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不知所起
去秋阑宫的路上,陛下走得飞快,身后的李公公只想说声老奴心里苦啊。
“陛下等等老奴啊!”李公公一溜小跑,气喘吁吁地,方才追上了皇上。
“皇上驾——”李公公刚要通报便被陛下止住了,“朕自己进去便好,不必通传了。”进了秋阑宫,云妃的贴身宫女芳沁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一下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竟是皇上,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想起来请安。
皇上今日心情好,倒也没怪罪,笑着问了句“云妃呢?”
“回皇上,眼下娘娘尚在午憩,可要奴婢进去喊娘娘?”
“不必,朕进去等着吧,你们都退下吧。”
估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妃睡眼朦胧地起了来,“芳沁,替本宫沏壶茶来。”
皇上闻声放下手里的诗册,起身倒了盏茶,“云儿,你的茶。”
云妃披了外衣,正要穿鞋,一听声音不对,忙向外间走了过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的也不叫芳沁叫臣妾起来,皇上等了很久吧,臣妾罪该万死。”
“云儿怎么就罪该万死了呢,朕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云儿,”皇上搀起云妃,在椅子上坐定,方缓缓道来,“今日前线的战报来了。”
“这么快?”一听是前线的消息,云妃又忍不住担忧起沐儿来。
“嗯,前几日两军交了战,今日刚到的战报,战报里说,沐儿大败匈奴。”
得知大胜的消息,云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起身向皇上福了一福,“臣妾恭喜陛下。”
皇上笑着将云妃搀了起来,搂进怀里,“云儿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陛下倒是高兴了,云儿这几日却是寝食难安的很。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又是带兵打仗的,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臣妾这心里,总是慌得很。”
“哦,云儿哪里心慌啊,让朕瞧瞧,”皇上作势便往云妃胸前瞧,云妃娇羞地缩了起来,“皇上!您就别取笑臣妾了臣妾,”双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就连耳朵也涨的通红。
“哈哈哈,云儿何时如此害羞了?”皇上今日心情似是大好,不由开怀大笑道。
“皇上这是说云儿往日里不矜持吗?”说着双手环上皇帝的肩,神态娇媚,声若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皇上将云妃拦腰抱起,吓得云妃娇呼连连,鼻尖蹭了蹭云妃的脸,“嗯,是不矜持,该罚!”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间走去,轻轻将云妃放在床上,大手一挥窗帘,落下一室旖旎。
六殿下大胜匈奴的消息很快便传出了宫,从百官到平民百姓,皆在议论此事。若若从王伯伯的点心摊回来,得了这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府里。
“小姐,小姐!”白汐刚放下手里的酒杯,便听见自个的丫鬟老远地叫唤,定没什么好事,“什么事呀?”
“小姐,你猜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听见什么了?城东的老寡妇嫁人了?还是还是前面的老秀才高中了?”白汐看着书,漫不经心地道。
见小姐如此不在意,若若急的跺起了脚,冲白汐撒起娇来,“不是,都不是,小姐你认真猜猜嘛~”
“好了好了,我认真猜便是,”白汐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可是爹爹要升官了还是大哥升官了?”
若若得意得摇了摇头,“小姐你再猜。”
“还不是?这既不是爹爹要升官,也不是大哥要发达了,你怎的这么兴奋?还是爹爹给你许了好人家?”
一听小姐说什么许人家的,若若的脸登时便红了起来,“小姐你又说些不正经的!”
见若若脸红扑扑的,白汐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瞬间恢复了正经,“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啊。”
“哦,我刚刚去王伯伯那买金乳酥,听路上的人说前面的战报来了,六殿下大获全胜,那匈奴人夹着尾巴逃了!”得知霁云打了胜仗,自己立马就跑了回来,没想到还被小姐好一番捉弄。
“这么快便胜了?听大哥说匈奴人的铁骑厉害的很,这六殿下倒是有些手段。”白汐伸手倒了杯酒,“若若,打了胜仗,你我理应庆祝一番!来,干了这杯!”
