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范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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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范特西

下课铃声忽地从角落倾泻而出,亮亮地刷进来,灌满了整个空间,渗满每一个缝隙。接着便是学生们的嘈杂,一开始只是一些盖上墨水瓶、噼里啪啦关上书本的琐细,然后又是一阵清脆的拉书包拉链、扣上搭扣的声音。教授本想多讲两句,听闻这一急促的前奏曲,便也打住了话题,挥挥手道一声下课。孩子们便欢腾起来,嘈杂的人声如同泼出去的水,溅满了整个教室,整个走廊,大家挤在门边,争先恐后地向外拥,生怕晚了一秒种便赶不上午餐似的。直到拥到了前廊,抬起头,才发现屋外铺天盖地的雨幕,就这么止住了去路。

    

    北方的第一场秋雨,来得比往年更早,又更烈一些。

    

    波莉安娜倚在楼梯栏杆上,旁观台阶下这一场闹剧。带了伞的一面暗自庆幸,一面呼朋唤友地接济彼此;没带伞的或是把书顶在头上,或是拉起校袍,披在脑袋上,踩着深深浅浅的水洼,叫着跳着跑远。她一直静默着,直到这一场喧嚣褪去,她才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将兜帽拉起来,把发丝拢进去。

    

    “嗨,小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真难听,跟乌鸦叫似的,这是波莉安娜心里第一个反应。

    

    她转过头去,最高一级台阶上站着一个男孩,斯莱特林的院徽,亚麻色头发,凸眼睛,那下巴扬得简直比波莉安娜平时还高。

    

    “弗利,”她撇了撇嘴,“什么事。”

    

    “我听他们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戈登·弗利带着一脸揶揄的笑,手插在裤兜里,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我只是来开开眼界,看看不是好东西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噢,真是辛苦你了,还专程跑来看我,荣幸啊,”波莉安娜没有后退,甚至上前一步,昂着头迎向他的目光,“不过我奉劝你,离我这种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远一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脑袋会不会开花。”

    

    “喂,别那么凶嘛,”他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到她面前,故作成熟地皱着眉,“之前没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过课,没见过你,本来以为是什么丑八怪,没想到居然是个靓妹,有模有样的。对了,我还知道你爸,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说是吧?”

    

    “是个屁,你爸也是吃过牢饭的人,你也好不到哪去。”波莉安娜讽刺地笑了笑,渐渐感到有些无趣了。

    

    “对啊,小美人,” 弗利笑得更开心了,“所以说,我们同病相怜嘛,要是你能当我女朋友,那多好,对不?不过,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只骂你,不骂我呢——”

    

    他忽然凑下来,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因为你,坏啊。”

    

    他伸手想来摸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打掉了。他嘴里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她脸上,波莉安娜只感到一阵反胃,她的手蓦地在袍子口袋里收紧了,死死握住了魔杖的杖柄。

    

    “去,你,妈,的。”她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这句话是她从小弗雷德那儿学来的,之前她还从来没有使用过,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几个脏字眼,可以带来多么、多么极致的快意。她忽然抬起头来,将杖尖顶在他下颚上,笑容在她脸上扩大,愈发灿烂,直到灿烂得无以复加。

    

    “是啊,我坏,”她紧握着魔杖,将弗利逼迫得连连后退,“我可告诉你,我坏得很!还有我爸,你再敢说一句我爸,我就撕烂你的嘴。对了,我爸可教过我一个恶咒,可以让你马上头疼,产生幻觉,瞳孔放大,然后呕吐,脱水,精神错乱,马上让你试试,你想试试吗?”

    

    弗利半信半疑地愣了一下,在波莉安娜挥起魔杖的瞬间,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身朝外跑去,很快消失在了密密匝匝的雨幕中。

    

    波莉安娜静静地望着他消失的远处,她抬起头,看着游廊上的水珠从屋檐滴下来,落在脚下的台阶上,积得愈来愈深。她将魔杖插回口袋,靠着墙慢慢往下滑,直到蹲在地上,用双臂抱紧了自己,用力压制着堵在胸口的反胃感,才没有直接吐出来,大概是雨气太浓重、太潮闷了,她想。

    

    “莉莉安!”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克兰拉的呼唤,“你在哪儿?我在找你!”

    

    “在这儿,”她很努力地支着膝盖,把身子撑起来,跑过去牵住盲女孩的手,“我在这儿。”

    

    “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对吗?”克兰拉焦急地问,“我听到你和另一个人吵架,我摸着墙找过来的,他欺负你了,对吗,对吗?”

