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员外的家
初盐从邮驿走到码头,问船夫道:“你们是否记得从扬州到益州,四月十二日那天是什么时候开得船吗?”那船夫嘶哑的声音,大声说道:“什么四月十二日,走这条路的都是早上辰时四刻(八点)开的船,若不是那时候开船,路过外城的河道,那就极其拥挤了,所以定时开船,往来经商的也方便。”
初盐算了一下,从邮驿到码头,一刻钟,若是小跑也是可以的,若是骑驴骑马那就更快了。这就更加确定了,李员外真的在益州发生了意外,只要是这样认定了,那扬州府衙这边就算真的想找出尸骨或者活人来也是鞭长莫及了。初盐却觉得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益州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甚至居然晓示多天也没有人见过这个人,真的是匪徒吗?就是是匪徒,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啊。
初盐心生疑虑,却不能但凭毫无根据的疑虑去和府衙的人说,我觉得可能是死了,为了排除这种可能,官府立案审查吧,只能一脸委屈看着赵以锦,赵以锦说道:“只能去找找四哥了。”说着两人就往王家走去,王仲俶正在屋子里温习功课与练字,一袭白衣,松松垮垮带着系着腰带,手上若行云流水般。初盐看着他练字,不禁夸赞道:“四哥,好字!只是我看着这些字颇有些落寞啊!”
王仲俶放下笔,说道:“我可禁不起你这么夸赞,你一夸我,我就觉得你有阴谋。”
说着初盐便要动他书桌上的笔架,王仲俶连忙护着说道:“别动,房里的东西陈设一点也不许动。”
初盐笑道:“你这个破习惯还是没改啊!要不你给我继续查下去,我就不动怎样?”
王仲俶说道:“不怎样,若是你想求我再查查这个人口失踪案,我觉得,你放弃吧。”
初盐说道:“若是我证据证明不是失踪,那便可以了吧。”王仲俶看着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再求求我,可能我心情好就答应了。”
这明显就是为了给那桃花树下所藏的四罐酒报仇,初盐想,反正好汉不吃眼前亏,认个怂示个好倒没什么的,说着就要伸出小手,准备她那无耻的讨好技巧,刚要出手,就被赵以锦把手拉回来了,赵以锦对王仲俶说道:“你惦记的我家那御赐的苏合香酒,不日我派人送到你府上,给你了。”
初盐看着赵以锦这大方的口气,差点没吓死。王仲俶也明显被吓到了,平日里老七这个人可是一毛不拔的,自己想借他的宿铁含章匕首拿来看他都不给的,上次到茶馆喝茶他都只是付了自己的账就走,这次居然那么大方,多半是扬州风水好的缘故,人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但是王仲俶还是说道:“你爹不得弄死你,御用药酒,一斗酒里一两苏合香,价值几何,你就拿出来送我,哦,我会听你的,到时候你爹脾气上来,连我一起踹出来,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赵以锦倒是没有很在意,说道:“我娘兜着呢,莫怕莫怕。”
王仲俶看着赵以锦,再看看他拉着初盐的手,苦笑着说道:“这样,既然老七都这么了。”初盐以为王仲俶说这话是要退一步,不要苏合香酒了,没想到王仲俶倒说:“那我就没什么推辞了,收下了。”初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仲俶,嫌弃道:“四哥啊四哥,你啊!”
然后初盐摇摇头,真是没想到王仲俶既然真收下了,这酒若是赵以锦真拿出来,别说他娘,就是他祖宗出来,都免不了一顿揍的,他爹习武之人,打人专挑疼的地方却不损毁筋骨,下手那个残忍啊,初盐是亲眼见过的。初盐觉得还是自己出点血好了,说道:“四哥,要不这样,我家里有御赐的蔷薇露酒,这样,我把我家的给你如何?蔷薇露的可比苏合香好多了,这你是知道的。”
王仲俶摇摇头说道:“不行,别给我来这招,我就要老七家的,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就算有,就算比老七家的好,我也不要,啊,你这个人呢,我是知道滴,谁知道你最后又惦记着把它给我弄回去,不可信,不可信,你要是心疼老七家的,那你还是把你家的给老七吧。”初盐确实是这么想的,被四哥一眼看穿,所以还是只能讪笑,赵以锦赔了坛苏合香,倒是笑得欢畅,初盐看着赵以锦喜笑颜开,心里觉得赵以锦多半是路上水鬼附身,变得奇形怪状起来。
晚上,王仲俶看着父亲的书房灯亮起来,便走到父亲的书房要和他说说初盐要继续追查案件的事情,王仲俶一时心里惦念着苏合香酒,没有敲门便走着闯了进去,他父亲王通判王珪见他立马慌张的用一沓纸把某些东西遮起来,王仲俶见状,就想起自己没敲门唐突了,便退了出去敲了门,王珪低声说道:“进来吧。”
王仲俶才又走了进去,说道:“爹爹,我们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只是需要一些衙役,不知道可否?”
