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辈的名字都是大佬

下载APP

第3章 长辈的名字都是大佬

  那青竹暗纹的人靠近了他们两人,因为可微在暗处,他在明处,看得不真切,便在不远处问道:“两位在此作甚?”可微听着这声音耳熟,想必是相识之人,便悄声的对着捂着自己眼睛吻着手的男人说道:“那人我是相识的,我出去与他说一说。”

    对面的男人便放开了手,让她出去,嘱咐道:“那人我也是相识的,但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

    可微点点头,便艰难的挤出来走到那身着青竹暗纹的人那,后面的男子正要走到别处,忽然有一个身着淡紫上衣橙色下裙的窈窕女子站在他面前,让他随自己走到金银铺子里,低声说道:“你这样走了,我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好交代,你还是随我来吧。”那男子觉得有道理,便与那女子走进铺子里。

    可微刚刚从暗处走到明处,眼睛一下不适应,便揉了揉眼睛,正看着这人,居然是王家郎君王仲俶,便噗嗤的笑道:“我当是谁呢?凶神恶煞的,原来是王二郎君啊。”

    王仲俶见是可微,惊讶了一下,也嘲讽起来:“我当是谁呢?刁钻古怪的,原来是吴二娘子啊?”

    可微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头挑衅的说道:“你来着干嘛呢?”

    王仲俶不屑的说道:“我来这协助办公,不是,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的吗?”

    可微慢悠悠的来回踱步,说道:“我来这做什么王小官人那么想知道?我一个女子家家的,做什么事还需要和你说吗?”

    王仲俶把她拨到一边,说道:“我不和你计较,你让开,我找人。”说着就往那狭窄的夹道走去,可微紧张的回头一看,却没发现那男子了,便嘲笑道:“我前几日说你眼神不好,你偏不信,你看吧,抓瞎了吧,丢脸丢大了吧!”

    王仲俶气得说不出话来,对着官兵说道:“阿生,走!”然后别过可微的肩膀,差点没把可微别翻在地上,两人相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双方才算罢休。

    等王仲俶走远了,可微回头一看,就见可念与那男子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可念一边走一边埋怨道:“二姐姐,你又闯祸了!”可微这才真正看清那人的脸,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胡子刚刚剃的样子,很整齐精神,面若玉冠,剑眉星目的,可微走上前去,那男子作揖说道:“多谢两位小娘子相助!刚刚听那位兄台称你为吴二小娘子,想必是盐铁副使吴公府上的小娘子罢!他日定登门拜访,就此别过!”

    那人说着就要走,可微连忙拦住他,说道:“这位好汉,不如到王姓楼上去喝喝茶如何?我弟弟在那等着,若是不介意的话……”

    那人想了想,笑道:“好!”

    可微和可念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可微笑道:“好!就喜欢好汉这份爽直,走,我们吃茶听曲去也。”可念本来不想带那人去王姓楼的,没想到可微那么积极,也不好驳了可微的好意,便跟着去了。

    到了王姓楼不远处,可微就看见初盐在楼上雅座听曲子,便带着那人上去了。刚刚走上楼,初盐就看到了,那人看着初盐,初盐看着那人,两人相视一笑。可微正想介绍,才发现不知其姓名,便问道:“好汉尊姓大名?我好告知与我从弟。”

    但是那人走到初盐右侧坐下说道:“吴贤弟好雅致,喝茶听曲。”

    初盐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韩大哥才是风流倜傥,刚刚去过麦稭(jie,一声)巷了吧,全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说完然后看到愣住的两位姐姐,初盐笑道:“这就是三司使韩公府上的郎君传道兄。”

    胡宗师起身作揖笑道:“两位小娘子在上,宗师这厢有礼了。”

    可微坐下来笑道:“居然是与我从弟相识的,那就好办了,小妮子我吴氏可微见过韩大哥。”

    姐姐可念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话,初盐介绍道:“这是家姐可念。”可念神色平静的笑了一笑,敷衍了事。

    初盐问道:“韩大哥因何事与我家姐们相遇的?”

