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甘
……
伊月再睁开眼的时候,沙发上多了一个人,阚东成姿态慵懒,眼神玩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伊月又羞又气,“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我受邀参加酒会,赖在这儿的人是你……外围月!”
“要你管!”
伊月没好气地怼回去,端起桌上的红酒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麻痹了她的神经,整个人的画风都变了,要把阚东成踹下沙发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阚东成酒杯被人夺走,不以为忤,还好心地提醒她:“红酒不容易醉人,醉了就特别难受,待会我送你回医院。”
“不用,关山会送我的。”
“三更半夜,女孩子喝醉了很危险,你就不怕他对你起色心?”
伊月不耐烦:“我们认识七年了!”
阚东成面色微黯,“是啊,已经七年了。”
伊月酒意朦胧,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软趴趴地靠在沙发上呢喃:“关……什么时候结的婚?”
阚东成怕伊月摔下沙发,扶着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温腻香软的触感,让他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斟酌着回答她的话:
“十年前,在美国。”
伊月垂下眼帘,将失落掩在心底:“宋大小姐……漂亮吗?”
“不但漂亮,还有气质,是康奈尔大学的博士,华尔街精英,宋家的大小姐。”
阚东成说一句,伊月的心沉一分,强撑起的最后一丝信心也溃不成军。
阚东成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有了裂缝,泄漏些许情绪,随即又被平静的神情淹没。
最终,他转过脸,不再看伊月。
酒店包厢里,灯光幽谧,孤男寡女,伊月本该觉得戒备,但酒意微醺,心神恍惚,让她短暂放松心防,默默想着以后该怎么面对关山。
酒宴现场,关山致辞完毕,到处找不到伊月,问在场的服务人员也不知情,急得他要去监控室调录像。
正忙乱着,手机突然响了,是宋紫蘅打来的,他心情复杂地按下接听键。
悦耳的女声,暧昧的笑言,和煦贴心的话语,夹杂着英文和法文的狗粮时不时撒出来,噎得刚走出包厢的伊月喘不过气。
等到关山挂断电话,一回头瞥见她和阚东成,气氛尴尬难言。
良久,关山上前,拉着伊月走到楼梯拐角,犹豫着斟酌词句:
“伊月,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样……我马上要去机场,这钥匙你先拿着,找个时间搬进去。”
伊月的眼圈莫名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别离,还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再不复从前。
递过来的这枚钥匙,她也认识,是东华给院领导配备的宿舍,环境优雅,一室难求。
关山的家在云海,自己也买了三百平米的跃层,不需要住在医院宿舍,打报告申请一间给她住,关照得毫不避嫌。
伊月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接那枚钥匙,催促关山抓紧时间出发:
“已经十点了,别耽误了你登机,先去机场吧,我……打车回去。”
不等关山回答,阚东成上前打岔:“是啊,小关院长,飞机不等人,正好我也要回医院,顺路把伊大夫捎回去,您贵人事忙,请便吧。”
他拉着伊月就走,关山想要追上去,被一群人围住脱不开身,稍一耽搁,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酒宴楼下,伊月心乱如麻,哪里肯上阚东成的车?刚拐过墙角就甩开他,自己踉跄着去找电梯,偏偏电梯这种东西,越是需要,它越是姗姗来迟。
伊月恨不得一层层走楼梯下去,不停地去摁电梯按钮,压根没注意阚东成紧跟在她身后。
下得楼来,一辆白色路虎稳稳停在出口,阚东成拉开车门,让伊月先坐进去。
凶鸟坐在驾驶座上,眼神闪了闪,识趣地没有吱声,闷头开车回医院。
伊月昏昏沉沉,以为自己上的是“出租车”,看到阚东成跟着上来,不满地挪了挪,含糊埋怨:
“你住院不是要瞒着家人嘛,这么高调参加酒会,不出三天,谁都知道你在云海!”
阚东成低笑:“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人了,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就像今晚你陪关山一样?”
“呸!凭你也配?”
“伊大夫,从小到大,但凡我想得到的东西,最后一定会乖乖躺在我掌心里……希望你能成为那个例外。”
伊月气醉了,她再喝十杯红酒,也记得阚东成是姓阚,不姓爱新觉罗。
哪怕康.师傅再活五百年,大清也早亡了,王侯将相皆尘土,都是一样的从猿到人,得瑟什么啊?
