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花朵离枝才知道花季结束
花落花开,又是一年初夏时,真的要毕业了。
那时学校已经快要停课,再过两周,就是中考。
原先的几个女生也是班干商量着,要不要写同学纪念册,就是那种自己买个本子,然后让大家每人写上几句赠别的话,或者留个什么联系方式,毕业啦,以后想要见面,肯定没那么容易。
我们觉得可行,当时好流行这种方式,留下点纪念的东西,这也是学生时代的美好愿望。于是就约好一起在回家路上去了文具店,我挑中一本十六开大浅蓝色封面的硬皮本,很厚很结实的,也足够写。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挨家挨户”找分散在不同班级的同学,打好招呼,一个人写完了再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即可。
可否还有人记得初中时的毕业纪念册?
它是那种或塑料软皮或硬壳的本子,封面多以各种风景或静物图为主,显得抒情且有氛围。里面的彩页还分成浅粉浅绿浅黄浅灰等数种不同颜色,上面重复画着相似的插画,摘抄着简短但浪漫的不知道是哪里的诗句,横版竖版不一的页面,看上去颇有种随意的美。
这样一本册子,在同学们的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写上几页,除了自己的身高血型星座爱好特长外,写满了文笔生涩又有点幼稚的,用来表达伤感的、祝福的、励志的赠言和寄语。
它写满的,其实是关于青春的回忆。
回头再去看看那些浸透在扉页上的生动与悲喜,会切肤地感觉到,在那样青涩的年纪,伤情似乎是装点生命的勋章,好像只有凭借那些幻觉般的,被脆弱的主观承受力无限夸大的非难,我们才得以拥有热泪盈眶的青春。
我拿着那本厚厚的册子,频繁穿梭在学校教学楼的走廊里,因为三班有一个从小住同楼同院的好友,她写完替我转交了同班原来那几个同学,这样就迅速完成了小半本。这一天,我边翻边走,没留神地不小心地撞到一个人身上,册子掉了。
是程健。
他弯腰拣起来看了一眼,拿在手里,扬了扬,微微含笑地:“老同学了,要不,也给我留几页吧。“
正合我意,不然去他们班门口喊人尤其是男生实在太尴尬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毫不犹豫地递了出去,口是心非的,“没问题,随便写,不过,别占用太多啊,还差不少人呢。”
他瞅瞅我,没再说话,接过去,又慢悠悠地溜达走了。
淡蓝色的本子,重新回到我手里,已是一个月之后。闷热的夏季,考试已经结束,大家正在等成绩通知单。试卷答案的小薄册子,被闲闲搁置在一旁,看也没看。我有些怕见到老妈那询问的目光,因为我深知自己的水平,几次模拟考早已经宣布了结果,除非奇迹发生。就算正常发挥,也才勉强够得上区重点的分数线。
老妈看到如上反应和表现,叹了口气,便不再追问。老爸一向不勉强我的成绩,他计划着带我去大连、威海和烟台转一圈,他的表姐,也是我的姑姑和姑父,刚从C市搬家去烟台大学任教。
我边收拾行李边翻看着同学录,熟悉的字迹,很多言语温馨又搞笑。翻到程健这页,只见除了和其他同学一样的“常规”留言之外,他在“个人信息”下面加了一行不引人注意的字,工工整整地写着:
中考志愿:市八中。
几天后,我踏上开往大连的火车,开始人生中首次实际意义的远途旅行。在烟台逗留时,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成绩已出,刚刚只够区重点的分数线。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而且,我也早知道,我和程健,我们,不可能再幸运的,成为同学。
不理想的成绩让我再次回到一个人偶感自卑的世界,除了和最要好的几位同学在假期中互通过音讯外,自动屏蔽了和班里其他人的联络,尤其是那么优秀的程健。
曾经快乐而懵懂的初中时代,就这样划上句号。
再见了,互相嫌弃的老同学,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
再见了,我留给你毕业册的最后一页
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我相信,我会一直想念
我相信,我们都会很好,我相信,我相信的一切,变成火焰
照耀彼此的脸,茫茫人海,相互看见
——许飞《不说再见》
九月,新学校如期开始军训。
从小学到初中,学校的地点一直都在步行可到达的范围之内,早已习惯了走路上学放学,顶多有时搭一段同学的顺风车(就是自行车),可这次的高中距离稍远,我不得不加入了搭乘公交的市民行列。
新的同学和朋友,适应能力因为有了之前的那番折腾,明显得到提高,我迅速融入了新的集体。只是学习似乎始终没进入状态,高中的数理化更抽象难度也更大了,首次期中考,成绩一落千丈,滑出20名之外。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师资力量都不能和重点中学同日而语,反正每年能考上好大学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甚至还听说高三的毕业班,有不打算继续升学的直接就不再听课,转为聚众打牌。
我无法想象,这和预想中的就读环境,差别太大。
这一年中,我收到过程健的两三封信(天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的地址),我从信中知晓他如愿去了八中,学校也在离这里较远的另一个区。信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学校,周围的同学和感受等等。看过后我默默地收到抽屉里,也没有回信的欲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沮丧或鼓励,或叙叙往日时光?
渐渐地,就没再有信了。而我,也正在全新的环境中体验另一种成长的过程。
这期间,我结识了高中时代的好友莱,对音乐和书籍的兴趣爱好和相似的习惯(习惯就是指把所有除了吃饭之外的零花钱,全部花销在磁带和图书上........),让我们成为多年的莫逆之交。
又过了一年,为了高考,我和她一起到离家较远的省重点师大附中插班借读,分在文科班,仍做同学。
附中的两年,功课压力较重,高三起就开始的晚自习,逐渐也把每个人都埋首在书山题海之中,其他什么多余的心思统统打消,程健这个名字,也几乎只停留在初中的记忆里了。
附中的老师和同学都和蔼可亲,对插班生也没有什么区别对待,我换了女生同桌,相处也还算融洽。高二结束,应付完理化会考,在语文外语、政治历史等需要死记硬背的文科功课上,狠下功夫,居然也能考到班级前三十。
省重点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也是各区重点初中的尖子生和最优异成绩学生的汇聚之地,仅我们这个文科班就有近十个保送来的同学。大家学习的目标也十分一致,就是为了大学,说白了就是省外的好大学,或者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的重点大学。
也是在这里,我做出了一个影响人生轨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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