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赵以锦,那个香袋跟我去过茅厕的你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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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赵以锦,那个香袋跟我去过茅厕的你也要?

  回到客舍,十一似乎是有些累了便睡下了,初盐将樱桃倒入盆中,樱桃在盐水里泡着,不一会细小的虫子就都跑出来了。

    可是初盐没有等到消息,所以就直盯着那一盆樱桃发呆,垂头丧气的叹着气。客舍里的人来送吃食初盐都没有理会,她在想着这件案子,却又害怕先入为主,大半天了初盐只是喝了几杯茶。

    赵以锦走进来,拿着托盘上面有一些初盐平日喜欢吃的木鱼子之类的菜肴,赵以锦见初盐整日不思饮食,也不是个办法。看着眉头紧锁,脸色惨白的初盐,赵以锦将饭菜餐具摆好,把正坐在书桌前的托腮沉思的初盐抱起来放到餐桌前,有些严肃的说道:“吃饭!”初盐摇摇头,说道:“吃不下。”

    赵以锦看着她,问道:“怎样才吃得下?”话语里有一丝责怪更多的是殷切的关心,初盐没听出来,却正想找个乐子来纾解心中的烦闷,兴许就能想得到了,便看着赵以锦玩笑似的张开嘴“啊”的一声,初盐以为赵以锦不过会拍她头让她自己待着。

    没想到赵以锦居然拿起匕匙一口一口的喂起初盐来了,初盐对赵以锦的这个举止有些猝不及防,连忙拿过碗筷自己吃起来了,赵以锦见她也算听话,便在一旁看着初盐吃饭,说道:“不吃完你今天别想出门。”初盐本来想只吃几口的,一听赵以锦如此威胁,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把空空的饭碗递给赵以锦看,赵以锦才将碗筷收拾了出去。

    到了下午,县司的人差人来传话,并带来了一封信,由店里的小儿子送上来,是吕渊差人送来的,叫他们到县司一趟。初盐和赵以锦收了信,带上十一就到了县司,经由县司里的差役引路,到了吕渊办公的地方,吕渊正在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公桌上一沓一沓厚厚的公文,都是可能是死者身份。

    初盐让十一出去和差役们玩,走到公桌面前,看了一眼那些画像和公文,再看看吕渊身旁一堆被丢弃的画像。

    吕渊用手从上到下捋了捋一夜未洗的脸,疲惫的说道:“两位小官人帮我看看,那人尸骨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没见到,单单知道死者为男,身高五尺一寸(约一米七),其余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筛选出来居然还有三十余人可能是死者,你说说,偏偏在人流那么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没查出来我还不敢和上边说,你们说说,我真是……”

    初盐拿起剩下的文书和画像,翻看一会儿,抽出初盐曾见过的给他们端茶的僧人的画像,对吕渊说道:“这人我觉得可疑,当时我隐约觉得有事情发生在柏林禅寺,当这个人走近我的时候,我觉得他身上总有一点不协调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吕渊看了看,说道:“这位是我下面的人到柏林禅寺查看时候,说有一位僧人从昨天晌午便下山至今未归,他是从益州过来的,平日很少与人来往,交友甚少,最近似乎活跃很多,前几天我还看见他走过县司门口,我觉得他不过是下山回家见妻儿了,但是下人说他家里的妻子除了早上见过他,下山他就没回家,所以才列入其中,我觉得不过是这位僧人趁着节日瞒着寺里家人出去玩了。但你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有依据的,且先说说。”

    于是初盐便将在柏林禅寺看到运送货车与在笙樊楼后边似乎看到蒋厨司的事情与吕渊说了一通,吕渊查看了编户注簿,孙乐梭的编户户籍在宫中,只能找了些其他文书,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理清。

    蒋厨司有一个女儿唤作蒋玉娘,嫁与医官孙乐梭,医官孙乐梭为人好赌成性,家中家产变卖光了,蒋玉娘便到娘家住,先皇将崩,孙乐梭被驱逐出宫,为躲避债主躲到柏林禅寺找到其哥哥,就是僧人谢明正,孙乐梭早年过继在一位年迈无子的姑父名下,所以兄弟两人姓名不同。

