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听
暨南廖氏，她从前便听说过的，暨南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廖家祖上是经商出身，后来到了廖老太爷的祖父廖温一辈，廖氏族中有人考取了功名，后来，在反对桓氏篡位、维护大靖统治中立了大功，廖温被任命为尚书令，从而获得了在朝为官的机会。
廖家开始成为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全家族先后有十二人在朝中任要职，其中有三人位至“三公”。廖氏家族威震朝内外。
后来，廖老太爷年事已高，便辞官回乡，但廖家的子弟却依然在朝为官，所以廖家在朝中的地位仍然不可小觑。
不过，廖家人会甘于在这暨南城中待了这么多年，也令人深思。
眼下她与廖云儿的矛盾，说到底是孩子们的事情，没有必要上升到家族之间的矛盾。再说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夫人估计只想压下不提。
况且，自从她醒来，家里除了几个仆妇在院子里伺候，敛秋过来问了几句，并没有其他人来看望她。
她问过羽儿，家里的大爷在外做官，除了老夫人，还有两个姨娘和三个小姐，醒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足以说明了老夫人的态度。
虽然卫芊芊自小跟随父母在外祖父母家长大，与卫家的兄弟姐妹不亲厚，但毕竟是一家人，差点没命的大事都没有人来问一句，卫芊芊的人缘也实在是太差了。
羽儿却不知道小姐心里的想法，还在愤愤不平：“哼，都怪我当时没在小姐身边，让那个廖云儿钻了空子，害的小姐吃了亏，以后我一定不离开小姐半步。”
二小姐听了淡淡一笑，这个傻孩子，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
事情的经过不过是因为卫家二小姐迷恋崔公子，而听到薛家小姐说崔公子要和廖家小姐定亲，卫二小姐就跑去找廖家小姐质问，结果二人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在推推搡搡中，卫二小姐不小心绊倒了，头正巧磕在一块石头上，当时昏死过去，看上去像是没气了，没想到回到家躺了半日竟然又活了过来。
卫二小姐听了这样的描述，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似偶然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有着必然性。
卫二小姐在暨南城的世家小姐内，并不招人喜欢，不论是廖家小姐，还是薛家小姐，其中必然有一人对她暗地里做了手脚，将小丫头支开，然后言语挑衅，再趁乱推她下水，这样的伎俩明显是小孩子的把戏。
不过，这些小孩子却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害死了一条人命。她知道，她是真的死过一次了。
现在孩子们的事情都是小事，有一些事情却是大事，她必须早些筹谋，卫二小姐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羽儿发现，小姐又开始沉思不言了。
自从醒了，小姐就不像从前那么爱说话了，一个人静静得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给小姐说话的时候，小姐好像是在听，又好像没听，从前小姐可是最喜欢听她说话，心里有事也都会说给她听。
可是现在小姐明显有心事的样子，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羽儿有些担心：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暨南城的清晨，早餐铺子是最热闹的地方。
那些晨间小吃的铺子里，到处都是出来吃早饭的人们，姚家老铺门前，依旧是熙熙攘攘，客人不断。
“老姚，还是老样子，一碗饼汤，两个炸撒子”有客人吩咐，一看便是熟客。
“曹掌柜先坐着，马上就好！”姓姚的店主忙让伙计过去招呼。
那边又有人叫：“给我来两碗云英面，快点上，等着当值呢！”
众人一看，这人一身小役打扮，原来是衙门里当差的。
“呦，李小哥，真巧，你也来这儿吃饭？”旁边有认识的客人过去打个招呼。
“牛掌柜，还真巧。这老姚做面汤的手艺那可是暨南城数得着的，谁不喜欢吃。”李捕快笑着接过伙计手中的面汤。
二人凑在了一桌，边吃边聊起来。
“李小哥，最近上边没什么事吧？”牛掌柜问道。他做生意也要看衙门的风头，多打听总没有坏处，要是有什么事还可以提前做准备。
李捕快“哧溜”喝了口面汤，又往四周瞧了瞧，凑到牛掌柜耳朵边：“最近不太平，做事警醒点吧！”
“啥？有啥不太平的？”牛掌柜有些奇怪。
“城门口的告示看了吗？”李捕快努努鼻子，斜了牛掌柜一眼。
“俺瞅了一鼻子，抓什么人呗，反正俺一个卖肉的，有俺啥事？”牛掌柜喝了一大口面汤，嘴里呜呜道。
“你没看到要抓同党吗？谋逆罪懂不懂，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敢保证你三舅姥爷他外甥的丈母娘家没和穆家打过交道？这都叫同党！”李捕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这么吓人？”牛掌柜被吓了一跳，“俺也有可能是同党？”
“就是打个比方，老老实实开你的肉铺，记住可疑的人的生意不能做就行了。”李捕快“呼啦”几口把面汤喝完，“好了，不和你说了，新来的头盯得紧，我得赶紧去当值了。”说完招呼伙计付了面钱蹬蹬几步走了。
剩下牛掌柜还在琢磨：可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啊，这个李小哥怎么不说清楚就走了。
二人的说话声音不大，店铺又人声嘈杂，并未有人注意。
也没有人注意到，旁边桌上一个着杏黄衫的姑娘，眼中似是燃着火焰一般的悲愤，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这正是不久前死而复生的卫家二小姐卫芊芊。
卫芊芊一旁坐着她的小丫头羽儿。一大早两个人便来到姚家老铺，要了两碗面汤和几个肉饼。
虽然在吃饭，但羽儿一直叽里呱啦得说个不停，“小姐的口味没变，还是最喜欢吃姚家老铺的面汤，东边安舜桥那边有一家梅花包子和肉饼做的也挺好吃，小姐，我们改天再去那里吃吧！”
卫芊芊吃的很慢，偶尔“嗯”一声答一句。
她并不知道哪里好吃不好吃，只是听羽儿提过这家便跟着来了。
羽儿听她应了声，说的更起劲了：“小姐还记得那家梅花包子？还是薛小姐带我们去的呢，那家的包子薄皮馅多肉嫩，包得还好看，看了就让人直流口水，嗯，待会要不我们买一包带回家吃吧！”
羽儿自顾自得说着，并未注意到她家小姐根本没在听。
卫芊芊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吃饭，她知道街头巷尾的议论往往会有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刚刚果然听到了对她有用的东西，虽然人声嘈杂，但她自幼耳力过人，刚刚二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穆家的事情已经要波及到暨南城了吗？
直觉告诉她，暨南城很快便要掀起一场风暴了，卫家能不能平安度过，她心里还没有把握。
“那个卫家，听说在暨南城过得挺安稳？安稳的日子够久了，该找个机会，送他们一程了！”她耳边又闪过从前在宫中听到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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