    

    “没事,一点小麻烦而已。”她有些无力地笑了笑。

    

    克兰拉静默了两秒钟,脸色有点惊魂未定:“刚刚你说的那个恶咒,是真的吗?”

    

    “嗐,瞎编的,你还真信了,”她爽利地笑了,“我就连把火柴变成针都弄不明白,念得出恶咒就怪了,吓唬一下他而已。”

    

    “我们走吧,我带了伞。”过了一会儿,克兰拉说,她撑开伞,揽着波莉安娜的肩膀,和她一同走进雨幕中。伞不大,她们之间只得紧紧挨着,点状的水痕从伞沿上挂下来,瀑布一般,水汽也变得躁起来。

    

    “我本来以为,他们就是盼着我翻脸,我不理睬他们,他们就觉得没劲儿,就不会来闹我了,”当雨碎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顶时,波莉安娜揉了揉鼻尖,“只是这回,怎么说,我真的有点累了。”

    

    雨越下越大了,整个空间被愈来愈密的长短直线切割,腾起一片雨雾,头顶是污秽的云色,远处含混的边际,浅到鱼肚白,又接过空茫的雾。克兰拉没有说话,她揽着莉莉安肩膀的手搂得更紧了,默不作声地,将伞朝她那边多倾斜了一些。

    

    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克兰拉和艾尔林特坐在老地方,对付起一整天的作业。他们的位置靠近窗户,雨碎依旧不绝于耳,在玻璃窗上无序地噼啪着。雨日的天色暗得早,白昼和黄昏无缝衔接在一起,天光暗白色,调和着夜的灰,明明刚刚下午五点,天空已经黑得像夜晚。

    

    “你的魔药作业写得越来越快了,”艾尔林特有些惊讶地说,“而且你都写对了,你进步好大!”

    

    “因为我会算了,”克兰拉笑起来,“熟能生巧嘛,你知道。”

    

    自从那次深夜杰森在炉火边给她讲题后,他又给她上过两次课,克兰拉进步飞快,已经能基本跟上大伙的进度了。

    

    “你草药作业写了吗?”

    

    “写了。”

    

    “我也写了。”

    

    “那你还差什么作业?”

    

    “魔法史。”

    

    “我也是,”艾尔林特叹了口气,从书包的底部摸出那张巨大的羊皮纸,“我寻思教授没准儿疯了,一个晚上布置一百道题,这谁受得了。一个教授布置一个小时的作业,六个教授就是六个小时,我们晚上就用不着睡觉了。”

    

    “这玩意儿一个小时可搞不定,”克兰拉的手指摸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凸字,“没准儿得三个小时。”

    

    “那我们合作吧,”艾尔林特说,“你写一半,我写一半,然后我们互抄。”

    

    “行,”克兰拉点头表示同意,“那我写正面,你写反面。”

    

    艾尔林特低下头刷刷地写起来,写了两笔以后,他忽然又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不公平。”他说。

    

    “怎么不公平。”

    

    “凭什么我就得写反面,”他把羽毛笔往边上一搁,将羊皮纸翻过去,“正面是选择题,反面全是填空题。”

    

    “填空题怎么了?”

    

    “填空题字多。”

    

    “切,那还不简单,”克兰拉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那下次换我写反面,这不就得了呗,这就扯平了。”

    

    “噢,也行吧。”艾尔林特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从书包里翻出那本非常厚的魔法史课本,开始一题一题查阅起来。不止是他们,魔法史对于很多学生来说,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得浪费时间去记录每一个时间,每一个事件,年份、地点、人物、意义等等,什么妖精叛乱、五军之战、一战、二战、恶魔埃默里克、怪人尤里克,实在繁琐透顶。

    

    克兰拉坐在他对面,一只手划过那些凸字,另一只握着笔的手飞快地、随便地往上填着“ABCD”,她连书都没翻一下,甚至根本没有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

    

    “你怎么乱写啊?”艾尔林特忍不住打断了她。

    

    “没乱写啊。”

    

    “你就是在乱写,”艾尔林特说,“这不公平,我写得那么认真,你却在乱写。”

    

    “真没乱写,”克兰拉撇了撇嘴,“不信就算了,不信你就自己写去,别抄我的。”

    

    艾尔林特不相信地伸过手去,把她的答题纸抽过来看,他在课本上翻了一会儿,找到答案以后,又对照了克兰拉写的答案。她还真没乱写,她填上去的答案都是对的。这让他愣了两秒,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

    

    “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乱写,”他把答题纸还给她,还是忍不住叹服了一句,“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连书都没翻一下,我写魔法史,都是在课本上查一题写一题的。”

