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以锦属狗的吗
几日无事,四月八日,赵以锦早早起来敲窗户,带着十一,两人细声细气的在窗外嚷道:“初盐,初盐,起床了起床了。”初盐被吵醒,心烦气躁,蹬开被子,就起来洗了脸,然后把洗脸水往窗外泼,赵以锦早就料到,侧身躲过了,只有十一全身湿透了,站在那不知所措。
初盐在窗边气呼呼的说道:“少侠好身手啊,怎地不去为民请命,可惜了啊。”赵以锦贼兮兮的笑着,走进初盐房间,说道:“今儿个是浴佛节,我掐指一算,释迦牟尼佛定是想我了,所以我今天打算出去见见释迦牟尼佛,师父这个人最难搞定了,你去与师父说一说,可好?”
初盐听到这话,又是赵以锦撺掇自己出去玩了,奈何初盐自己也想出去玩,只好撂下一句:“这话可别到释迦牟尼佛跟前说,他要是知道你这个泼皮惦记着他,定然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孽。”然后就出园子往师父园子里去了。师父园子后面早起健身,师娘在小厨房准备早饭。初盐想了想,师父不讲情理,师娘倒是通透的很,于是便悄悄溜进厨房。
师娘穿着窄袖长襦,梳着一个发髻,顶着元宝冠,站在案台边,左捋袖子正在剖鱼,带着围布与袖套,火炤里的火烧的旺旺的,一口大铁锅架在上面煮水。初盐笑着对师娘说:“师娘,早啊。”
师娘应了一声,初盐便到炤便边加柴火。师娘看出来初盐的意图了,便说道:“你们早去早回,来回去个两三日都是可以的。只是路上莫要生事,你师父那边我会替你说道说道的,那个人是拗不过我的,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绕过你师父来找我。”初盐立马从后面抱住师娘,谄媚的说道:“师娘天下第一聪明人,天下第一好看。”
师娘对她的谄媚嗤之以鼻,嘴里嫌弃的笑着说:“去去去,别来烦我烧菜。”然后初盐就蹦跶着出去了,师娘在后面喊道:“拿走给你们的青精饭。”初盐折回去捧着饭屉就走了。
回到沁园,初盐满脸得意的样子,赵以锦就知道事情成了,三人草草吃掉师娘给做的青精饭(紫米饭乌米饭),撂下碗筷,立马拉着十一回到屋里换上短袖上衣和灰色下裳,出来的时候看到初盐上衣外面仍旧套着襦衫,便说道:“这大热的天,你也不嫌热,快点……”忽的想起什么,便不说话了。
三人下山,到山下的陈留县一处门设红杈子和贴金红纱栀子灯的东来客舍,便在此处投宿了。三人选了房间,赵以锦与十一一间,初盐单独一间,三人把包裹里准备的被褥等铺上换好,然后来到柏林禅寺参加浴佛斋会,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幌子与行人。
初盐三人正欲走到寺里的正厅,却见人满为患都是香火,便退了出来。刚走一会儿,初盐三人便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僧人拦住了,初盐行了一个佛家礼,那老僧人大量了初盐一眼,说道:“这位便是吴施主吧。”
初盐想着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自己从未来过柏林禅寺啊,又转念一想,这僧人兴许与官场多有结交,曾经瞥见过自己也是有的,便说道:“正是小生,敢问大师法号?”
