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来自群星的视线
深蓝之心，它是水月的心脏，是水月得以蜕变的契机，如果没有这颗心脏的话水月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但它也成为了水月如今的束缚，不管有着多么强大的生命力，也不管能给予多少的力量，这颗心脏始终是属于海嗣的，会被物质界束缚，存在自己的上限。
现在，这份束缚被K先生亲手贯穿了。
“亚空间的力量，而且很深，你就没有察觉自己也被它污染了？”
看着心口上的尖锐利爪，水月不觉得疼痛，只是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凯尔希没有说谎骗她，眼前的人也不是凯尔希，如此近距离之下水月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对方和刚才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相比起乌萨斯的内卫，眼前这位K先生被污染的要更深，她的污染甚至能反过来影响到已经对亚空间产生了对应抗性的水月。
“想要穿梭亚空间，就必须成为它的一部分。”
“这样啊，所以你的世界已经……”
“毁灭了。”K先生冷冷的说着，似乎没有半点的伤感，“应该说我们的世界，都被TA毁灭了，为了避免这个世界重蹈覆辙……我必须要杀了你。”
乍一听之下这似乎是毫不相干的事情，然而水月联想到自己借助凯尔希掌心中的水滴听见的，在所有生命之海观察到的世界线当中，来自萨米的毁灭最少，反而可以证明萨米的威胁最大，无法被观测，证明生命之海没有可以确定认知的锚点，也就是说本世界的水月也同样死亡。
“我原本是很高兴的，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展现出来相当的差异，世界线之间的差距越大，就是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你们的世界线开始逐渐朝着我们最熟悉的方向发展了，这意味着你和TA之间正在相互的进行着信息扰动，这个世界的走向正在受到TA的影响。”
不是个纯粹的坏人，这是水月第一反应，K先生说的话同样不是虚假的，水月能感觉到她并非带着任何的恶意，大概也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其次是对方提到的信息扰动，是因为自己当年曾经去过萨米北部的门前吗？
“看在我要死的份上，能告诉我你口中的TA到底是什么存在吗？”
“我不能说出TA的名字，也不能解释和它有关的一切，在我原本的计划当中铲除博士是最容易完成的，但你偏偏的把博士保护得很好，让我只能找机会……释放出凯尔希的意识，作为伪装接近。”
K先生似乎对杀死水月这件事感觉很是歉疚，所以尽力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好让水月死个明白。
“所以我才没有看破她的伪装，她确实是凯尔希，但你不是，你的生命本身就是缝合的。”
水月口中的生命并非是单纯的肉体，还有意识也是如此，K先生完全像是被拼凑而成的，当他收敛了名为“凯尔希”的外衣，展现在水月面前的像是无数的碎片糅合而成的球体。
他感觉到了许许多多的熟悉的生命反应，凯尔希只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一部分，还有阿米娅和能天使，有斯卡蒂和幽灵鲨，史尔特尔和塔露拉，水月所能认出来的加在一起也不到千分之一。
“K先生并非一个天然的人，我只是无数世界毁灭之后残留的余灰，是无数平行线被毁灭之后的空荡回想，无数人的不甘与执念……我还能听到凯尔希在我的脑海里哭泣，她是我最初的那一部分。”
肉体之间的直接接触，尽管这样的接触有点别开生面，但是水月也因此能感知到K先生的意识，黑暗笼罩了她的心智，却始终有一抹光亮维持着她的理智，鼻尖传来毁灭的气息，耳畔是痛苦的哀嚎，这使得原本就被多余的记忆干扰的水月更加难受。
黑色的王冠出现在K先生的头顶，那是特蕾西娅交予阿米娅，阿米娅赠送给水月，最后被她所继承的唯一遗物，
“文明的存续，我继承了它，以它为容器将自己塑造成型，容纳了所有人的意识。”
“这会很不好受，你没有生命之海这样的意识支撑，必然时时刻刻承受着精神上的分裂……我懂了，所以你才需要那张面具，用它来当作锚点稳固自己的存在。”
亚空间污染和深蓝之心还在对抗，水月的心脏正在努力的修复伤口，侵蚀贯穿自己的利爪，K先生并不惊讶，水月是这世界上最难杀死的那个人，深蓝之心的活力很强大，哪怕只剩下这颗心脏水月也不会死去。
但哪怕他已经初步适应了亚空间，K先生的污染也足以摧毁水月，她将自己身体当中的污染尽可能的灌入水月的心脏。
“辛苦了。”
哪怕对方怀抱着杀死自己的目的，水月也依旧这样再说了一遍，只因他确实的能感觉到对方那些繁杂的意识和痛苦的回响，对于K先生来说活着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她渴求着死亡，渴求着自己这扭曲错误的生命迎来一个终结，然而她所背负的使命又让她无法自我毁灭。
她能做的，只有不管通过亚空间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梭，利用头顶王冠的力量整合所有毁灭的万千生灵的意志，将他们融为一体。
只是这并没有使得她变得多么强大，她甚至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直到现在也只能采用这样的方法来拯救世界，最后唯一一个向自己说上一声辛苦了和谢谢的人却要被自己杀死。
“你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你的意识会和其他世界的水月一样融入那片意识的海洋，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不会的。”水月摇了摇头，“倘若被你杀死的‘我’会成为生命之海的一份子，我不该没有检索到他们的记忆，也不可能不了解你的存在。”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但是现在水月无暇顾及到这些，他的心脏还在挣扎，他也无法推开K先生，亚空间的污染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扭曲，这种痛苦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在这个时候，博士小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凯尔希，水月来了吗？”