    韩宗师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到那凝脂舞曲妓馆……”说到这的时候,韩宗师瞥见可念脸上写满了鄙夷,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妓馆门外,见一士子正欺负一位佳娘,看起来像是要挟那位娘子拿出银两来供他花费,我一时看不下去,便上前替那位佳娘出了一口气,打伤了那位士子,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巧了,王善甫那厮正跟着官兵四处游荡,遇上了,我不得赶紧跑,被他看到了我回去不得没好果子吃?”

    初盐笑道:“四哥回家才没几个时辰就混在衙差里四处巡查,真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曲星君转世过来的。”

    可微在一旁满脸不满的说道:“提那厮作甚,好好地被他搅和了,我绢花样式还没看呢,全仰仗那厮。”

    初盐笑了笑,摆摆手说道:“那便不提了不提了。”

    韩宗师捏起一只银杯,说道:“吴贤弟,刚刚我没喝尽兴,难得你有空,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初盐端起酒杯正想说好,就被坐在左侧的姐姐可念扯了扯衣角,初盐余光看到姐姐可念愠怒的眼神,于是说道:“既然韩大哥没尽兴那就回到那地方继续,小弟我拖家带口的,就不奉陪了。”然后一口闷。

    韩宗师也不做挽留,说道:“我也得回去了,我那幼弟恐怕闹得紧,我若不回去他不得满院子光脚撒欢?”

    于是初盐便对酒楼的小儿子招手示意,那小儿子走过来,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包子鸡皮和獾肉,说道:“按照小官人吩咐,在酒楼门前买了獾肉,到梅家买了包子鸡皮,油纸包好了,外食共四十五文,酒楼内饮食舞曲共一两二十文钱,抹去二十文,共一两四十五文钱,是现钱还是记在府上?若是记在府上……”

    那小儿子还没说完,韩宗师就将一贯钱放到托盘上,对着那小儿子说道:“有劳大伯招待自家们了。”说完便提起外食,与初盐一同走回去,将初盐三人送到府上,初盐接过外食说道:“韩大哥,后日朝饭过后我便到贵府上接十一回白马阁,到时候再叙。”

    于是初盐回府将两位姐姐送回园子里,老夫人房里的女仆晴娘将初盐打包回来的包子鸡皮和獾肉接过来,初盐对晴娘说道:“老夫人夜里不宜多饮食,你到小厨房切几片让老夫人过过嘴瘾便好了,剩下的就拿到下人房里分了去,就当是晴娘你的东道罢。”晴娘笑盈盈的道谢过后,初盐和初一回到园子里。

    可微回到自己园子里,躺在茵榻上,闭上眼睛,仿佛仍旧能感受到刚刚韩宗师遮住自己眼睛的温度,这让可微很不安,甚至有些生气,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气呼呼的样子,侍女青菊在一旁看着,说道:“小娘子莫要走了,我看得头晕。”

    可微坐了下来,没做几下有坐不住了,屋里屋外的走,青菊说道:“小娘子是怎么了?可是刚刚遇见了什么人不是?”

    可微仔细想了想,怪不得心里那么生气,原来刚刚是遇见了王仲俶那厮,于是便镇定了下来,笑着说道:“青菊,我们喝茶罢。”

    青菊从小火炉上拿下茶壶,倒了两杯茶,说道:“小娘子是不是遇上不想见的人?”

    可微点点头,说道:“遇上一个膏粱子弟,心里郁闷不解,王仲俶那厮简直是天魔星,走哪都遇见他,若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我非要当场让他难堪,看他横行霸道、趾高气昂的就来气。”

    青菊笑道:“上次小娘子出门去相国寺也遇见王二郎君,想必时有缘吧。”

    可微心里气还没消,本来就忘记了相国寺那茬事情,现在青菊提起来便又想起来了,新仇旧恨的活在一起,可微心中怒火直撞,恼怒道:“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上次在相国寺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那天就不该出门,害得我掉下水一身狼狈的回府,被老夫人调侃了好几天,说我那天回府的时候活像一只寒抖抖的兔子,不行,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想拿到出门和他单打独斗,打他个落花流水,好让他知道知道丢人现眼的滋味。”说着就气呼呼的掀开帷幕,就要出门直奔厨房,被青菊拦下来。

    青菊拉着她回到屋子里,平心静气的说道:“二小娘子也不能怪人家王二郎君啊,要不是你从背后吓他,他也不会情急之下把你推下池子,后来他不是把你拉上来了吗?莲花池子也不是很深,小娘子也没有受伤,王二郎君后来还提了一坛酒来府上赔不是呢?”

