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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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中计

3中计

    

    刘弘基牵着“白蹄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昨天下过一场大雨,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了,但他走在路上,仍是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会跌倒在地就起不来的样子。让他难受的不是天气,而是肩头上的箭伤。

    

    昨天在那小店偷走这匹“白蹄乌”,仗着这马快虽是甩掉了马主的追赶,肩上却还是中了他射出的一箭。当时刘弘基就已感到中箭之处疼痛难忍,待跑到安全的地方脱下衣服一看,才知道为什么痛得那样厉害。原来那一箭的劲力极大,竟是穿透了他肩上的肌肉,直刺入骨头里去了。

    

    那一箭插入得如此之深,让刘弘基那一个晚上都痛得难以入睡,他却无法自己把那箭拨下来。那箭深入骨头之内本来就极难拨出,肩头的部位还只能单手使力,刘弘基好几次尝试以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拨下长箭,最终还是痛得使不出劲来。但肩头上插着一支长箭太也引人侧目,他只好以长剑把露在外面的箭杆削去,撕下布条包扎起来。明知这样只会令以后取出箭头时更困难,却也只能暂时作着这样的处理。

    

    除了箭伤,还有就是饥饿了。昨日一天他已没吃过东西,只靠着喝了一肚子的雨水顶着。这时他虽是牵着一匹千金难求的宝马,腹中却依然是空空如也。

    

    可是刘弘基却半点都没有动过要把这匹“白蹄乌”卖掉换钱吃饭的念头。这匹马实在是太漂亮了,昨天他其实也是一时冲动才把它偷了回来,并不是想着自己急需盘缠而要拿这马换钱的。这时他心里倒是隐隐觉得有些后悔了。这马他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贱卖了换回银两吃饭的,可是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养不起这匹宝马,就连自己也要饿死街头。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害了这马沦为无主之物吗?若落入不懂行的人手里,那就真是太可惜了。倒不如留在它以前的主人的手里,这样的公子哥儿一定不愁没钱,对它也就能照顾周到。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回头去找给自己偷了宝马的马主,只好还是这样挨得一天是一天了。

    

    刘弘基茫然地踯躅于街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这位壮士,你这马不错啊,能卖给我吗?”

    

    刘弘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商贩打扮的人站在后面,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白蹄乌”身上打量个不住,一脸精明之态。

    

    刘弘基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缰绳,道:“这马……不卖的。”

    

    “为什么?”那商贩的眼睛从马身上转向刘弘基,上上下下地把他看了一遍,“恕小人直言,我看壮士你如今时运不济,自身都难保,这样名贵的马留在身边不是白白浪费了吗?你要多少钱,开价就是,我不会乘人之危,一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刘弘基却摇了摇头,不再跟他说一句话,转身牵着马就往前走开。

    

    “喂,你都还没听我的出价,就这样一口回绝了吗?”那商贩在他身后高声叫道。

    

    刘弘基回头冷冷的道:“无论你出多少价,我都不会卖给你。因为……你是不懂马的人!”说罢,他索性跳上马背,飞奔而去,省得那商贩再来纠缠不清。

    

    跑过几个街口,忽闻到一阵馒头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不由得用力抽动了几下鼻翼,跟着那香气转过一个街角,只见一个小摊子上正在叫卖着新鲜出炉的馒头。

    

    刘弘基那本来就已是饿得后脊背贴上前肚皮的肚子,受此刺激更是咕咕的叫得欢。他看着那一个个热腾腾、圆滚滚的馒头,一连咽了好几下涎液,可是伸手摸了一摸扁瘪瘪的钱袋子,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只能扭过头去。

    

    一转身,却见迎面是一间店铺,黑漆的大门上写着斗大的一个“当”字,正是一间当铺。刘弘基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腰间的长剑上――那是他除了昨天刚刚偷来的“白蹄乌”之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真的要把长剑也当了吗?如果连长剑都当掉了,这笔钱也花完之后,以后可就连偷马的家当也没有了啊……

    

    刘弘基犹豫难决。但如果不肯卖马,就得卖掉这把剑来换得吃饭之钱。街角那馒头的香气一阵阵的飘来,再加上肚子咕咕的叫得发痛,他终于一狠心,拿起长剑走进了那写着一个斗大的“当”字的大门。

    

    一个时辰后,刘弘基已躺在郊外一片树林的空地上,“白蹄乌”系在他身旁的一棵大树下,正低头吃着地面的野草。

    