那位老僧人说道:“老衲法号无时,老衲与施主很久之前有一面之缘,故此认得。”说完还给了初盐三人一人一个香袋,便走了。
三人坐在榴花树旁的石凳上,一个僧人端了三碗放有香药的糖水给初盐三人,说道:“三位施主请饮用‘浴佛水’,饮用过后可到寺里大殿焚香祈佛。”
赵以锦拿起一碗糖水,喝了一口,然后将那碗递给初盐,初盐接过糖水自然的喝起来,赵以锦向那位僧人问道:“此处能否烧冥纸与往生钱?我想趁此机会一并烧了,告慰亡灵。”赵以锦因为家中父亲与哥哥们做的是生死杀伐的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那位僧人便答道:“施主请便,佛祖必定会为施主超度亡灵。”说完那位僧人便端着托盘回禅寺里了。
此时在白马阁的师父吴先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生气的把手背到身后,师娘李婉只是坐在桌子边静静吃着饭。师父吴先瞪瞪了一眼师娘,说道:“你怎么就放他们出去了呢?胡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交代?七哥和九哥都是胡闹的主儿,你这样纵容他们,你……你……”然后就只能干着急,说不出话来。
师娘李婉也只是看着他,继续平静地吃着饭。师父无奈软下口气,说道:“娘子,你平日里宠着九哥儿,我是不妨碍的,可也要有个度啊,平时在白马阁山上山下也就算了,这次下山去禅院去,惹了事情我难以收场啊。”
师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他们去柏林禅寺,不碍事的。”
师父看着师娘有恃无恐的样子,压着火气,拿起筷子草草的扒拉碗里的饭。师娘瞪了一眼,说道:“不好好吃饭,就不要再吃饭了。”师父吴先只好坐直了身子,好好吃饭起来,师娘走出屋子,走到初盐屋子收拾好碗筷与食屉,看到梳妆桌子上的小瓷盒和桌子上的钱袋,叹了一口气,整理了房间,给她锁上门,然后出去了。
柏林禅寺这边,初盐三人喝完糖水,看看天,耳边响起了敲寺钟的声音,于是将刚刚那位僧人叫来,询问一番附近好吃的,便兴致勃勃的到东华门集市上去逛逛,喝喝小酒什么的。初盐道:“今日县城三十六户酒楼出售新熟的酒,我们去尝尝鲜去。”
赵以锦用蒲扇敲了初盐脑袋一下,说道:“此人看着眉清目秀,竟然不过酒囊饭袋。”
初盐得意洋洋的反驳道:“食者,人之性也。”
两人随处走走,转到禅寺后山的大道上,看到马路上一辆货物车跟着一辆粪车走,连忙捂住鼻子,初盐觉得奇怪,货物车怎么会跟在粪车后面呢?于是便拦下一位小僧人问道:“那货车怎么跟着粪车走?”
那小僧人说道:“那货车是蒋厨司家给禅寺送些瓜果蔬菜的,因为今日前面人多,所以往后面走,刚好赶上粪车,所以才这样的,平日里这货车都是从前门走到,干净,路面平坦。”
初盐与赵以锦走出香火鼎盛的禅寺,在陈留县歇息的时候往禅寺望去,那边禅寺密集,虽然比不都城京师汴梁的相国寺,但是也算是热闹非常。十一走得累了,张开双手要初盐抱他,初盐只好抱起小十一然后走到县上集市四处逛逛。
没逛多久,初盐与赵以锦本打算去经常去的那几个酒楼,还没走到,就被一家酒楼的店小二哥拉着,一脸谄笑。赵以锦黑着脸打下那人拉着初盐的手,那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说着只有自家酒楼可自酿酒,是正店,别的店没有熟酒,初盐看在他如此卖力的份上,便去了他家酒楼,笙樊酒楼。
三人入座后,然后便有一青年男子拿着几碟小菜摆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单子牌面等着点餐,十一站在椅子上正要对那几碟菜动手,被初盐抱了下来,对他说道:“这是这家店的拿手好菜,但是这只是看盘,只能看不能吃。”
十一摸摸自己的手,乖乖的坐着等。此时赵以锦说道:“茶博士,上三杯茶来。”不一会儿,又一位挽着袖子的男子便用红漆木盘端着三个银茶杯上茶来。
赵以锦又问道:“不知贵店的厨司是那几位?”刚刚站着的那位男子答道:“我们店里的厨司乃是这里中数一数二大名鼎鼎的薛博士,保准小官人满意,还有李博士也是茶酒饭量博士中的翘楚。”
一般这样说,必定是要选薛博士无疑了,于是初盐和赵以锦开始点菜,并且一定要薛厨司(厨师,下同)做的。过了一会儿十一小声问道:“我想吃人面子(核桃)。”
初盐觉得十一不能多吃核桃,容易上火,便问青年男子,说:“你们这一份人面子是多少重量?”
那人答道:“一份为八两,剥好的。”
初盐想了想,三人点两份便好,就说:“人面子点两份共一斤,去吧。”
那人却说道:“客这位客官,不好意思,蒋博士今日不在,李博士在,你们点的菜可否由李博士掌勺?”