她醉得眼睛也睁不开,拿阚东成的话当耳旁风。
就算这坏蛋一时兴起纠缠她,有关山镇着,不信他敢翻天。
那枚宿舍钥匙,关山怕她迷糊扔了,贴心地帮她挂在项链上当吊坠,伊月翻来覆去地看,几枚银灿灿的小铃铛随之摇晃,声音悦耳清脆。
阚东成不满她对一枚钥匙花痴,冷嘲她别惦记了,就算关山没娶宋紫蘅,凭她也嫁不进关家。
伊月输人不输阵,问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想嫁给关山?
她跟小关院长,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师兄妹关系,等宋紫蘅回来了,还要请“师嫂”吃饭呢!
这种违心哄鬼的话,专心开车的凶鸟都不信,阚东成更不信,冷嘲她是万年装白莲,装出境界来了,醉成这样还不忘演戏!
揶揄她“钓”了关山七年,以为能飞上枝头,现在枝头有宋,问伊月接下来是想静观其变,还是想取而代之?
……
伊月一开始还蹙眉听着,渐渐地酒意上涌,脑子里越来越迷糊,斜倚在阚东成肩头睡着了。
隔天早上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皮涩重,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更要命的她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家里,而是躺在天一病号的沙发上。
伊月火烫一样弹起来,左看右看,摸摸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裙,猜测阚东成有没有趁着她酒醉占便宜。
她瞪着旁边呼呼酣睡的阚东成,忍了又忍没去踹他PP泄愤,谁让她昨晚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与狼同车!
正纠结着,美拉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几个庆丰楼的早点袋,给阚东成送早餐来了,看到伊月杵在病房里,喜涝涝地打招呼:
“伊大夫,你今天这么早就来查房?制服也没穿,还素颜……”
这萌妹粗枝大叶,错以为伊月刚来上班。
伊月讪讪地将错就错,敷衍几句溜出病房,用冷水洗了脸,补了淡妆,强撑着精神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大一会功夫,美拉从天一病房回来,站在服务台跟几个小护士聊天,目光不经意往楼下一瞥,惊喜尖叫:
“哇塞!看!快看!好帅的男神!好酷的车!”
伊月顺着她的指点,往脑外科楼下看: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一辆兰博基尼,一高一瘦两个男子,直奔VIP病区,看方向是天一病房。
美拉一边溜口水,一边提醒伊月:“伊大夫,有人来探望阚总。”
伊月“嗯”一声,丝毫不觉得阚东成有探视的必要,身板壮得象灰太狼,还天天装小白羊占她和美拉的便宜,坏蛋一个!
她慢悠悠地给富贵竹换了清水,又慢悠悠地整理一遍办公室,总觉得心不在焉,除了小关院长已婚这件事窝心,还纠结昨晚酒醉上车睡着以后,到今天早上醒来,这段空白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半点回想不起来。
再有,阚东城住院不是瞒着家里人嘛?怎么会有人一大早追到医院里看他?
秘密曝光了?活该!谁叫他不遵医嘱,满大街乱溜。
伊月巴不得阚东成倒霉,没事就祈祷他走路摔跤,喝水被呛,泡妞被绿,做生意被坑……出门被揍!
不知是因为临时抱佛脚,还是佛脚也看人下菜碟,伊月的祈祷半点不灵验,她事事不顺心,阚东成却活得风生水起,天天骑在她头上冷嘲热讽,连小关院长都得避其锋芒。
伊月无精打采地看病历,姬雅推门进来,满脸焦急,问她知不知道罗笠人另起炉灶的事?
伊月茫然,她极少参与科室八卦闲聊,小道消息不灵通。
姬雅告诉她,罗笠人因为“仙人跳”失去了给朗朗主刀的机会,不甘心放弃,一直在物色其它合适的“小白鼠”。
居然还真被他找到了,是个叫“甘露”的外地患者,刚满十八岁,年纪比朗朗大十几岁,但病况跟朗朗相似。
这对罗笠人来说,不啻瞌睡捡到枕头,都不需要再费心思琢磨手术方案,生搬硬套就能大功告成,蹭也能蹭出几篇重磅论文。
“伊月,你赶紧提醒小关院长,别被罗笠人钻了空子!”
伊月点头,拿出手机给关山发语音。
关山秒回,说事情他已经大致了解,脑外科能多一些科研成果总是好的,没必要计较谁高谁低,谁先谁后。
伊月:……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