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笞刑
13笞刑
厅中众人听得山东李氏那人如此死活不肯放过李世民这么个才十来岁的小孩,都是暗暗摇头,但觉此人的心胸委实是太过狭隘。可是此事若能如此了结,倒也不失为一个让双方都能找到下台阶的收场。李家之外的其他陇西李氏的长辈想的是,世民不过是个小孩子,为着顽皮淘气得罪了客人而给打几下屁股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李渊心里却甚是为难。他自知这个儿子年纪虽幼,自尊心却是极强的,要他这样当着这许多叔伯兄弟、还有山东李氏这些外人的面前被处以家法,只怕比真的要了他的性命还更要命。
他正沉吟难决之际,却见世民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道:“若能就此一笔勾销此事结下的怨恨,孩儿愿受惩戒。”
李渊吃惊地望了儿子一眼,却见他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委屈地瞅着自己,心中不觉怜爱之心大盛。但他随即也明白了世民的心思。世民年纪虽小,在家里也极受宠爱,却一向受着他母亲严格的教导,平日顽皮是顽皮,却并非不识大体之人。想来自己结纳山东李氏的用心虽然只对年长的建成提起过,世民却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想弄糟了与对方的关系,才肯如此委曲求全。
想到儿子如此聪颖乖巧,李渊更是不想让他受这样的委屈。但眼前之事总得有个收场,他只好暗暗打定主意,待得把这帮山东李氏的家伙应付过去之后,要好好地疼爱补偿于世民。于是他向站在旁边的仆从吩咐:“家法侍候!”
仆从应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板子。
李孝恭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着,这时见世民慢慢地俯下身去,李府的一个家仆一手按住他的后背、一手就要扯下他的裤子,另一个家仆则带着板子站在一边。他心头不由得突突乱跳,想:“难道……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这样无理的事情发生吗?”他只觉一股气血直涌上头部,冲得脸庞燥热难当,宛如置身于洪炉热火之中一般的难受。
可是……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连他的父兄都无能为力,自己一个无论血缘还是关系都甚为疏远的堂兄,到底能做什么,才可以阻止事态的发展?
孝恭一向以冷静沉稳著称,如此紧张燥动,可说是平生从所未有过的体验。但这时他已全然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现在的情绪跟平日有如何之大的不同,也顾及不到旁边的人是否也与他有类似的心情。他满眼里看到的只是世民――还有就是那两个将要在他身上执行家法的李府仆从。不知不觉之间,他双腿虽是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却仍是打着颤想向前迈去,似是不顾一切也要拉开那两名仆从,不给他们碰到世民。
正在他这心智迷失的刹那,忽然听到身旁的智云叫了起来:“爹,爹!这事的罪魁祸首不是二哥,不该是他来受罚!”
智云这一叫喊,倒是及时止住了那两名仆从的行动。厅内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智云身上。只见他一张小脸蛋涨得通红,双目之内泪光莹然。看到智云这样子,孝恭不觉悚然一惊,想:其实……我现在的样子,只怕跟他也是差不多的吧?
李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智云……”
他只叫了这么一声,智云却已抢着打断了的话,又叫嚷了起来:“是四哥!该受罚的是四哥,他才是罪魁祸首!”
这一句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元吉怔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向着智云怒喝出来:“你胡说些什么?!”
智云扭头瞪视着他,尖声叫道:“为什么要挨打的不是你?明明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如果不是你抢在我头里射下了第一头大雁,二哥就不会要帮我射出那一箭。二哥若没有射出那一箭,射中的大雁就不会那么巧正砸在这人的身上。这人没给砸中,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是你!这些都是你造成的!该受罚的是你!不是二哥!”
元吉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如同被激怒了的野兽般的吼叫,十指戟张,纵身就要扑向智云。幸好站在他身边的小道玄人小却是反应甚快,双臂一把抱住元吉,向着智云叫道:“智云哥,快闪开!”