    可微听青菊帮王仲俶说话,不乐意了,说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宁愿他踹我到河里去呢?那莲花池子下面的石头磕到我屁股,疼了好些天呢?要是他踹我下河,我又不会游泳,还能装死来吓一下他,那池子不过半身高,我怎么装死?”

    青菊看她正在气头上,便宽慰道:“好好好,都是王二郎君的不是,我们二小娘子一点不是也没有,就算有不是,也应该是被踹下河里而不是莲花池子里,我说得有道理吧?”

    可微听青菊话里话外的调侃,便嗔怒道:“你这是吃里扒外不是?”

    青菊看炉火有些暗了,便上前去填炭,说道:“这话倒是折煞我来。”然后看着可微戏谑笑道:“只是我小黠大痴,不辨菽麦,不知道到底小娘子是里,还是王二郎君是里,若都是里,那小娘子这话不是折煞我了吗?”

    可微捏了一把青菊的脸,说道:“你啊,什么不学,尽是学些外面的胡话来编排我,看我不撅折你这丫头的膀子。”说完就要上前撅青菊的膀子,青菊闹笑道:“你说不过就恼了,恼便恼了,还动手,下次我见到王二郎君定叫他好好闹了你去,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可微听了这话,更是气急了,拿着茵榻上的软枕就朝青菊身上打去,青菊见闹得打了,恐怕一会儿踢了茶炉,炭火撒出来就不好收拾了,便拿住可微的软枕,软语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便是,不闹了,我们安安静静喝茶罢。”可微才累了,便坐下来与青菊一起喝茶。

    喝了些暖茶,可微睡在茵榻上沉沉睡去,却发现,自己满眼的,都是韩宗师,不觉得皱起了眉头,浑身感受的却是韩宗师的气息,听到的是韩宗师的心跳声,可微就这样脑子里都是刚刚遇见韩宗师的场景,心想这便是古人说的相思意吧,可是可微不喜欢这份心情,总觉得心中怅然。

    青菊给她盖上被子,看她皱起的眉头,轻叹了一口气,满脸怜惜,心想着小娘子兴许是又想念自己爹爹了。

    可念坐在三面镂空连着屋子的亭子里,倚在桌子边上,今夜见到的韩宗师,便是上次自己出门时遇到的那个人。

    当时可念与兰槿走散了,自己走到韩家后院的一座茶楼上,透过一扇窗子,可念亲眼目睹了韩宗师被自己父亲韩绛责罚的情形。韩宗师被打到从站着的到跪下,没有一个下人前来拉着韩宗师的父亲韩绛,那韩宗师与他父亲就那样僵持着,直到韩绛打累了,那一鞭鞭的声音,可念听着都觉得肉疼。

    韩宗师父亲打完之后,撂下话说不能给药,韩家下人都不敢上前,等到韩家仆人散去之后,韩宗师从井里抬起一桶水泼到自己身上。可念看着觉得实在不忍心,便将自己随身带的药膏包在白布里扔了下去。

    韩宗师抬头看着可念,可念小声说道:“擦干身体再涂药膏。”那韩宗师笑了笑,捡起了药膏,可念便走下茶楼,去找兰槿去了。本来可念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的,没想到今夜又遇见了韩宗师,而且他好像又闯祸了看,可念想起那时候韩宗师被打时倔强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人真是桀骜不恭,看他今晚的作为,想必上次也是他闯祸热闹了他父亲他父亲才打他的吧,看来还真不该给他药膏。

    初盐一回到园子里,初一就给初盐换了单衣,散开头发,初盐说自己要在外屋的软塌上侧躺着看会书,初一就拿着一床棉被到外屋的软榻上,初盐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唐代孔颖达的《五经正义》,浙印版,翻看几次,这书是科举考试的必读科目,想想那么多人想要参详其中,初盐便觉得这本枯燥乏味的书变得很有意思起来。

