹰想投入战斗,可身躯一软,摔了个四仰八叉,他运转北狩功法,发觉力气正迅速消退。

    莫折天丛道:“怎么了?”

    常雪鹰答道:“我...伤势加重,混账东西,没用的家伙!”他懊悔万分,用力捶打自己,用蚩尤刀将自己撑起来。

    只听一联军士兵急道:“你别装了,我看你伤口都好好的...”莫折天丛一掌打得这人上下颠倒,晕晕乎乎,他喝道:“大雪飞鹰是何等人物!他就算是快死了,也比你们这几个小子强得多。”

    此次敌人攻城,正杀得惨烈时,其中有高手突然变成了怪物,那些怪物身躯如同黑水,形态奇异,变化无常,可化作诸般兵刃,北狩战士惊慌失措,竟又有几人被其重伤而死,好在北狩军在弓箭上涂毒,怪物们各自中了数十箭,这才毒发身亡。

    又是从早杀到晚,敌人死伤不计其数。但联军也死了数百人。入夜后,敌军撤离,常雪鹰竟觉得这些蛮子倒也有些人性,有些慈悲。

    众人聚在城楼商议,各自疲倦至极,觉得连呼吸都费劲,博轩雅道:“该向统领求援了,莫折将军,咱们都不行,唯有你能杀出重围。”

    高保道:“是啊,以将军御剑之速,两天两夜就能到洛阳,来回不过四天。”

    莫折天丛心高气傲,生平打仗不败,从未求援,遑论抛下战友独去?他道:“要走你们走,老夫是绝不走的。老夫一旦不在,谁来主持大局?雪鹰若是无伤,则又另当别论。”

    众人劝他未果,也是当真累了,一闭眼便入睡,但睡到半夜,忽听一声惨叫。众人立即起床,见北狩战士刀阎罗抓着一人,大踏步入屋,将那人仍在地上。

    博轩雅见那人竟是自己的夫君,惊怒交加,意欲上前,但莫折天丛横臂一挡,将博轩雅震退,博轩雅急道:“你们做什么?大敌当前,莫要乱来!”

    常雪鹰也问道:“莫折将军,这是...为何?”

    莫折天丛道:“小子,他替你敷的药有毒,你这般机灵,不曾怀疑他么?在你早上伤势加重时,咱们大伙儿便都起了疑心。”

    常雪鹰急道:“我在爆炸时受了怪伤,这并不能怪他。”

    崔觉如也道:“我的药给轩雅用过,轩雅,你对他们说!”

    博轩雅立时道:“我替夫君作证,在给雪鹰用药前,我先试过那药....”

    莫折天丛嘿嘿冷笑,道:“前天晚上,那些奸细混进城时,我已查得明白,负责守夜的是谪仙营。而这小子,当时正在当差。”

    崔觉如大喊道:“冤枉!又并非我一人守城,我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这许多人入内?你可以问我谪仙营中的兄弟!”

    莫折天丛道:“他们都是你下属,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什么,他们岂敢说半个不字?”

    刀阎罗道:“崔觉如,刚刚我见你在城寨中鬼鬼祟祟,四处游逛,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么?”

    崔觉如颤声道:“我是想来见雅儿,可又怕打扰了你们。”

    博轩雅眸中含泪,急道:“大伙儿....雪鹰,你替你大哥说说话,我求你....”

    常雪鹰低头片刻,道:“今天这件事,咱们确实只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莫折天丛一把揪住常雪鹰衣领,怒道:“小子!你是男人不是?”

    常雪鹰淡然道:“将军觉得呢?”

    莫折天丛道:“我知道你喜欢博轩雅这婆娘,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命都可以不要!但她却爱他的夫君,你从她这儿半点都得不到好处。现在她摆明着利用你,纵容这祸害,闻达、张吉、刘飞天他们,全是这狗贼害死的!你若是个男人,我就让你说一句话——这崔觉如是个猪狗不如,该千刀万剐的叛徒!你说是不说?”

    常雪鹰在军中威望奇高,只要他坚持审问,追查证据,眼下谁也动不得崔觉如。博轩雅用楚楚可怜,凄凉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似想要哀求,又怕反激怒了常雪鹰。

    常雪鹰叹了口气,道:“他曾经或许是,但现在是不是,我并不知道。”

    崔觉如“啊”地一声,道:“你...你想害死我,霸占雅儿?你这狼心狗肺、死爹死娘的小杂种....”

    常雪鹰冷冷说道:“当年你替刘义真卖命,勾结乐凌兆来杀统领,这件事你忘了么?”

    崔觉如登时魂飞天外,如坠冰窟,也是他吓得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地...知道...”

    莫折天丛怒吼一声,一剑将崔觉如腰斩,其余北狩士兵吐出唾沫,一人一剑,将崔觉如斩得血肉稀烂,惨不忍睹。

    刹那间,博轩雅发出女鬼般的尖叫,她用发白的手指指着众人,一口气转不过来,脑袋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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