智云见元吉的神情甚是可怖,也害怕了起来,连忙跳开,纵跃到另一边。道玄那一抱只是稍稍拉住了元吉,元吉本来就比同龄人的力气要大,道玄还年纪比他更小,哪里真的能阻止得了他?他用力一抖,已把道玄甩得向后摔倒。
近在身侧的孝恭连忙伸手扶起道玄,一督眼间却发觉在混乱中不见了李道宗。他心中暗暗气恼,想:“原来这小鬼竟是个孬种,跟着世民打人的时候就那么卖力,现在眼见要被大人责罚,马上就脚底抹油溜得那么快!”
孝恭在这边暗自气恼,那边元吉更是怒火中烧。他甩开了道玄的纠缠,又欲再向智云扑去,但这时建成已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死死地拉住他,叫道:“四弟,四弟,你冷静些儿!”
这时众人又听到“啪”的一声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的声音,连忙往响处看去,却见是李渊往桌上拍了一掌,怒喝道:“混账!你们兄弟之间这样互相推搪责任,还像话吗?”
山东李氏那边更是迫不及待的就适时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道:“刚才我见你们大哥、二弟争着认是自己的错,还觉得唐国公你的家教还是挺不错的呀。――虽然对外人就太不懂礼数,对内却是很会袒护自家兄弟嘛。现在看来……嘿嘿,原来也有抢着推三赖四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那人说到最后,狂妄的大笑起来,直笑得李渊羞愧难当,满腔气恨却是无从发作,只得冲着本已准备执行家法的两名仆从喝道:“还不快快行事?”
两人连忙齐声应“是”,又是一人按住了世民,一人又举起了板子。
智云却仍是死心不息,纵身扑了出来,一手扯住拿着板子那人的手,哭叫了起来:“不要打我二哥,不要打我二哥!”
世民翻身起来,一把按住哭叫不止的智云,道:“五弟,听着,这些人……”他恨恨地横了山东李氏一伙一眼,“……就是想报复在我身上好出他们的怨气,你跟他们说什么道理都没用的,明白了吗?”
智云眼中的泪水噼呖啪啦的都滴落到世民按着他的手上,呜咽着道:“二哥,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由得四哥赢了比箭就算了,那不就好了吗?”
“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这关你什么事?还有,不要哭!不要在这些人面前示弱丢脸!”
听了他的最后一句,智云终是勉力止住了哭泣,却仍是恋恋不舍的守在世民身边,妨碍着那两个仆从执行家法。
建成这时仍用力的扯着元吉,腾不出手来,只得向孝恭使了个眼色。孝恭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智云拉了回来。
这一场扰攘过后,又回复到刚才两名仆从正要执行家法的情景。可孝恭的心却已全冷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世民的背影,绝望与无力的感觉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刚才他还冲动得像智云那样想扑上去以一己之力阻止这事情的进展,现在却正是他一手牢牢地拉着智云,不让智云再冲上前去。孝恭能感到智云手指上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紧攥着他的手心,那痛楚却像是从自己的心头散发出来的一般。就连智云那竭力抑压、却仍止不住发出轻微的抽噎声,也都如同有形的刀锋,一下一下的在他的心上割着。
板子又再高高举起,按着世民后背的仆从的另一只手又已搁在了他腰间的裤头上……
就在这全场的人心似都绷成了如同拉满的弓弦之际,忽又听得厅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个清亮却威严的女音响了起来:“是谁要打我的儿子?!”
孝恭只觉心里那犹如拉满的弓弦忽然被什么利器一割,“嘣”的一响断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一边转头望向正从厅外快步走过来、一脸不怒而威之色的窦氏,一边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好了,好了,终于……有救了!”
后记:
1、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主角对世民的感情,到这里开始有流露鸟~~~~只能说李孝恭是个太过深藏不露、静水深流的性格的人,所以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对世民的感情,直到要有某些事件把这种感情触发出来~~~~
2、接下来,大家就请观看真正的“女王”――窦妈妈――的威势真正地火力全开时的壮观景象吧~~~~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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