    初一出门把园子里的误闯进来的下人小厮都遣散出去,再仔细勘察园子角落等,确认之后回到屋子里,关上门,留着几扇小窗。点上熏香,升起火炉煮羊奶,坐在矮凳上看着炉子里铜瓮中的羊奶,竟然就睡着了。

    初盐无奈的放下书,把初一扶到偏室里的床上去睡,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出来,看到羊奶已经沸腾了,在瓮里咕噜咕噜。初盐一时着急,顾不上烫手就用手去端,“哐啷”一声,铜瓮掉在地上,羊奶洒了一地,地上流着乳白的羊奶,初盐扶额,索性不管,回到软榻上。但是此时初盐已经看不下书了,时常盯着那羊奶,看它能流到那里去。

    此时在偏室的初一整理着衣服,绕过黄筌的《写生珍禽图》屏风隔挡,到前面来,看着一地的羊奶,责怪的瞪了一眼初盐,初盐只能咬着下嘴唇,瞪大眼睛装作自己很无辜的样子看着她。初一把地上的羊奶收拾干净之后,回到屋里,看到初盐已经在软塌上睡着了。初一帮她把被子盖上,又点了一只熏蚊虫的熏香,才进到偏室里睡下。

    次日,初一早早起床,在侧室里换了一身土黄白底花的上衣,下身是淡紫色的裙子,披着石绿色的披帛,对镜子簪发簪,嘟哝道:“攒花珍珠又掉了一颗,真是的。”然后绕过屏风,走到里屋服侍初盐起床洗漱,给她换上内斜领的米白色上衣,下裳为淡黄色的,外加深色的长褙子,都戴绞纽青色的小冠,簪子从左往右的插入,将帛带多出来的部分正正的垂到双腿之间,说道:“老夫人恐怕是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日要睡到晌午才算醒呢!”

    初盐笑道:“晴娘定然心疼老夫人多切了些獾肉给老夫人,若不然老夫人也不会一时高兴喝多了去。”说完初盐走出园子,远远看见身着官服的父亲走到大园子里,官服是绿色的曲领大袖,脚上着皂色革履

    整理完后正好是辰时三刻,朝食的时间,于是初盐跟着在园子外面等着的小厮们到侧厅,父亲和母亲坐在内厅的玫瑰椅上,脚下踩着足承,两人在谈笑着。

    父亲换下了哀服,穿着一件白色上衣,下着黑边白色的裳,外加黑边青灰色的广袖宽袍,看见初盐进来,就示意她坐着。

    初盐坐在母亲旁边的位置上,两个姐姐后脚进来,坐在父亲边上。之后父亲便说些家常的话,父亲看着母亲,柔声问母亲道:“夫人最近身子可还好?寒食节的时候总是听到你咳嗽,我嘱咐下人给你熬了些宫里的新药,不知他们有没有仔细去做。”

    “我是吃了新药的,好了许多,官人不必挂怀,本来就是春日里常受凉咳嗽了些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母亲握着父亲的手受说道。

    然后父亲又对着姐姐们说道:“平日我不在家中多出门办公,你们提醒着下人不要让夫人受凉了,也不要让夫人受惊吓。”

    两位姐姐点点头,说道:“爹爹安心,平日里我们都照看着的。”

    父亲再对堂姐可微说道:“二姐啊,我看你穿得单薄了些,虽然入了春,但是也要注意早起多加衣衫,莫要为了好看而弄得感染风寒,下人不尽心的你也时常说道说道,上次你爬到墙头摘梨花摔下来的伤口可还好些了?今后不许这么调皮了知道没?你叫我带的宫里的玉梅绢花,我吩咐下人送到你屋子里去了。”

    堂姐可微点点头笑眯眯的应答道:“叔叔说的可微都知道了。”然后默默摸了摸自己手肘上的伤,吐了吐舌头笑道:“伤口已经好了,叔叔不用担心。”

    父亲微微笑着,对姐姐可念说道:“三姐,我听服侍你的下人说你夜里时常起夜睡不着,一到春天你就是这样,我带了新的熏香,宫里新制的,甜而不腻,清香怡然,你夜里点上一块,要好好睡觉,若是太阳出来,便吩咐下人将被子送到那后山上晾晒吹风,这样被子便不湿了。”姐姐可念点点头,玩着手里的宫廷绢花。

