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有女便是婆!
“断案断案!开始开始!”吕应松威风指点,不可一世。
“本案人证风波子,苦主多少姑娘,现你二人对质,不可妄言!”吕应德一本正经,道貌岸然。
“肃静——”“威伍——”一干官差,肃静威伍。
其间一人,声音宏亮,大念特念榜文。
风波子不去理会,只目注多少,缓缓道:“适才所说之事,姑娘意下如何?”
多少也不理他,只看着莫虚,笑道:“莫少爷,你说呢?”
莫少爷张口结舌,表情痴呆看上去不是一般地傻:“说甚么?甚么事?”莫少爷终于说话了,而且一说就是两句,没用的话。多少蹙眉摇头,神情忧伤:“这位道爷要带我去昆仑,那个甚么宫,神仙道侣,双宿双飞的。”莫虚挠了挠头,嘿嘿一乐:“这样啊,很好啊,要我说你就去,啧啧!昆仑山,仙山呐!”
“你这人!傻的么?我是说,我是说——”多少垂下头,将一缕青丝在指头上绕呀绕:“人家心里,对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莫虚瞪大眼睛,张着嘴巴,那个样子颇有朱大少三分神韵:“我知道?我知道甚?你这又是在说,嗯,啥?”多少低头无语,忽又幽怨啜泣:“我知,我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小女子孤苦无依,人世间竟无存身之地,此身亦无可托之——”
“我!我!”
一人跳脚儿大叫,眼见急得不行了!天下何其大,傻子何其多,眼前分明就,摆着一个!看起来,这个美人恩,这个傻小子是消受不起的了,吕大捕头心急如焚,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当下再也顾不得思索案情,张开双臂急火火冲过去,便待搂抱:“托,托,托我!美人儿!随我走罢!他不要你,我要!”
吕应德一把拽住,低声劝道:“哥,哥,你听我说,先等等,此时案情——”说个屁!听个毛!这个兄弟总是这般没眼力,总是这般碍事误事坏人好事儿!吕大捕头已然红了眼了,猛地挣开怒冲冲叫道:“等甚么等!再等黄瓜菜都放凉了!去,滚一边儿去!”草包!大草包!吕应德暗骂两句,板起了脸:“哥!兹事体大,你可莫要忘了自家身份!”
吕大捕头闻言一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消停了。
吕大捕头就是吕大捕头,责任在肩,尽管没有抓到过一个小偷儿,也是衙门堂堂地吕大捕头。没奈何,且查案,兹事体大,责任重大,众目睽睽之下,不可失了章法!当然,大伙儿也都看到了,对坐在那里的两个人眉来眼去,弦外有音,那是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实在也是有些个,过分了。
只有吕应松吕大捕头,看不出来。
一干官差或瞪着大眼看好戏,或捂着嘴巴打哈欠,或偷笑,表情各异。
吕应德肚里冷笑,心下暗恨。
风波子笑笑,云淡风轻:“再问女神仙,意下又如何?”
多少抬头,笑眼弯如新月:“小道士,你说呢?”
二人目光骤然交错,交错而过,一时两两不语,场中**味儿渐浓。
风波子眉梢扬起,玉面生威:“顾左右而言他,想是有心无意了。”
多少笑语盈盈,话里藏锋:“巍巍昆仑,大好仙山,怎地也出邪祟异类?”
风波子一甩大袖,纵声长笑:“伶牙俐齿,好个狐妖!哈!有心点化于你,犹自冥顽不灵!”多少瞪大眼睛,满脸惊奇:“狐妖?哪里?哪里?哎!只见一疯狗,逢人便咬,没口子乱叫!”风波子蓦然止笑,面上隐现一道青光:“大胆狐妖,竟敢如此猖狂!吾乃昆仑仙山玄机宫三代门人,道号风波子!妖孽,速速跪地求饶!”
多少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细碎白牙:“风波风波,有女变疯婆!嘻嘻,小疯婆子,来来来,到这里来,乖乖听话,姑奶奶给你糖吃!”
风波子,疯婆子,多少又乱起外号儿了。却也有点儿,小意思。二人唇枪舌剑不可开交,众官差在笑,眉开眼笑,尤以吕大捕头笑地声音最大,声震屋瓦!吕参谋笑地很开心,也很阴险。只有莫虚不笑,莫虚思思量量心神恍惚,莫虚静静地注视着谈笑风生从容应对的多少,左颊似还留着那抹指尖上的温柔,犹有余香——
多少说过,昆仑门人,非比等闲。
说来话长,不过片刻,此时莫虚多少仍然相对而坐,风波子负手立于二人当中,石桌之前:“既是如此,本仙这便会你一会。”摇头笑笑,复作从容:“迷神障目之术,雕虫小技耳!隐也隐也,现来现来——”说着扬手一拂袍袖,恰似清风拂山岗:“此处几只石凳,你等细细看来——”
“四个!”朱大少抢先答道。
是四个,明显就是四个,一二三四,朱大少头脑聪明,算术最好不过了。
可惜朱大少不在,因此以上是另一聪明人,吕大捕头抢答的。
风波子点点头,表示答对:“此时四只,方才几只?”
“四个!”吕大捕头一口咬定,信誓旦旦。
风波子眉头微蹙,一时心生不详:“方才你等所见,岂非两只石凳?”
是四只啊!就是四只!刚才明明就是四只!一众官差纷纷附和,一个个儿瞪着大眼表情愕然。转过念来已经有些个鄙夷了。这道爷生得体面看着聪明,未料竟是个不识数儿的。吕大捕头更是捧腹暴笑,并伸出一手竖起四指比划道:“我说,这是二,这才是四!你可分清楚了哈哈,白痴!”
风波子面色一变,却也顾不得和他计较,双目如电,只看多少!这妖狐布下迷局,观之两虚两实,方才风波子明明已然看破,却不料——
吕应德没有说话,吕应德暗自心惊。方才吕应德所见也是两只,一直都是。
风波子略一思量,转念释然:“久闻狐族精通幻化之法,哈!有些门道,果不其然!”
多少微微一笑:“你说的甚,我听不懂。”
风波子哈哈一笑,自行俨然入坐:“你且等着,待你原形现时,教你不懂也懂!”
多少冷笑一声,低低嗤道:“你且候着,待我真身现时,教你懂也不懂!”
多少话已说破,却只莫虚风波子二人听得。
莫虚忽道:“风兄,你且听我一句,不若化干戈为玉帛,以免——”
“住口!”话说一半,风波子断喝一声,冷声道:“无知小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哈哈可笑可笑,草芥之人,竟也与本仙称兄道弟!”莫虚叹一口气,又无言。多少却是怒了,多少怒火升腾,他便说多少一万句多少也不在意,而他即使说上莫虚半句不是那也不成:“切!你是仙?笑死个人!呸!我瞧你狗都不如!”
风波子长吸一口气,双眉竖起定定看过,一手缓缓抚向腰际——
腰间是剑,神兵利器。
多少端坐,目不斜视,只将好看的唇角扬起一线,弧如弦月。
剑在鞘中,笑里藏刀。
仍不免,剑拔弩张!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