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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若声声嘶力竭，眼睛已经红了。闪舞.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指节泛出青白，很用力。
傅洲眉目之间阴鹫低沉，回头朝贺若声低吼：“你闭嘴！你别说了！”
但傅洲却没有上前来阻止贺若声，反倒是朝着程希嵘的方向疾走。小腿碰到茶几的边角，撞得茶几挪了个地方，他也没反应，不见速度减缓。
贺若声不明就里，情绪上来之后比酒精还要强烈，冲头，夺取人的理智，也降低了人的自控能力。这些日夜的痛苦重新浮现，全都在这个时候反噬而来，像一把刀子割在身上，一下一下，提醒自己经过的那些情绪。
那种，精神极度紧张引起的呕吐，苦涩逆着食道，和眼泪一个味。铺天盖地的绝望，视线中的一切都被蒙成灰色，跟着自己走了这么久，一直没能摆脱。
终于到了这一刻，终于，能破开一个小小的口，换了另一种颜色进来。终于有了出口，终于能得到救赎。
贺若声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你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别人的心情！你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我……现在你就在我面前，你跟我说，让我装不知情？我……怎么可能做到啊！程希嵘，我……”
往下的话，贺若声没能说出来，因为他明白傅洲的反应是为什么了。闪舞.他看到程希嵘突然抬起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手指收缩……不，是在抽搐。
程希嵘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浅急，频率很快，却没能得到的多少氧气，脸色也开始变了。他的身体无意识地在沙发上扭曲，倒向另一侧，毫无支撑的能力，差点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傅洲堪堪接住他，屈膝抵在沙发边缘，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贺若声彻底吓到了：“这……”
傅洲回头，表情阴郁得快能滴出水来，声音更是冻结成冰，冷得要命：“闭嘴，滚出去！”
没等的贺若声来得及回应，傅洲已经动作利索地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盒。他一只手环着程希嵘的后背，单手开了盒子，捏出来一粒药，掰着程希嵘的嘴塞了进去。
药盒掉下去，里边的药丸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一室寂静，声越发清晰可闻，刺着人的耳膜，戳到心脏上去。声音是在趋于平缓的，渐渐稳定下来，末了完全恢复正常，却还是像把小刀子，刺穿人的皮肉，扎透人的骨骼筋脉。闪舞.
好像集体患病，全都痛了起来。
程希嵘彻底安静下来。贺若声还站在原地，隔着中间的这段距离，明明不远，却什么都看不到。他知道程希嵘歪着身体，也知道程希嵘疲倦地垂着头，靠在傅洲的肩头。但他就是看不到程希嵘的神情。
刚刚好，被傅洲的肩背挡住了。视线被阻隔开，无法追及过去，触碰不到程希嵘。
贺若声心中生出一阵无力，刚刚那几刀，在心底捅出了一个窟窿，所有的气劲都漏出去了。补都补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底气都漏光，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补。
寂静持续了有五分钟，是程希嵘先有了动静。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垂在沙发边缘的手动了下，碰碰傅洲的。傅洲犟着脾气，没动。程希嵘无奈，有气无力地笑道：“乖一点。”
傅洲才不情不愿地挪了下，扶着程希嵘的肩膀，让他靠着沙发背坐好。但傅洲也不肯挪太远，就守在程希嵘身边，还牵着程希嵘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捏着程希嵘的指甲，一下一下，跟摆弄玩具似的。
贺若声脑中想着“这两个人之间已经不需要语言交流了吗”，然后看到程希嵘毫无血色的嘴唇，自己的脸也白了几分。
一句“抱歉”酝酿了好久，跟着沉默的时间一起，随着秒针流逝。结果还是程希嵘先开了口，声音很虚，尾音几乎顶不起来，落入颤抖，显出困乏虚弱。
“不是因为你。”
贺若声骤然睁大双眼，盯着程希嵘，鼻头有些发酸。
程希嵘笑了笑：“别往心里去，不是因为你才这样……嗯，也不能这样说，不是因为你骂我。倒是你，吓到了吧？”
贺若声呢喃反驳：“没有……不是，我……”
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一二三、所以然，贺若声也觉得自己的样子太窘，也就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程希嵘轻轻叹了口气：“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自己也吓了一跳。没办法，这具身体就是这样，手术也做过了，药也在吃着，只能忍受下去。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最起码我还活着，我还能跟你说话，这就是好事。”
贺若声心头一热，鼻头的酸涩往上走，牵连着眼睛也跟着起了生理反应。视线有些模糊，贺若声用力眨眼，抬手在脸上抹，偷偷用指尖蹭眼睛。
程希嵘有些感慨：“我想了好久，想着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能会以新的身份和你交朋友，会发展另外一段兄弟情，那种忘年交什么的。我没想到，我还能和你聊天，还能以……我自己，以程希嵘的名义，跟你对话。”
说了这一长串，程希嵘停下来，喘了口气。傅洲终于起身，去厨房倒水，顺便把推拉门给关上，给他们两个人留出一个空间。
程希嵘看看透明玻璃另一侧的身影，几秒钟之后收回目光，还是去看贺若声：“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贺若声往前，蹲在沙发前，微微仰起头和程希嵘对视：“都是真的！我最近真得……很难过。我不是故意骂你惹你生病的，我想了很久，想你能回来的话……要是你还在，哪怕让我粉身碎骨，我都愿意！现在你回来了，我都怀疑是我的愿望被哪位神灵听到了，他可怜我，就满足了我。结果你让我当做不知情……”
“很抱歉，把你们都拖到这种负面情绪之中……我是应该早点坦白，早点和你们联络。但……”抿了下嘴，程希嵘才说道，“老实说，经过这件事，我整个人都有点沮丧。”
在冯奕之后，我一点都不淡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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