    然后父亲对又母亲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可言,昨晚我去看过,都好都好。”说完便对着外面恭候的仆人说道:“传朝饭罢。”

    于是女佣们便进来摆银碗筷与上菜,家人们围坐在方形的饭桌旁,还有几道菜没上完,父亲便对外面的女仆问道:“木鱼子怎么还没上呢?还有我刚刚尝了尝肉醋托胎衬肠实在是做得咸了些,不要给老夫人屋里送去了,换成别的吧,免得你们又得挨骂。”站在一旁的女仆立马到下面的备餐厅去吩咐女婢到厨房催促木鱼子,换掉新的菜品送到老夫人房里。

    吃过早饭,父亲便说:“今日我与王制诰约好去郊外钓鱼,这会儿他应该快到了。”父亲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王制诰的声音:“吴二哥好兴致,快快出来陪我钓鱼去,上次在安流殿输了你,这次我要扳回一局,让你输给我一阙词吧。”

    说着本来在外厅等着的王制诰就从外厅走到内厅,父亲便叫上初盐出来迎接。王制诰王介甫是与父亲同在集贤院修订《起居注》的同僚,弟弟初安与同岁的王家二小娘子有婚约,也算联姻,更是旧友。虽说此人平时随便洒脱惯了,但礼数这种事情,主要还在于自己,对方随意,自己恭敬总不会错的,这是父亲说的,初盐却不以为意。

    只见王制诰意气风发,也穿着绿色曲领大袖,虽与父亲同岁,却比父亲看着更加年轻,许是心性的缘故吧。父亲指着初盐说:“介甫,这位是犬子吴咸,你未曾见过的罢,他日日在家里私塾厮混,不常露面。”初盐给王制诰作揖,说道:“王制诰在上,小生有礼了。”

    王制诰笑着,然后初盐对父亲说:“冲卿,快去准备钓具,我在这等着你便罢。”父亲立马先辞到后面拿钓具。

    王制诰在走到正厅,打量着初盐道戏谑道:“没想到吴二郎竟也能生出这般俊俏的儿子来,竟然比你弟弟吴含要俊俏多了,可曾有字?”

    初盐恭恭敬敬回答道:“承蒙家中长辈怜爱,幼时赠字初盐。”

    王制诰想了想,问道:“宗族里排行第五?”初盐点点头应道:“正是。”

    王制诰看了一眼初盐,又对初盐问道:“五哥儿可曾见过司马十二,应该就是去年十一月在你府里夜宴,喜欢穿藤鞋,长得老气横秋的那位老秀才,明明也才大我两岁而已,长得竟然像我家父似的,还有个臭毛病,一喝醉就拉着别人听他讲大道理,这最是恶人厌烦的了。”

    初盐想起了,那时初盐只是路过夜宴,本想往廊上走过,没想到有一位比父亲年长些的起身拦住她,醉醺醺非要拉着初盐听他说自己写《论财利疏》,初盐推辞不过,即使完全同不懂,甚至心理还讶异这位大人居然能在醉酒的状态下谈论国家大事,于是便猜测他只是借着醉酒想一吐为快,又生怕那些座上宾不愿听,便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倾诉,所以初盐当时觉得那位大人只是假装醉酒,初盐不想得罪他免得无意中打了父亲的脸面,现在想来就是他没错了。

    于是初盐坐在桌子旁,手托着脸,想了一会儿,说道:“王制诰说的那位一喝醉就找人对诗词的司马大人,我想想应当是见过了。”

    王制诰也坐在桌子旁,手托着脸,说道:“那次夜宴我有孝在身不曾前来,我若是来,司马十二又在,你家不得翻天覆地?我没来,可惜了,司马十二说你气质不凡,是个人才,如今一看,性格倒是随意洒脱,一点不像你那古板不知变通的的校理爹爹,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初盐笑道:“小生才疏学浅,在司马大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小生此话不是谦虚,是实事求是罢了。”

    王制诰拍了拍初盐肩膀笑道:“少年英才何所惧?切记不要学你爹爹吴二郎便好,上次司马十二和你说什么了?”

