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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个清晨的思想斗争,红袖最终决定暂时将此人留下来,待他肩膀的伤好之后再作打算,对此药老头表示万分欣慰,一大早就去山下买米买菜,准备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傻子好好做一顿饭,而红袖至今不明白,药老头为何如此固执的要留下此人。

    莫非药老头看起来正常,其实是个断袖?

    红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再看看黒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与一个骨瘦如柴的傻子联系到一起,不禁摇头叹息。

    “喂,我要怎么称呼你?”

    “……”

    “黒木,你就叫黒木好了。”红袖擅自主张的说。

    黒木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看她。

    红袖颇为欣慰的丢给他一截向日葵:“在这坐着,不要随便乱跑,向日葵送给你,没事就磕磕瓜子……千万不要跟过来哦!”然后转身走向树屋。

    走到一半。

    红袖突然回头:“不是说不要跟过来么!”

    黒木呆呆的站在她身后,眨巴眨巴眼睛,固执的摇摇头。

    红袖觉得很有必要教育一下黒木。

    于是她手指树屋,说:“黒木啊,上面的屋子是女孩子的闺房,只能女子进去,男子是不能进去的,不然女子就会生气哦,生气你知道吧……”红袖鼓起脸,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女孩子生气是非常可怕的哦!”

    黒木似懂非懂的点头。

    红袖嘻嘻一笑:“乖啊,姐姐等下给你买糖吃。”说完,转身小跑进树屋。

    黒木果真没有跟上去,他静静的走回那块大石头旁,坐下来,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目光呆滞,黑色的瞳孔中映出天的颜色。

    许久,他努力的张开嘴,像是看中一片积雨云,喉咙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糖……”

    啪嗒!

    一滴雨水滴在额头,黒木下意识的用眼睛去看,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滴落在额头的雨水,但黒木是固执的傻子,他愈是看不到,便愈加想要去看,一次又一次……最终,黒木一头栽倒在地上。

    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天上的雨来的突然,一滴滴的落下来,有些雨水滴在他的眼中,涩涩的有些不舒服,黒木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继续看天……然后又是一滴雨水落进眼中,一滴一滴的,冰凉的雨很快将他的衣服打湿,他却像是不曾注意,呆呆的看天,一个人喃喃自语。

    “糖……”

    糖是什么?

    黒木努力地想要从脑海中找到,可是却总也想不出来,雨水来的急,豆大的雨滴打湿了才包扎好的肩头,红色在白纱布上弥漫开来。他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孤零零的躺在大石头上,任凭伤口再度裂开,暗红色的血如同是他的宿命,他不担心血会流走多少,亦不会想知道血究竟是什么。

    他是孤独的,可他连孤独是什么都不知道。

    黒木缓缓闭上眼睛,轻微而短暂的呼吸。

    秋季冰凉透骨的雨水打在身上,黒木忽的坐起来,向树屋看去……

    那个时候,他看到一个蹲在门前的红衣女子,静静的站在远处,像是用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目光看他,眼中没有一丝温暖,冷酷的红袖,仿佛眨眼间变成另一个人。

    可唯独黒木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属于他的。黒木咧开嘴,笑了笑,

    ‘啪!’

    木门突然被重重关上,将他与那个陌生的红衣女子隔开了,黒木不解的抓抓头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像是松散的泥土跌落下去——他漆黑的眼中,慢慢的浮现疑惑的目光,他只是想,这个世界本该与他一同下雨,可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湿了衣衫?

    他想啊,想不明白。

    人一旦固执到什么事情都要去想,那么便是无药可救了。而这样的人,一般是变成了傻子,其二是变成了呆子。

    树屋中,红袖想那个人一定是个傻子,而且傻到无药可救。

    ‘吱呀’一声,树屋的门又一次打开,红袖站在门前对黒木招了招手。

    红袖并不内疚,她只是觉得欺负一个傻子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否则只会徒增自己的疑惑。

    “快过来!”红袖皱眉。

    天上的雨又大了些,黒木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块木头。

    “快过来,黒木!”

    黒木茫然的摇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红袖气纠纠的跺了跺脚,快步跑到黒木面前,手中的向日葵砸在黒木头上:“没听见么!本姑娘叫你过去呢!你要听我的话,我要你过去你就过去!”

    黒木呆呆的看她,雨丝从天上落下来,沾湿了她长长的发丝,斑斑落在红色长袖上。

    “走啊!呆在这等什么,你以为你是豆子,下一场雨就发芽了啊!”

    “豆子。”他怔怔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

    红袖瞪大眼睛,用手去摸额头,确信自己没有发烧:“你……你不是哑巴,等等哦,我整理一下思绪……”红袖将一根葱白手指放在嘴边,念叨一会儿,然后手指轻轻一碰鼻尖:“啊,敢问兄台是哪里人啊,家住何方,芳龄几何,已婚未婚……呸呸呸,本姑娘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不要乱想。”

    “豆子。”

    “不不不,敢问豆子,啊不!敢问兄台你是哪里人,家住何方……”

    “豆子。”

    “不不不,真的不是豆子,这和豆子半分关系都没有!”

    “豆子。”

    红袖捂脸,豆子打破了她的幻想。

    “起来!”红袖气嘟嘟的鼓起嘴:“你要坐在这里,我全身都要湿透了!”

    黒木呆呆的笑,他觉得红袖生气一点也不可怕,反倒是很可爱。

    于是,他跟随红袖一直走到木门前。

    “我——我——”黒木有些犹豫,并没有走进去。

    “又怎么了!”

    黒木看着树屋,小心翼翼地说:“闺——房——”

    “你你你你你!”红袖瞪大双眼,双手扎进头发里,痛苦的用力晃了晃头,然后猛地抬头:“说!你是不是在耍本姑娘,你是在装傻对吧,你其实不是傻子,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你是在装傻,你一定是在装傻对吧!”她指向身后的树屋:“鬼才看得出这里是女孩子的闺房!”

    他木然的摇头。

    他就是不肯进去,他是固执的,认定了就不会再改。

    这世上本事没有绝对的事情,就好像没有绝对相同的两把剑,没有绝对相同的人,也没有绝对的对错。而这个世界唯独有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将世界上一切都看做绝对的,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的短剑重剑都是一块铁,老人孩子都是一只猴子,而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令他们固执的理由。

    他们就是为此而活,被誉为傻子的一类人。

    “闺房闺房闺房!本姑娘告诉你,你一辈都不要进来!”红袖气冲冲的说:“你这个笨蛋,离我的闺房远些!”

    ‘啪!’

    门又一次重重关上。

    生命是一朵早晚都要盛开的花,越是美丽,越是短暂。

    红袖从未想到,在自己短短的十九年之中,他来的是那样突然,不经意间闯入了自己的世界,像是落下的花瓣无声无息。

    可命途总是那般难以预料,你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而错过的,终将永远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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