“小姐,你饶了我吧!”上回小姐最爱的那本古籍失而复得,也是以庆祝为由,骗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小姐倒是喝的舒畅了,自己醉了两日才缓过来,想到这儿若若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白汐轻轻一笑,想来若若真是喝怕了。
举杯向天笑,天回日西照。白汐这一喝,又是一个下午。
这厢六殿下带着大军乘胜追击,从穆城杀到烟云,一路将匈奴逼回了关外,不光收复了失地,还拿下了匈奴整整三座城池,最后匈奴不得不下了降书,并且承诺永不再犯,每年亦要缴纳贡品。
捷报一日日地传回宫中,陛下龙颜大悦,不仅封了六殿下为豫王,连其母妃云妃也抬了位分,为云贵妃。
打了胜仗,这穆城的街上又逐渐热闹了起来,许多店家纷纷开了回来,穆城虽是边陲小城,比不得京城的繁华,但因处于钮枢,也是热闹非凡。
穆城常年炎热干燥,各类水果种得极好,其中以葡萄最富盛名。
苍藤蔓架覆檐前,满缀明珠络索圆。
赛过荔枝三百颗,大宛风味汉家烟。
诗中这“络索”便是指指葡萄。葡萄种的好,这酒自然也酿的好。
林沐早在京城时便听说这穆城里的邀月楼的马乳葡萄酒最是一绝,眼下离回京还有些时辰,便独自骑马过了来。
林亦潇悄咪咪地跟在后头,见六哥进了酒楼,气的眼睛都白了。六哥也太不够意思了,出来喝酒居然都不带我!林亦潇在原地想了一想,决定冲进去抓他个现形。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林亦潇啪得扔了手里拿来挡脸的扇子,大摇大摆地往邀月楼走去。进去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六哥,“奇怪了,明明看见六哥走进来的呀?”林亦潇不信这个邪,再细细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正打算去问小二,却有颗小石子弹到了脑门上。
“谁!”林亦潇左看右看,琢磨着谁扔的,一抬头正好看到六哥在楼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哼哧哼哧上了楼,对着林沐劈头就是一顿骂,“六哥!你来吃酒不叫我便算了,还砸我?我可是你弟弟哎!”
林沐确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弟弟,“我不砸你你能跑到楼上来吗?那么大一条楼梯都看不见。”
“我!”林亦潇还想反驳,却想不出什么词儿,只好转移话题,“六哥我饿了。”
林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酒,不想再理这个痴呆了。
“六哥,你找人迷晕我,好歹也一日三餐供着呀。你不知道,我这几日做梦都想着吃。”既然耍赖不行,只好卖惨了。
林沐的眼皮动了动,好半晌才对着楼下喊了小二上楼,“快吃,一会就得上路回京了。”
吃完饭,除了林亦潇,林沐一块带回衙门的还有几坛子马乳葡萄酒。
林亦潇还暗暗奇怪,这六哥不是好酒之人,父皇与他母妃也不爱饮酒,这酒是带给谁的呢?只是六哥一路都没说话,自己却是不敢再问了。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林沐回头看了看塞外这无限风光,战场上厮杀的场景仿佛又在脑海里浮现。夹紧马腹,青骊一溜烟跑了出去了,“回朝!”男人低沉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这塞外的秋风里。
身侧的林亦潇不由大喊,“好你个六哥,居然不等我!”
自打来了这塞外,林亦潇就很不满意他这六哥。先是使计把自己迷晕丢在了衙门,自己一个人带着大军出征,还不给口饭吃!跑出去喝酒也不带自己,眼下又把自己丢在后头先跑了,等回了宫,定要到父皇那好好告你一状!不,三状!”挥了挥马鞭,也追了上去。
因是归途,出来将近一个月了,大家都已是归心似箭。去时用了七八日的路程,这回行了五日,距离京城便只剩十多里路了。天色已经黑了,大军就地驻扎了下来,待明日一早便启程。
此时的白府,白汐正躺在小榻上,捧着《干将莫邪》看得不亦乐乎,若若在一旁不时递点零嘴儿,不甚舒爽。
“小姐,听说明日六殿下便班师回朝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三十万大军,想来场面一定很壮观。若若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案上的果核拣了,重新放了一碟上去。
白汐熟练地将嘴里的小核一吐,“好啊,你想去便去吧。赶紧的,再来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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