    刚才当掉了长剑,刘弘基马上把换到的钱买了馒头填饱了肚子,然后找到郊外这片树林作今晚的歇息之地。虽然当了长剑换得的钱不少,但他还是不敢随便花在投宿住店之上,因为也不晓得此后还能不能像以往那样靠偷马渡日营生了。

    

    幸好这时正值夏季,即使夜里也甚为炎热。他把上身的衣物脱下卷成一包枕在脑下充作枕头,地上铺了些青草作褥子,就这样席地幕天的睡了起来。肚子已经填饱,本来很快就能睡着。可是肩头上的箭伤一阵阵的痛楚袭来,又让他难以安睡。

    

    怎么办呢?肩上的箭伤已经拖了一天,再拖下去,只怕会把这条手臂给废了。可是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把箭拨下来的。要去找大夫吗?哪有这个闲钱啊?

    

    想来想去,还是束手无策。肩头上的箭伤虽痛,但刘弘基昨晚已经没睡好,这时实在是神困力倦之极,终于还是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

    

    忽然,他听得有脚步声走近此处,猛的把他惊醒。他连忙一跳起来,拉着“白蹄乌”躲到林木之后,再往外窥探。却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个背囊,拄着一支旗子当拐杖用,气喘吁吁的走到这空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唉”的一声,把背囊往地上一扔,重重的坐下,自言自语的道:“累死了,累死了,先歇会儿吧。”说着把那当拐杖用的旗子往地上一插,拿起挂在脖上的一个水壶仰头喝起水来。

    

    刘弘基见此人的样子像是个偶尔经过的路人,心中略安,往他插在地上的旗子一看,却见旗子的一面纵向写着“悬壶救世”四字,另一面则是纵向的写着“妙手回春”四字,下面还有几个小字,写的是什么“专治铁打刀伤、疑难杂症”什么的。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走江湖的郎中。

    

    忽然,他大喜过望,想:我不是正想找大夫吗?没想到那么巧,大夫就送上门来了。虽然我现在出不起诊金,但如果求求他,让我做他的仆人,给他背背行李什么的,以此来偿还诊金,只要他愿意不就行了吗?

    

    刘弘基一想到这里,马上就从树后跳了出来,叫道:“先生,先生……”

    

    那郎中见树林里忽然跳出一条汉子,吓得“哇”的一声,水壶都掉到地上,洒了一地的湿漉。他往前一扑,向着刘弘基纳头就拜:“好汉,好汉,小人只是个走江湖的郎中,没有钱的,没有钱的,不要抢劫我啊……”

    

    刘弘基一怔,不觉失笑起来。想想也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自己这么一条大汉忽然在这郊外的树林里跳出来,这种不懂武功的郎中不把自己误会成拦路打劫的匪人就怪了。

    

    他连忙摆手,道:“不要怕,不要怕,我不是要打劫先生,我是想求先生救命的。”

    

    那郎中一愣,道:“好汉这身子骨看来硬朗得很,怎么要小人救命了?”

    

    刘弘基上身的衣物本已脱下,他把抱着肩头的布条也撕下,让那郎中看到里面的箭头,道:“请先生帮忙把这箭头取出。”

    

    郎中把他的箭伤端详了一阵子,道:“这箭插入得太深,深入骨头,要取出来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是会很痛,好汉你能忍得住吗?”

    

    刘弘基点点头,道:“请先生马上就动手吧,这箭是昨天已经**去的。”

    

    那郎中又想了一下,从背囊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用上这个,可能就不会那么痛。”说着拧开了瓶盖,递到刘弘基鼻子之下。

    

    “这是什么东西?”刘弘基探头往瓶子里看着,鼻子自然而然地用力吸了一下,忽觉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他大吃一惊,手一挥把瓶子打下,却见那郎中已敏捷异常的跳了开去,那身手哪像是刚才看起来不懂武功的一介文士?分明就是有功夫在身的武夫。

    

    刘弘基又惊又怒,双脚用力正要跳将起来,却觉得脑袋里那天旋地转之感越发的强烈,双脚也是酸软无力。迷糊之中只见那郎中站在远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笑道:“倒也,倒也!”随着他这句话,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往地上倒去。

    

    这时,又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从树林里跑出三人,其中两个正是昨天坐在小店里的那两个少年,另一个却是刚才在街上要向他买马的商贩。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我……中计了……

    

    这是刘弘基的脑子完全陷进一片黑暗之前转动着的最后一个念头。

    

    后记:

    

    1、刘弘基那样老实巴交的,计谋上怎么够偶家世民斗嘛~~~~

    

    2、“倒也,倒也!”~~~~~哈哈,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眼熟?是啦,就是《水浒传》里劫生辰纲的场景嘛~~~~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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