“博士。”水月在K先生之前开口阻止了她，“暂时不要进来好吗？”
“哦，那好吧。”博士小姐挠了挠头，看着逐渐阴沉的天色，心里隐约的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来能有什么问题。
至于水月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博士也不会去想为什么，水月不让就是不让，不管他是不是和凯尔希在里面“相爱相杀”，反正她很听话。
“看着好像要下雨了，那我先去收个衣服，你俩记得别玩太久。”
听着博士渐渐走远的脚步，水月也多少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被博士见到这一幕，那么水月可以肯定她绝对会当场崩溃，他不想让博士因此和另一个凯尔希有所隔阂，更不想博士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K先生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杀死水月是个漫长的过程，被人打断的话她也会很为难，但如果不趁着现在完成计划，下一次的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她已经无法约束凯尔希的那一面。
“我不希望博士看到这些，你们的世界线毁灭了，而你却不愿向我袒露它毁灭的原因，让我不妨猜测一下……它毁灭于另一个我的手中？”
尽管很努力的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情，但是当这个答案被水月吐露而出的时候，K先生依旧瞪大了双眼，她甚至下意识的想要从水月的身边远离。
“看来我猜对了，我最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博士是我的锚点，大概是连着这最后的锚都失去了吧。”
水月无从知晓更多的细节，只能反向的推测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不再多言，因为亚空间已经彻底停止了他的心跳，哪怕是如同深蓝之心这样器官也无法在这样短的抵抗被扭曲的规则并且产生适应性。
“谢谢，以及……活下去吧。”
这是最后一次的对话，K先生不清楚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自己身体里面属于凯尔希的那一部分对话，但他的身体已然开始了崩溃，血肉都化作无形透明的水，凯尔希看着那颗唯一没有变化成水的心脏，它已经僵硬黑化。
死亡降临于水月的身上，K先生松了一口气，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轻松，因为这是她遇见过的最为强大的水月，不仅和生命之海构建了连接，甚至完成了对深蓝之心的适应性进化，他完全有能力推翻泰拉现有的一切秩序，这只取决于他的想法。
但是她依旧成功了，或许伪装成能天使效果会更好，但是无所谓，水月已死，失去了指路标的TA就不会找到这里。
“奇怪……为什么天色变得这样阴沉？”
利爪变回纤细的手臂，K先生走到床边，打算从这里逃走然后抛弃这具身体，凯尔希的意识依旧无法压制，果然解开的太久，就难以再次束缚。
“只能再复活一次了，如果下一次也死，我也会沦为亚空间的傀儡。”
正如水月所说，亚空间的污染K先生不可能完全没有被影响到，每次死而复生她的受污染状况都会加重，她已经能感觉的那疯狂错乱的低语在自己脑海当中回荡，但那是因为她的认知在产生错乱。
只是忽然的，心里闪过的直觉让K先生忍不住凝视着那片阴沉的天空，这直觉曾在很多次救过她，她记得在自己和水月交谈的时候这片天空还是亮着的，很晴朗。
“难道说！？”
刚放松的心瞬间被提起，K先生转身看过去，只见水月的尸体之上悬浮在一顶纯白的王冠，像是光的聚合体，和她头顶黑色的遥相呼应，它是那样的无暇，不沾染任何的尘埃，也没有一个黑点。
“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
遥远的大炎，一声嘹亮传遍山城，行人匆匆，打算寻一个避雨的去处，在尚蜀的某个山峰顶端凉亭，一个喝醉的蓝发女子睁开眼，凝视这阴云。
“这……是雨水吗？”
“宗师，怎么了？”
玉门城的演武台，一代宗师不知为何心中不安。
乌云所笼罩的范围并非只有大炎，只有罗德岛，而是整个泰拉，连同着北方的无尽冰原，南方的炎炎沙漠和汪洋大海，整个星球都被阴云遮蔽，天色昏暗了下来。
索性泰拉如今没有发展出全大陆通讯的手段，大多数人只当这是冬季的又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雨，否则必然会陷入相当的恐慌。
萨米北部的冰原，古老的神灵安玛抬起头，凝视着天空，大帝解决掉手上最后一个被坍缩感染的敌人，将他丢在一旁。
在他们眼前是来自萨米冬牙群山的战士，他们已然全军覆没，认知扭曲，将萨米视作了敌人。
“开始了。”
大帝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在他身边的安玛也很清楚，另一头哥伦比亚的弗里斯顿却显得很是意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生命之海在……欢悦？”
凡是能察觉到这场雨当中暗藏着蹊跷的，基本都会皱起眉，但唯独深海的海妖们在欢呼雀跃，如果可以她们甚至还想跳支舞。
“全体都有！”
海妖1号举起手上的小旗子，在她面前是其他的不为人知的三百万海妖，整整齐齐的列队。
“目标萨米！降雨！”
“明白！”
海妖们的声音回荡在生命之海，也回荡在凯尔希和能天使等人的耳畔，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雨水就从阻隔层之外开始落下，先是萨米，然后是乌萨斯，最后是整个泰拉。
K先生这才意识到水月对自己说的谢谢并不是单纯的对自己想要拯救这条世界线的想法，而是因为她确实的帮了水月的忙。
从最开始的交谈，不管这是否是阴谋，最后对水月来说都是一个有利的结果。
然而这样大的动静，必然会招致某种比亚空间更为可怕的后果。
下一刻，有视线从群星之间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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