初盐说那就李博士罢了,那人记着便下去了,不一会儿,初盐那一桌点的菜就上来了,闻着香味,真是不负有盛名。此时十一拿起筷子就要用筷子夹米饭,被赵以锦用银勺子打住了他手上的筷子,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又、又、又、又!出来吃饭也这么不讲规矩的吗?你旁边的勺子是做什么用的?说过多少次不要用筷子夹米饭,平时交给你的规矩在家里不用,出来也不记得了,真是纵了你了。”
赵以锦拿起十一旁边的银勺子,放到他手里,说道:“拿筷子夹米饭是没教养的人家才做的,筷子夹菜勺子吃饭,记住了,下次再犯,你就站到一边去。”十一挠挠脑袋,满脸哀怨,一点也不情愿的用勺子吃饭。
三人正吃着饭,听到邻桌的几位文人埋怨着什么似的,那位斯斯文文的白面小生说:“上个月我来这柏林禅院时,住在里面一晚,就遇到隔壁不远处的禅房失火了,死了一个人,听说是从宫里被驱逐出来的医官,我觉得这柏林禅院不祥。”
那白衣男子喝了一口酒,便大声说道:“李贤弟,你就是胆小,不就是一把火嘛,又不是三岁小孩,瞧你那样。”说着就嘲笑起那人,那人也只是不服气分辨几句,并没有什么怨气,一直在客人中间来回走动的街坊妇女走到那些人桌子面前,腰间系着青花布方巾,梳着高高的发髻,给他们斟酒换汤。
初盐吃完,觉得有些内急,就到酒楼的一间茅房,忽然听到轰的一闷声,似乎是从仓库传来的,然后走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瞥见一穿着厨司模样衣服的人从仓库推着潲水车走出来,他放好潲水车后就回到厨房,初盐只是隐隐听到厨房里有人叫他“蒋厨司”。
初盐走上酒楼的阁楼上入座,已经天黑,店里小儿子点了一柄红烛,用红纸灯罩罩起来端到初盐这桌,赵以锦招手说道:“量酒博士,过来,来一斤熟酒尝一尝。”那人便应声下去量酒上来。
初盐看到酒楼下面的集市热闹的很,有几位支着长棚,正出摊开张,架着竹篾簸箕买鲜红欲滴的樱桃的货郎,初盐看着想下去逛逛去。然后摸摸腰间的钱袋,不好,早上一时着急,竟然忘记把钱袋带来了。初盐再看看赵以锦腰间鼓鼓的钱袋,沉甸甸的,估摸着得有五贯钱,心中嫌弃赵以锦平时零钱也带这么多,平时坏事肯定没少做,因为大宗的钱,比如在酒楼吃饭的钱都是记在白马阁的账上的,除非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就像上次韩宗师在王姓楼付账一样,他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酒楼吃饭,但是又想在姐姐们面前留些面子,才用自己零花钱付的账,平时零钱是花在别处琐碎的地方,所以初盐带出来的钱很少,这次是实打实的忘记了,一会儿先溜,以免在十一面前丢了体面,但是樱桃怎么办?
初盐又想了想,猛地拍一下脑袋,对正在品熟酒的赵以锦说道:“赵以锦,你在这待着,我把东西落在柏林禅寺了,而且我想再到那儿焚香浴佛,你看着十一啊,一会儿吃完了你到禅寺的榴花树旁等我。”说着,初盐就往外走,没到门口,再回头对还没回过神的赵以锦说:“我看到集市上有买樱桃的,一会儿你到禅寺的时候给我买几斤回去,记得啊。”
赵以锦喝着酒,瞥了瞥初盐的腰间空无一物,垂下眼,应声道:“好,你去吧,别走丢了。”初盐看他似乎看穿的样子,讪笑着捏着赵以锦的脸,说道:“十一,你七哥最好了。”然后出门走到集市里,赵以锦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剩下十一和赵以锦,两人一大一小,又叫了些吃的,吃饱喝足后,托着腰走到集市散散步,此时已到傍晚,夕阳西沉。
没过多久,十一嚷着说要小解,拉扯着赵以锦走往禅寺没多远处的小树林里去解决生理问题,赵以锦等在不远处,又随处走走,忽的脚下踏空,摔到一个不是很深的坑里,坑里都是野草,赵以锦正要爬起来,却觉得脚下有异物,拨开草一看,嗬,居然是好几块根骨头。
赵以锦连忙爬起来,用草纸包裹着骨头拾起来,看到上边有犬牙咬过的印记,再看看骨头模样,估摸着应当是人的小腿骨,可这骨头看着就是已经过烹煮过的,闻着有一股潲水味。赵以锦正在疑惑着,看着四处巡逻的“潜火铺”官兵,就招呼他们过来,官兵入了林子,赵以锦便说是人骨头,让他们拿回去查看查看。官兵看着赵以锦,再看看草丛里的骨头,生怕出什么事端,便要求带赵以锦到县司盘问,赵以锦只好跟着去了,同时吩咐跟上来的十一去告诉初盐去。