    孙乐梭是益州人士,两年前就到此地安居为僧,因为三年一注籍,没遇到造籍之年,所以未曾有僧籍,一个月前大火烧死了孙乐梭,蒋玉娘与蒋厨司一直对于县司认定的结果不满意,因为有人经常看到蒋玉娘与蒋厨司到柏林禅寺找谢明正,多半都是争吵,如此可以推测蒋玉娘与蒋厨司怀疑是谢明正害死了孙乐梭,而不是简单的纵火。

    但是从验尸格录中看,死者死于窒息,生前伤为衣柜倾倒砸中头部,当时谢明正正在与众师兄弟论禅,在火灾之前,一位值班的僧人还看到孙乐梭正在泡脚,随后没过多久他所在的屋子着火,火源就是灯烛,死于火灾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当时官兵正在处理现场通知家人,恰巧蒋玉娘将果蔬送到柏林禅寺,看到丈夫尸体的时候直接失声痛哭好不悲伤。

    初盐听完吕渊所说和看完文书的记载,便问吕渊:“当时蒋玉娘看尸体的时候是如何情况,还劳你细说。”

    吕渊回忆一会儿,便说道:“当时蒋玉娘确实有些奇怪,因为尸体是盖着白布的,但是蒋玉娘没有掀开白布就认定是自己丈夫,我觉得疑惑便质问她,她惊慌失措了一会儿,然后看到死者的脚,边说自己丈夫是六趾,就是因为看到是六趾和被火烧的房间,理所当然认定是自己丈夫。”

    初盐又问道:“当时蒋玉娘到现场的时候身着什么?”

    吕渊看着初盐,一脸责怪的说道:“我怎么记得,当时就看她脸色了,我看看是不是正常人看到丈夫死后的神色,忘记看别的了。”

    然后再仔细想了想说:“当时她身着淡橘色上衣,披着褐色长褙子,下身是长裙子,是深橘色的,看起来穿得很保暖,因为她一直咳嗽,鞋子是平底皂色鞋子,走路太急,鞋子上沾染了泥土,当时是雨过天晴没几日,所以道路泥泞也是有的。

    初盐眼看外边已经是天色渐晚,赵以锦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十一还在外边和差役们玩耍,初盐正要辞别吕渊,却被吕渊挽留,叫她跟着一起到蒋厨司家中看看,说是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初盐不在场,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初盐摇摇头拒绝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蒋厨司家,吕渊去就可以了。

    初盐把十一留在县司,然后出门等着赵以锦,半晌,就看到从远处灯火光亮处来的赵以锦,赵以锦也看到初盐,就急急的跑到初盐身边,气喘吁吁的样子。初盐嗔怪道:“你这是赶着来磕头吗?”然后初盐便往那位僧人家中走去,听闻那僧人家中有一位娇妻,名唤褚碎舞,是个长得极其标志的人物,初盐决定先到谢明正家中看看,但是若带着吕渊那一大群人马,恐怕扰了民宅。

    赵以锦用蒲扇一边扇扇子,一边整理气息,说道:“我刚刚帮一家酒楼运送了一些潲水,从最近的酒楼到潲水集中处理的地方,来回需要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初盐歪着头看着赵以锦,等着他说下去,他却偏偏不说了,初盐问道:“你出去有三个时辰(六个小时)了吧?”

    赵以锦一脸高兴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与吕大官人探讨的火热,我什么时候走掉都不知道呢?原来还是惦记着我的,什么时候出门都知道。”

    初盐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说道:“我是问值班的差役才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走我一点也不知晓。”

    初盐将他头发上的香樟叶拿下来,仔细看了看,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又去了哪里。”

    赵以锦一脸不高兴,说道:“我去了一趟柏林禅寺,他们关寺门挺早的,亥时四刻(二十二点)就关寺门,次日卯时四刻(六点)才开院门,我差点困在里面没赶上回来,从柏林禅寺到集市,两条路,一条路人少,就是从后山香樟林绕道,走路来回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货车来回只需要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另一条路是大道,人多,来回比绕道也就少一刻钟(15分钟),货车来回时间是一样的,因为大道平坦,后山坎坷。还有,我还问了关于孙乐梭死于火灾的事情,当时在一旁的僧人说那天简直倒了血霉,做饭的时候好多菜都坏了用不了,但是那天因为蒋玉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只好不追究了。”

    初盐听着,就走到那僧人的家,初盐扯下别再自己垂下来的腰带中间处的耦合色香袋,一把将其扔到墙内,然后走到前门,敲了敲门,里面传一位女子的声音:“谁呀?”