王珪看着儿子,说道:“好,阿德那班人还算能做事,你叫上他就好,还有,那位吴郎君我看着挺好,别具慧眼,你多与他学学,回去吧。”
王仲俶看着父亲继续坐下在书桌上翻了一本《初学记》开始抄录起来,王仲俶看着,小心翼翼的说到:“爹爹,娘亲……娘亲近日有些不适,爹爹这么晚了且将休息罢。”
王珪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儿子,面无波动的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王仲俶见状,满脸愁容的叹了一口气,退出书房关上门,走出庭院,远远的看见娘亲屋子里还有灯光,便走了进去,看见娘亲在缝制衣衫,便上前去看,问道:“娘亲在缝制谁的衣衫?”
王夫人见是王仲俶,便笑道:“过几日不是要回京城嘛,便想着个你哥哥和你缝制一些夏天穿的外衫,这锦布我用驱蚊的艾草叶浸泡过,虽然颜色不好,但是对身体是有好处的,,我把一些染不匀的颜色用针线勾出一些花样来,也好叫你们穿着。”
王仲俶看着娘亲手里的外衫,估摸着哥哥和自己恐怕都穿不上吧,但是也不好驳了娘亲爱子的心意,便笑道:“那娘亲你给我绣的好看些,也不要太好看,比哥哥的好便好。”
王夫人笑道:“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得叫人笑话,我叫你园子的厨房熬了一些汤羹,一会儿你回园子里记多少喝上一些,近日我看你到处跑,也是乏累,别把身体搞坏了。”
王仲俶想起了什么,说道:“娘亲,爹爹在书房,许是累了吧,你给他送些宵夜过去吧。”
王夫人继续手中的活计,笑道:“回去吧。”
王仲俶便走了出来,心中颇有些失落怅然。
第二天,初盐跟着府衙的人到李员外的家,冯石看着他们,也不惊慌,府衙的人说要查看查看,初盐对冯石问道:“可否上楼一看。”
冯石说道:“楼上楼梯口左边是杨倩娘的房间,中间是爹爹的房间,右边是爹爹的书房,走过楼上的长廊,就是我的房间和书房。”初盐跟着冯石走到了李员外的房间,初盐看了房间,整整齐齐,像是打扫过的,衣柜衣橱里放着冬天的棉被,还有几件衣服,衣柜里有些东西被拿走了,空出了一块,想必是出门要带的东西,再看看地上,也打扫得很干净,想起之前冯石说的,这个应该就是杨倩娘时常打扫,才如此干净,现在杨倩娘也不见回来。
初盐走到李员外的书房,翻看了他的账册,真是一笔笔糊涂账,再看看书籍,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册,没几本正经书籍,即使有,里边也是只有蠹虫啃食的痕迹,初盐指着账册上的字迹,说道:“真是果然是,不堪入目,账册糊涂,看的书也糊涂。”
再看看冯石的书房,倒是像样多了,像个读书人的书房。初盐拉着赵以锦到杨倩娘与小儿子同住的卧室,卧室干净整洁,梳妆台上有几枚珍珠珠花,盒子是新的,红漆的装饰盒,柜子里的衣衫也算是上好的不了,绢丝还有锦缎,都是时下最时髦的样式。
初盐里里外外查看个遍,也不见得有什么别的,只是知道,这家真是败落了。初盐从二楼看向后园,看到一个妇人模样打扮的人正在园子里与小女儿打闹玩耍。初盐指着后园,说道:“我可否到后园去看看?”冯石说道:“我与他们已经不怎么往来了,若是小官人想去,便去吧,我就不去了,以免又生口舌是非。”
于是初盐就带着阿德那班府衙的人前去,来开门的是那位妇人,那妇人身上穿着淡蓝色对襟短衫,下身是花青色的裙子,鞋子是一双浅口淡紫色软鞋,手里拿着一把小蒲扇,看见府衙的人,有一丝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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