    初盐正要如实回答,父亲就从后面过来了,身着青色襕衫,满脸不满的说道:“介甫,静坐独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你这非君子所为。鄙人古板不知变通,真是不能高攀了王制诰啊。”

    王制诰拍拍父亲的肩膀,嬉笑着说:“冲卿,属垣有耳,论小人,你我彼此彼此啊,论君子,你我有愧有愧。”

    王制诰看了看出行的藤制箱子里为自己准备的斗笠,便揽过父亲肩膀,笑着说道:“吴二哥有心,我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人之心啊。”

    然后王制诰回头对初盐拜别时说道:“哪日得闲了,到我府上略坐坐啊!”

    初盐笑着,爹爹吴允打趣王制诰道:“到你家最多不过羊头签和芝麻胡饼,哪里有什么趣味?”

    王制诰倒是不恼,说道:“君子以俭辟难,不□□以禄,这是为少年树德。”

    吴允笑着走出门去说道:“你上次自己把别人吃剩的芝麻胡饼吃掉了,那时给少年树德还是立威呢?”

    王制诰也笑道:“贤者看来树德,愚者不过是嫌我这个王某人多事罢了。”

    吴允道:“怎的司马十二近日忙得很呢!我都不敢邀请他出来一起钓鱼了。”

    王制诰笑道:“他近日不是在忙着贡院放榜的事,还没忙完呢,过几日便好了。”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初盐看着这两人走了之后,便笑着往里面走。

    初盐送别王制诰和父亲之后,回到内厅,母亲正满脸愁容,两位姐姐坐在身旁安慰母亲。初盐走上前说道:“娘,一会儿我到欧阳公府上见可言,约莫晌午过后回来,娘亲和姐姐们出去走动走动……”

    初盐话没说完,慧娘便走进来说道:“大娘子回府来了。”

    初盐回头一看,是可言,可言看见初盐,便小跑过来抱着初盐说道:“我家初盐长这么高了?”

    初盐看着可言满脸笑容,便牵着可言走向内厅,路上,可言附耳小声对初盐耳语道:“这下我可真有理由和离了,我回去闹一场,不消几日,那冰棱子定然放我回来,我都高兴坏了,可惜还不能让爹娘看出来,你说我憋屈不憋屈。”

    初盐知道可言嫁与欧阳伯和,不过是真的联姻,本就不是郎情妾意,所以可言一直想找机会和离,可言觉得这次的谣言就是和离的理由。初盐却觉得,无论是为了吴家还是为了欧阳家,从此以后,可言想离都不再可能了,但是初盐也不好这时候扫了可言的兴致,只是对可言说道:“可言到里面看看娘亲吧。”

    于是可言走进内厅,给娘亲磕头行礼,站起来笑道:“娘亲可是忘记女儿了,也不过去看看我。”娘亲见可言一脸笑意的样子,便安心了,拉着可言坐下说:“那边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吃的习不习惯?”可言都一一回答,让娘亲宽心。

    然后娘亲累了说要到后园走走,初盐跟着她们到后园散步,没走几步初一便跟了上来悄声的在初盐耳边耳语道:“六哥儿来信了。”初盐便回到书房里,赫然看见一封信,和往常弟弟寄回家的信一样,写着“吴公真卿转吴五郎亲启”,便知道是弟弟寄给自己,要自己誊写,然后转交给王二娘子的书信,初盐展开信,果真都是一些横七竖八的字,也不知道弟弟这个润王王府伴读是怎么当的。

    初盐展开信,便认真誊写起来,弟弟的信里写的都是一些琐事,连一首情诗都不见,初盐一边写一边念叨写着的内容:“本月初,暇时到参知政事欧阳大人府上见家姐与伯和兄,两人甚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知阿茉近日如何,饮食如何……”念着初盐就轻笑一声,小声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女儿的家书呢?”写完初盐将信纸放到熏香上熏了一会儿,然后封好在中间写上:“敬呈王公介甫”然后右边写着小字:“转王二小娘子亲启。”

    

上一章 下一章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

字号

A-

A+

主题

护眼 旧纸 桔黄 纯黑 实木 淡紫 浅灰 灰蓝 暗灰 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