良久,陈留县司终于派了人来,赵以锦跟着陈留县司里的人往县司里去,路上路过买樱桃的小摊子,便县司的兵卒说道:“可否容我买些樱桃?”一位兵卒看着他束发顶冠,淡青色的上衣与米白色下裳,脚着皂靴,想必应该是哪位官员家中的郎君,这事情还没清楚是否涉及此人,所以宽限些也是可以的,若真的出事,也可以因为此事情还没弄清楚来搪塞过去,便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去去去,快点买,还要去县司盘问呢,莫要误了时辰。”
赵以锦买了些樱桃,用粗布包起来,正要走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娘子走过来,在摊位的烛灯下,只见她穿着淡紫色的棉质长裙与半袖的襦上衣,腰间别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红色方巾,曼妙的身姿走到摊位面前说要半斤樱桃尝尝鲜,还软语的与卖樱桃的货郎讨价还价,最后货郎半卖半送的给了她一斤多樱桃,那小娘子笑语款款的走了。
赵以锦看着她买樱桃的过程,与自己真是天差地别,也是,毕竟美人惹人爱,即使是卖樱桃的货郎也是吃这一套的。兵卒看着那年轻娘子,讨论道:“果真不假,褚娘子真是水性杨花,嫁了两次了还这么不安分到处搔首弄姿的。”赵以锦听着没当回事,跟着他们回到县司去了。
十一赶到禅寺的时候,正看到初盐在与一位小僧人说禅呢。十一气呼呼的走过去,便生气的对与小僧人谈着正欢的初盐大声嚷道:“七哥哥被县司人拿走了,九哥却在这和别人家的小孩说禅,哼。”
初盐别过头,看到十一正气鼓鼓的样子瞪着那位约莫七岁的小僧人,便笑了笑,起身牵着十一,拜别小僧人,跟着十一往县司走去,路上听了十一说了大概。嘴里里埋怨到:“赵以锦这个冤家,出门没多久就给我惹事情,净是惹事情,到处搞出些幺蛾子来。什么运气,出门就遇见人骨,真是的。”
到了县司,初盐看到赵以锦正跟着县令模样穿着的人出来,手里拿着一包樱桃。初盐赶忙把十一的手递给赵以锦,同时从赵以锦手里接过樱桃。赵以锦牵过十一,与县令拜别后,自然的与初盐往酒楼处走去。
一路上,初盐瞥见身后的县令一直跟着,便凑近赵以锦耳旁,悄悄的问:“后面那个人怎么回事?”赵以锦小声答道:“怀疑我,所以跟着。”
初盐摊摊手说道:“这跟得也太明显了吧,你确定他不是看上你了?你看他含情脉脉的眼神。”赵以锦给了初盐脑袋一记响栗子,继续往前走。
三人回到东来客舍,便各自休息了。初盐躺在床上看着床帘,越想越不对劲,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换好衣服起床,往赵以锦屋去,透过开着的窗看到他正坐在书桌旁也在想着什么。
初盐倚在窗外,小声的喊道:“赵以锦,过来。”
赵以锦抬头看是初盐,便走到窗边,问道:“干嘛?十一睡着了,吵醒他就有得你受的了。”
初盐看着赵以锦眼睛,微微一笑,问道:“你就打算这样回去了?”
赵以锦看了一眼初盐,初盐盯着赵以锦,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这件事情终究不能这么结束的。
初盐背靠在门外,等赵以锦换好衣服就出发去林子旁守着,如果说这块骨头是狗藏在这里的,那么那只狗必定会再来的,到时候尾随着那只狗便可能知道那些骨头从何而来的了。正想着,初盐就听到屋里十一呢喃嘟哝着什么的声音,然后听到赵以锦一声长叹,再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初盐转头一看,果真,赵以锦抱着睡眼惺忪的十一出来了。初盐摇摇头,这个十一真是被师兄们宠坏了,一个人睡都不行。
赵以锦就抱着十一,初盐双手交叉在胸前,三人往林子那边走去。感觉到身后那个跟屁虫居然还在,真是极其敬业谨慎啊。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三人就到了林子旁,找到一处躲雨的塌掉一半矮棚子,三人弯腰藏了进去,月光不算明亮,但是远处集市灯火通明,所以这边林子里还是大概能看清楚的。
而跟着的那个人,正以为自己跟丢了,四处乱找,不一会儿那人气喘吁吁的停在矮棚子前面,双脚就站在初盐眼前,挡住初盐观察林子了,还站在那喘气休息,初盐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拉过那个人到矮棚子了。那人正要嚷,初盐用手捂住那人的嘴巴,警告道:“休要说话,我们在等一只狗。”那人正疑惑,然后再细想,就明白了初盐他们的意图,便乖乖的不说话,与初盐他们一起等着。