    初盐上前,说道:“深夜来访着实冒犯,小生方才与友人打闹玩耍,不慎将一个耦合色香袋落到贵府中了,因为是家中慈母所制,断然丢不得,还望小娘子通融。”

    说着就看到简陋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都能知道里边的人必是一位佳人。那人小声说道:“奴家且找找,若是找到了就好,找不到奴家也无能为力。”

    初盐连忙作揖,说道:“多谢小娘子。”

    初盐等了半晌,那人才又打开一条门缝,说道:“郎君所要找的香袋,奴家寻遍了也没有找到,实在对不住了。”

    说着那位女子就要关门,赵以锦立马抵住门,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是找不到,怕是这位小娘子见香袋制作精美,心生爱意,想要自己独自欣赏,所以才诓骗我们吧。”

    那小娘子立马着急了,打开大门,红着脸,气急了说道:“郎君若是不信,进来自己找找便是,但有一点,我要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以免他人又拿奴家话柄,说我行为不检。”说着就大声吵嚷,叫街坊邻居前来,但是兴许是夜深了,没有人前来作证。

    初盐只好讪笑赔罪,那小娘子也满脸不高兴的让他们进门找香袋。初盐环顾四周,这园子是三厢房,极其简朴,但是用的木头家具都是好的,算是中上水平的人家。

    初盐拉着赵以锦,指了指厢房房顶,然后转身将小娘子引到别处,连连赔罪,说道:“小娘子莫怪莫怪,在下吴咸,我那友人就是那脾气,我也忍了好久了,今日有缘,不知可否知道小娘子名讳?”

    那小娘子将腰间的红色方巾拿出来扇了扇风,坐在庭院里,身上的红色碎花孺衫与淡紫色百褶裙,在月色下衬托她更加娇艳,梳着双垂发髻,簪花,扯了扯袖子与裙子,用腰间的方巾在脸前晃来晃去,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辜负了郎君一句小娘子,奴家良人是这儿阿郎(当家的),奴家闺名褚碎舞,郎君唤我舞娘便好。”

    初盐连忙道歉,赔不是,即使她有意遮挡,初盐也看到脖子处的淤青与手腕处的伤痕。此时赵以锦忽然在后面叫到:“找到了!”然后拿着香袋走到褚碎舞面前赔不是,说道:“小生鲁莽,还望娘子海涵,吴贤弟将香袋扔到房顶上了,错怪娘子了。”

    初盐也起身,作揖说道:“今晚不便宜,明日必定登门赔礼道歉,还望娘子不要推辞。”褚碎舞平静的说道:“奴家良人在柏林禅寺修禅,奴家孤身一人在家,也怕闲言碎语,既然两位郎君已经如此了,便不用再来了,这也算是对奴家的歉意了。”说着就把初盐和赵以锦往外送,初盐也只好跟着赵以锦出来到县司去接十一。

    还没走到县司,就听到吕渊的鬼哭狼嚎,初盐赶紧跑进去,就看到十一追着吕渊往死里打,吕渊又碍于他是小孩,不敢动手,生怕不知轻重打伤来就不好了,所以就是十一哭着闹着要找初盐,吕渊鬼哭狼嚎不知所措。初盐连忙上去抱起十一,吕渊才能从十一的魔抓中解放出来,赵以锦在后面连连抱歉。吕渊整理官服,气呼呼的说道:“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明日到县司来。”初盐只好点点头,拉着十一就走出县司了。

    路上,赵以锦一句一句的教导十一,说他不讲道理,瞎胡闹,十一却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闷闷的不说话,到了客舍也趴在床上倒头睡去,初盐也没有办法,十一最擅长的就是装作不开心然后求得别人的关注,就仗着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屡试不爽,初盐觉得绝对不能纵容他。

    初盐在自己房间里捋了捋时间,假设死者是僧人谢明正,根据吕渊所说,最后一次见到谢明正是晌午,根据县司差役记载,发现尸骨时间是戌时一刻,尸体经过烹煮与剔骨,必然需要些时间,这个时间是多少暂时不得而知。吕渊没有把蒋厨司与蒋玉娘带回县司,说明吕渊也没什么大的收获。