    

    “就,记得呗,”克兰拉看似满不在乎地说,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书上那些,读的时候我多看两眼,就记下来了,也就这样而已。”

    

    她还记得在非常小的时候,预言家日报的尾页有一整版的广告页面,打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从零食到药品到飞天扫帚到房屋招租无奇不有。斯科皮每天下班以后,他们就在沙发上玩比赛背广告的游戏,一开始她总是输,后来除去斯科皮刻意放水那几次,她渐渐每次都能赢。这样一来二去,她记东西的能力变得非常好。并且由于视觉障碍,她为了避免反复查阅的麻烦,通常在第一次接受信息时,她就会有意识地使它在脑海里停留久一些,重复几遍,将它记下来。

    

    艾尔林特坐在她对面,将羽毛笔搁在纸上,他拖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雀跃起来。

    

    “我有个点子,”他说,“帮你对付魔药实操的办法。”

    

    “你说。”

    

    “你记性那么好,那气味这样的东西,你能记下来么?”他想了想,看着克兰拉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继续说得更明白一些,“如果让你闻一闻每一种魔药成分的味道,再告诉你它们分别是什么,你能把这些都背下来么?”

    

    克兰拉趴在课本上,思索了一下:“就像格雷诺耶?”

    

    “格雷诺耶?”艾尔林特一下子被她闹愣了,片刻以后,他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香水》里的主人公,他笑出了声,“对,就像格雷诺耶。”

    

    六点的钟声敲响以后,所有人都聚到礼堂用餐,西塔楼人流量剧减。艾尔林特拉着她匆匆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移动楼梯,爬上七楼,直到他们站在斯拉格霍恩的储藏室门前。

    

    “阿拉霍洞开。”

    

    艾尔林特轻轻敲了敲门锁,木门应声而开。他拐了一下胳膊肘,把克兰拉也带进屋里,确认没有人看到以后,反手关上了门。屋里的空气非常闷,浓重的草本植物以及药香挤压在一起,扑面而来。一面玻璃药柜里陈列各种药材,另一面则是木质药隔。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墙面已经变了色,看起来有些怀旧的深黄色,靠进角落的地方打翻了什么没人清扫,黏腻地积在一起。房间非常昏暗,只在某个朝南的地方有一扇老虎窗,毛玻璃的,灰尘厉害得很,在光线里不知疲惫地飞舞。

    

    “我本来寻思着,这个老头子的储藏室会加上什么防止入侵的咒语,”艾尔林特一边说着,一边被扬尘激得打了个喷嚏,“好大的灰尘——他是几百年没有打扫了?看来他也太放心这间破屋子了,都没有一点防盗措施。”

    

    “我们又不是来偷东西的,”克兰拉说,“斯拉格霍恩不会突然回来吧?”

    

    “当然不会,没必要做贼心虚,”艾尔林特笑了笑,他灵巧地跨过地上一大堆弃置物,又扶着克兰拉让她也跨过来,“小心些,别绊倒了,我真应该带盏灯来的,这地儿杂物还真够多的。”

    

    他走到左面的木制药隔前,读着每个抽屉上的标签,很多都已经脱了色,变得模糊难辨。他索性用魔杖挑开一小方,第一层只有几个小瓶子安然地躺着。他又抬起头去翻最上面几层,有些吃力地踮脚翻找——这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还过高,直到他又回身,走到克兰拉面前,将一个小瓶子递过去。

    

    “闻一闻这个。”他说

    

    克兰拉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去接。

    

    “拜托,没毒!你还不相信我吗?”他哭笑不得地将瓶子塞到她手心里,“我怎么会害你呢?把你毒死了我上哪儿抄魔法史作业去?”

    

    克兰拉忍不住笑了,她拨开木塞,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清苦而微甜的味道扑入鼻腔,猝不及防得令她有些微的晕眩,因为吸得太猛,灌进来的气息刺激鼻黏膜,她一下子呛咳起来。植物的力量是那么强大,离开土壤后香味都带着坚决的态度。

    

    “墨绿色的。”

    

    片刻以后,艾尔林特忽然听到她这么说,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反问。

    

    “这个味儿,是墨绿色的。”她说。

    

    他们那天在那间逼仄狭小的屋子里待了半个钟头,时间过得非常快。艾尔林特从那些抽屉里翻出不同的瓶子,告诉她里面的成分,然后看着她拨开木塞,仔细地闻一闻,然后顿一两秒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或是皱眉,或是疑惑的神色,然后将瓶塞重新塞上,递还给他,再去接下一支。整个过程过分地静默,甚至让他怀疑她是否真的在用心。直到最后,她将最后一支玻璃瓶还给他,脸上逐渐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明白了。”她说。