等了天快泛白,已经是四月九日了,终于有一只土黄色的狗来到林子里,只见它直奔那个发现骨头的洼地,刨了好一阵,没刨到,又着急地四处乱转,确定这里没有自己藏起来的骨头之后,怏怏的往集市处走。赵以锦立马把睡着的十一往迷迷糊糊跟来的县令怀里塞,跟着初盐去追那条狗去了。县令看着十一,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索性背起来,在后边慢慢的赶着。
跟着狗来到集市去,早市已经开始了,但那只狗却没有像平时的狗一样在肉铺面前逗留,而是直接绕过肉铺,跑到一个极其荫蔽的街角,初盐和赵以锦看到几块砍得极碎的骨头,看着好像是肋骨被砍断的样子。于是招呼着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县令,让他过来查验骨头。
赶来的县令放下已经睡醒的十一,看看骨头,再看看初盐和赵以锦看他的灼灼的目光,默默地挠挠头皮,怯怯的说了一句:“看什么,你们怎么不捡起来。”
赵以锦说道:“这位官人,你才是县令,我等子弟怎么能干涉你办公呢?”那县令只好怯怯的上前去,嘴里念念叨叨着:“我吕渊对这点小事怎能退缩呢?这点小事,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初盐就看着他捡起骨头,偷笑着。赵以锦在身后看了一眼初颜的手,手背有一道伤痕,大概是在林子边被草木的叶边缘割伤的。初盐也看到了,虽然隐隐作痛,却没在意。
县令吕渊捡完后起身说道:“你看,我对这点小事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所以你们现在还想干嘛?”初盐看了看新发现的骨头,也是有一股潲水味,便说道:“这也许是把尸骨炖煮以后丢到潲水里了,可到底是哪家店的潲水桶呢?”
吕渊一脸得意的说:“这点小事不足为惧,我吩咐我县司的人去一家一家的查看,肯定能查出来。”
初盐摇摇头,赵以锦说道:“这潲水应该是运到县城外去了。”初盐向吕渊说道:“劳烦官人四处查看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的人?”
吕渊想了想说道:“我的人去查了,但是人流太多了,很难排查,进出县城门也不需要什么通行证物,所以实在是难得很。”
四个人来到各大酒楼打听这些天的潲水是什么时候送出县城外的,一一记录下来后,便走一趟潲水桶出县城的路。
四人一路慢慢的走着,走到河边,沿着岸走,初盐牵着十一,“诶哟!”一声,十一一个踉跄,被一块大的凸起的石块绊倒,幸好初盐眼疾手快把十一提溜了起来。十一跺脚,小声埋怨到:“哼,这石头也要挡我的路。”
三人往石块周围看去,虽然被行人多次踩踏,但是潲水泼洒的痕迹和味道还是残留的,看泼洒的面积,应该是一整桶泼洒出来,倾倒在河岸,一部分流到河里,一部分撒在岸上,天黑人多,处理潲水的人没注意,也懒得处理,就走了,洒在岸上的是骨头,重,岸边是泥土,所以骨头没有滚落下去,狗闻着味就来叼走了,再看看泥土里还有被踩过陷在土里的的小骨头。
再往前走,因为几日干燥,人流车流也多,一路上看不出车轮的印记,到了潲水集中处理的地方,一大滩一大滩的潲水呈现在初盐他们面前,初盐和赵以锦看看吕渊,吕渊白了一眼,托着长音说道:“好好好,我派人打捞,三位小官人就看着吧,啊?。”还着重了“看着”两个字,咬牙切齿的说着尾音。初盐和赵以锦找一个高处,带着十一,远远的看着吕渊派来的人打捞。
初盐觉得一夜未眠甚是困乏,坐在岸上靠着赵以锦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候,看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擦了药,再看看靠着自己睡着的赵以锦,初盐把他头往也正在小憩的吕渊身上靠去,走到仵作身旁。
经过大半日,仵作和一行官兵将人骨拼凑出来,确实是一副人骨。头骨遭到棱形打击,有一道伤痕,但是明显是烹煮过的,尸骨经过烹煮无法得知死亡时间。
初盐上前查看尸骨,整具尸骨被切得刀口利落,没有任何杂肉陷入骨头之间的刀口,说明凶手必然先削肉后剔骨,是在冷静得残忍。
至于死者身份,正四处查访排查,现在仍旧不得而知。初盐抱着十一,赵以锦和吕渊拜别后回到客舍,临行前还特别拜托吕渊若是有消息就到客舍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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