    初盐披了一件外披,走到楼下,问客舍中的厨子:“请问博士可曾杀过一整头猪?”那厨子自豪的说:“谁家逢年过节不杀一头猪啊,我刀子可快了,一头家养的猪最快不到一个时辰(两小时),就能骨头是骨头肉是肉,加上炖煮,也不过再加上两刻钟。”

    初盐想了想,说道:“若是一头不过一百斤的猪呢?”厨子一脸你不懂的鄙夷的样子说道:“一百斤的猪算中上等个子,也算是大猪了,时间都是一样的。”初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厨子说道:“我才不信你刀子快呢?我听别人说最快的刀子能半个时辰就能做到。”

    那厨子着急了,脱口而出:“胡说!那郑家肉铺的郑老大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我说我刀快,虽虚说了些,但是绝对不会是你说的半个时辰!”初盐连忙赔笑,说道:“博士莫急,是小生记性不好,记岔了。”然后给了那厨司三十文钱,便到楼上去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写信回白马阁,下山太久了,若是不写一封信回去,师娘要担心了。便写了两封信,给县司的邮差让他分别送到白马阁与吴府,给师父的信里说道:“尊师在上,望恕小徒无理,家中急事,需回家几日暂别白马阁,见谅,不日便回白马阁,望尊师师母安好康健。小徒吴咸敬上。”

    然后初盐又给吴府信中写到:“娘,我想在外边玩几天,我和师父说是家里有急事,若是师父托人回去询问,替我搪塞过去,我在东来客舍住着,与赵以锦以及韩家小郎君同行,望悉知,初盐亲笔。”

    办完这件事,初盐就放心了许多,于是瘫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眯着眼睛头仰着,双手自然下垂,正要进入梦乡,就察觉脸正上方有人的气息,张开眼一看,赵以锦正脸对着初盐,初盐一脸疲惫的起来,赵以锦将手里的画纸展开,初盐满脸黑线,说道:“这就是你画的房子内部图?就几个方形圆形与不规则的这些东西?亏你还画了这么久。”

    赵以锦指着画纸说:“这些东西我都写了名称在上边,简单易懂。”然后还十分得意的样子,初盐只能看着画纸听他讲讲褚碎舞家里的内部。

    “从上面看,她家正厅布局简单,上桌就是两把高足椅子与高足桌子,左右各是茶桌与客桌,正厅中央就是摆着茶炉子,烧着炭火,有一个侧厅,也是差不多的摆设,多了些花瓶器皿与软塌,两个厅都正常。西面厢房是厨房,厨房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苍蝇蚊子什么。东厢房是卧室,靠近窗口就是床,床再过来就是衣橱衣柜与衣架,门在这儿,正对着衣架,梳妆台在窗口下,在裁缝竹篮里看到僧人的旧衣服,在院子外面你也看到,晾晒着僧人新作的夏衣,还有,床上有一个小儿子。”

    赵以锦指着画,向初盐一一解释道,初盐说道:“假设凶手是褚碎舞,一种情况是她没有帮手,那么必然不能从柏林禅寺就动手,那样太困难,很容易被发现,到家里动手更好,若是家里,必然留下血腥味,这样闷热的天气,蚊虫苍蝇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她家干干净净,如果说她能够处理现场,处理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一丝血迹,那么也会留下不同的水洗痕迹,所以,你看到水洗痕迹了吗?”

    赵以锦说道:“那灯光还算亮眼,没有看到,就是普通人家的白色砖石铺的地板。”初盐又说:“假设她有帮手,那这个帮手是谁?有帮手,家里又没有痕迹,那只能是在家以外的地方,这一点只能先留着存疑。等到吕渊明天给我们他所知道的。”

    初盐用拇指与食指撑着下巴,才发现手背的那条伤痕已经愈合很多天结了痂皮,想到这里,初盐忽然抬头,盯着赵以锦,压低声音问道:“还有一个问题?”

    赵以锦不敢看她的眼睛,闪躲着,初盐伸出手,说道:“我的香袋,拿出来吧。”

    赵以锦顾左右而言他,卷起画纸,就往门外走去,说道:“我困了,我回去睡了,初盐早点睡。”说完就走到隔壁,吧唧一声锁上了门,初盐只能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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