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里也能遇到车祸
过了芒种，天气一天热起一天。
小茹捉的十二只小鸡仔已经褪去了可爱的绒毛，长出或红，或白，或黄白相间的羽毛。
那只半大的小黑狗，也已足足长大了一圈，连吠叫声都变得厚重了不少。就如同男孩子第二性征到来时的变声一样。
差两个月满十三周岁的小茹，竟然也迎来了女孩子的成年礼，——葵水到了。
这很是出乎崔小茹的意料。按理，这具极度营养不良的身体，即便是再过两年来葵水也不奇怪，怎么会来的这么早呢？
虽然，自从醒过来之后，四个月的时间里，每天不是兔肉，就是野鸡汤从没有断过，而这具身体也如同曾经晒干的木耳被泡进了温水中，崔小茹甚至都能发现每天发生在身体上的变化所带来的不同之处，尤其是胸前的变化格外明显。
可崔小茹总还是觉得葵水来的早了点，以至于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在前世，自然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事先到超市逛一趟，便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啊？即便是读过大学的脑子，却从未在书本上看到过古代女孩子是如何应付这每月一次的尴尬时刻。
初次，毫无准备的崔小茹只能胡乱找些旧布头，洗干净了包上一些棉絮垫在身下，躺在炕上装病。每天都被周喜子问个面红耳赤，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好不容易熬过去，崔小茹便开始留心了。究竟用什么东西才能替代前世的卫生巾呢？
只要天气晴好，小茹都会到地头看看。最为关心的，当然是那一分地的甜瓜。瓜秧已经长到手臂长短，而且叶叉上开始伸出一个个花骨朵。
许是见小茹格外在意吧，周喜子隔三差五就会挑水，逐棵逐棵地浇，仅是土肥就上了三遍。那一分地，总共不过二百棵甜瓜的长势，自然十分的讨人喜。
一亩地的春玉米早已齐腰深了，行间的豆秧子差不多也长到膝盖以上。不仅两不耽误，反而看上去比人家没有夹种黄豆的春玉米要好得多。
周喜子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多，每天来到地里，总是劝小茹到那两间小屋子中凉快，需要干什么，只需小茹吩咐一声就是。
一天，小茹正打算把周喜子从玉米地里拔出的杂草中挑拣出一些嫩的，好拿回家剁碎了喂小鸡，却蓦然看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茎叶。不仅是前世的崔小茹熟悉，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熟悉。
“女儿果？！”
在小女孩的记忆中，很容易就找到了关于女儿果的片段。不仅有女儿果，还有许多别的。比如春天的娃娃嘴，苦菜，荠菜等；夏天的南瓜花，各种嫩豆角；秋天的女儿果，酸枣，蘑菇；冬天河沟水中的小鱼小虾。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小女孩一年四季用来充饥的东西。
从齐腰深玉米地里站起来的周喜子，见小茹拿着一棵女儿果，正边看边流眼泪，急忙走出来，好言好语地问道：
“妹妹，怎么了？”
“哦，喜子哥，我没事。是想娘了。”
唯独这句话，让周喜子无言可答。
“要不，要不，我领你去祖坟里看看吧？”
小茹轻轻摇摇头。之所以不想去，是不想在这大热天里痛哭，那样对身体极为不好。
“喜子哥，若是再遇到女儿果别拔了，给我留着行吗？”
“行，都给妹妹留着。”
随即，小茹便拿着那棵女儿果回到小屋子里，坐在周喜子用树枝搭起的小床上琢磨开了。
“嫁接的关键是两种植物必须基因相近，换种说法就是要有亲和力，那么女儿果和什么植物相近呢？茄子吗？”
因为没有在这个时代看到番茄，也就是西红柿，所以小茹决定先拿女儿果与院子里栽种的茄子嫁接试试看。
当小茹依然拿着手里那棵女儿果走出小屋，看到地上的甜瓜时，突然有些异想天开。
“要是能把女儿果和甜瓜嫁接到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吃到有甜瓜味道的女儿果了呢？”
“妹妹，该回家吃午饭了。”
周喜子一句话打断了正在异想天开的小茹。于是，周喜子抱着从杂草中拣出来的嫩草走在前面，小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离开山脚下的三亩庄稼地后，便是一条通往邻村董家，不算宽也不算窄的沙土路。
正沿着路边的树荫低头走着的二人，因小茹正想着嫁接的事情，脚步无意之中放慢下来，自然拉大了与周喜子之间的距离。就在两人即将进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只见一头浑身黑色，根本不是马，而是一头背上驮着垛篓的大骡子，正一路狂奔而来。眼见大黑骡子越来越近，而且是径直奔自己而来，崔小茹顿时被吓傻了，双腿如同被钉在了路面上，休想能够移动半步。
“妹妹，闪开——！”
发现异常的周喜子一边高声提醒，一边拼命往小茹身边扑过来，可还是比大黑骡子慢了一步。
当周喜子来到近前时，小茹瘦小的身子早已被大黑骡子一头撞出老远，噗通一声摔进了路边的庄稼地里。
“车祸，在这里也能遇到车祸？！”
这是崔小茹昏过去之前，留在脑海中最后的记忆。
疼，左胳膊，左腿，左边大胯都疼得厉害。
当崔小茹醒来，还未睁开眼睛时，首先感觉到的就是疼。
“大叔，大哥，骡子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惊了。也不是我们家的，是东家的骡子，我们真做不了主。”
听到外面一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传来，崔小茹没有睁眼，继续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管是谁家的骡子，把我妹妹撞成那样，总要有个说法吧？”
“大哥，我爹不是已经回村请示东家去了吗？”
“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来？”
“大哥，满打满算还不到半个时辰。再说，你们请的郎中不是也还没到吗？”
半个时辰，崔小茹睁开眼睛，通过屋内的光线判断，的确是正午时分。
“喜子哥。”
“妹妹，妹妹你醒了？快告诉哥哥，到底是哪里摔坏了？”
看见周喜子身后的陈文三，小茹急忙叫了一声：
“三哥。”
而在陈文三身后的则是一个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显然刚才就是他在说话。
“喜子哥，先给我倒碗水喝。”
等周喜子倒来一碗白开水，小茹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甜，抬头看了周喜子一样，知道是放了白糖，心里不由暖暖的。
喝了大半碗后，才说：
“可能胳膊断了，左小腿也不好，很疼。”
“别的地方呢，还有其他地方吗？”
刚才崔小茹已经仔细感觉过了，除了左小臂骨折，左小腿可能也骨裂了。尽管大胯也疼得厉害，崔小茹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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