    

    至于明白了什么,艾尔林特没有问,甚至连那时候克兰拉的心头,也没有全然的答案。她年纪太小了,暂且说不清,只是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沉沉地悸,有什么东西,从那一刻开始不一样了。若是说醍醐灌顶那样,一拍天灵盖脑袋一片澄明,倒也算不上,只是像有什么悠悠的号角,从很远的地方愈近愈明,飘进了孩子的心。这样的号声在当年是一种呼应,应当是滤掉一切杂质后的一种清晰。

    

    嚏根草的味道苦,又有点清澈,若是有颜色的话,当是墨绿色的,在准备进入冬天的时候,风吹过林海,呼啸,哀哭。再浅一点的绿,白术的味道,微苦,但是甘甜,忽地送来了一波早已离去的夏天,蝉鸣如雨,阳光灼热烘烤,突如其来的降水,那么朗冽。两耳草相当浓腻,也许对应的是橙色,又或许是黄,反正算是暖的色系,用花生酱或是炉火比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和木地板有点儿关联,也许不是。月长石有淡淡的贝壳云母味,让她想到大海,黎明时候奔跑欢笑的海声。这是唯一的蓝色。至于其他,香附浓郁清苦,灵金色的怀念。扁蓄味淡芳香,草绿色的谢意。紫苏温凉爽冽,深灰色的眷恋。

    

    克兰拉不知道自己是凭借什么,将这些理解下来的。或许是幻想,但似乎不是。她只觉得,闻到某种香气,或者不是香气,仅仅是某种质感的气味,心中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惊悸,她当时并不懂,那个词叫做“感动”。

    

    后来长大了,读里尔克或是波德莱尔的诗歌时,常常听闻有人夸赞,其中富有强烈的“画境”。又譬如纳博科夫的回忆录,对于童年回忆中的气味、光线、从泡澡用的英国香皂的质感,桃花木浴缸上方蒸气散发的微光,在海滨度假胜地遇过的小女孩,在潮湿的森林里看见的两只蓝目天鹅,到某一天的日落景象,这些印象与记忆,则不厌精细,以极温柔的笔调描写。自己小时候学魔药,大抵也是如此的。从某种气味,幻想到某种画面,因为本就存在回忆中,从而联系,从而记录,从而不需要语言。

    

    那天晚上,她和艾尔林特离开了那间逼仄的储藏室,并肩走在游廊下,雨已经停了,户外的天际透出月光,奶水一样渗下来。他们都没有说话。

    

    储藏室的半小时,在克兰拉的学习生涯中,相当于一座分水岭。从那天过后,她的成绩一日日好起来。杰森每周给她补习两节课,虽然有时她将目标定得过高,却又无法达到预期,偶尔感到失望。除此之外,她总体上是在进步的,并且正在朝着相当好的方向。她在魔药实验中,逐渐学会了用气味辨别成分。一开始,她将每一种药材的气味详尽地记录下来,方便随时查阅,但到了后来,她对此相当熟练以后,她便无需查阅,因为她的感官愈发灵敏。

    

    没有路走的人本是不需要鞋子的,然而有人替她寻到了鞋子,她从此再不肯脱下。在这条没有路走的路上,承恩的人很多,或许是杰森,或许是艾尔,在适当的时机,拉住了一个在黑暗里迷失的人。

    

    克兰拉从未同外人讲起这些,直到她第一次回想,已经是十年以后了。

    

    那个秋季的蝉鸣比夏日更为炽烈活泼。九月,孩子们在台下托着腮,一双双清粼得可以舀出阳光的眸子,好奇地注视着年轻的新教授。教授袍罩在她单薄的身上过于宽大,她脸庞上还滞留着些稚嫩,眉眼却细腻温婉,眸色明朗。

    

    “我一开始学习魔药的时候,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他们听到她说,“我走了许多的弯路,也曾灰心丧气,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

    

    “我希望能够让你们明白,” 她的声音在四壁撞击着,字字入耳,“魔药是一种需要灌注感情和心血的奇妙魔法,说难则难,说易则易。它只需要你深深地用心去感受。”

    

    小家伙们疑惑地歪着头。嘿,伙计,他们心想,太难懂了,听起来可不太像魔药的原理。

    

    “也许我没法传授世上最强大的魔药技巧。但是我想,在我的课堂上,我会告诉你们,怎样用心去学习。”

    

    她轻轻走下讲台,来到孩子们中间。

    

    “那么,翻开你们的课本,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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