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待
恙托突然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山岭背面发出了一阵光亮。不久后就暗淡下去了,紧接着旁边的树林里又窜出了一排亮光,这些星星点点的亮光若隐若现的,在密林中自由穿行。
“那是什么?”羌托疑惑地问。
“你们人类的杰作。”青说完之后,脖子一伸连叫了两下“哦、哦。”
声音低沉而有张力,迅速地向远方传播开去了。
没过多久,玄和黄就从密林中飞快地跑了出来。羌托看到它们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了,于是走过去摸了摸它们的肚子,软软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羌,你先带它们两个回去吧,等时候到了,我再找你。”青说完就慢悠悠地往林子里去了。
“唔,好。”羌托目送了青离开后,就带着玄、黄离开了且基和谷。
回去的路上,虽然那层薄雾并没有散去,但是有玄和黄的相伴,羌托心里也踏实了很多,不像来时那么草木皆兵了。
只是羌托看着玄、黄它们目无表情,脸上全是激奋过后的疲态。也不像以前那样对羌托示好了,只是一声不响自顾自地走着。
总之给羌托的感觉就是,以前它们跟着自己是因为它们想这么做,而现在它们跟着自己是因为有任务需要它们这么做。想到这里羌托的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努力地安慰自己它们只是太累了,又或许是那个婴儿脸还在影响着他们。
“咕噜咕噜”
走着走着,羌托的肚子开始叫个不停。一个晚上的折腾,使得羌托体力消耗过大,现在夜里凉风一吹,羌托瞬间觉得又冷又饿又累。
这让羌托不自觉到看向了地上那些死去的动物,心里想着反正也没死多久又没有毒,而且任由这些山珍野味随地腐烂掉,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作为一个猎人就应该有些做猎人的原则,于是羌托就开开心心地到处去收集珍贵的野味了。
就在羌托走去捡起一只山鸡的时候,玄和黄突然叫了起来。
“噢。”
……连叫声都娇化了,该死的婴儿脸。
羌托一脸气愤地抬起头来,看到峡谷前面有十几个人惊慌失措地跑来,那些人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他们身上还粘着大片的血迹,俨然是逃命的姿态。羌托看着看着发现,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与刚才丧葬队伍的人非常的相似。
“玄、黄快跟来。”羌托发现不对劲后便叫上了玄和黄,去前面一探究竟。最后他们刚回到大山湾口处,羌托就看到脚下横着一块棺盖,这块棺盖透露着金属的光泽,上面还刻画了很多的符文。
羌托顺着望去,只见石庙的前面倒着之前他看到的那副棺材,棺材此时已经打开了,里面有大股大股的黑烟在冒出来。棺材周围除了散落着许多的火星,还有遍地的死人尸体,应该都是丧葬队伍的人。这不会是一个摔翻棺材引发的惨案吧。
羌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各种被烧过的还在冒烟的残肢,这种血腥的场面羌托以前见多了,所以他直接无视掉往棺材去了。而玄和黄对这些没有兴趣,选择了坐在原地休息。
羌托慢慢地走到了棺材的盖口面,发现棺材和麻布之间居然有数条碗口大小的铁链,看来这些就是他刚才看到的蠕动的蟒蛇。这些铁链原本应该是用来捆绑住棺材的,如今却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扯断了。
而原本包裹着棺材的麻布也被撕破了。由麻布的撕口往外翻和棺盖倒在了十米外的情况来看,麻布和棺盖都是被棺内的东西猛力一击所破坏的,连同铁锁一起。看来棺材里的人是个爆脾气。
此外羌托还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抬棺用的棍子还是整副棺材,只要是外露的地方都和棺盖一样透着金属的光泽。也就是说这整副棺材很有可能都是金属做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么大的棺材得有多重啊。
如何费尽心机的准备,证明了设计者知道里面的家伙力大无穷,然而千算万算还是让它跑出来了。
而且明知道它有那么的可怕,却还是要将其风光大葬,可见这棺材里的人肯定不一般。
羌托从来没有见过活尸,本来还有点小兴奋,然而不知是好是坏,羌托并没有看到尸体。此刻棺材里面粘着好多黑色的液体,这些液体居然还在剧烈地沸腾着,冒出了不少的黑烟,而且连同能看到的棺壁都还在发红。这那是棺材,分明就是个焚化炉。看来棺材的主人死得很惨,死后也不得善息,难怪怨气那么大。
如果真是这么高的温度,那麻布为什么没有烧着呢?羌托带着这个疑问去研究麻布,发现麻布上涂满了一层膏脂似的东西。
羌托伸手去摸了一下棺材里面,然而因为是幻影的原因,所以看着非常高温的环境,他却感受不到一丝额外的温度。
不过羌托现在开始理解那十六个抬棺人了,毕竟要抬着这么个又重又烫的玩意,还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羌托都没有看到过类似于那十六个抬棺人的尸身。也许是已经被烧腐掉了,也许是见势不妙跑了,毕竟羌托觉得他们也不是一般的人。
看着还在不断流出的黑色液体,羌托心想这尸体会不会已经跟着也融化掉了呢?
然而仔细地观察了周围一遍,羌托就知道并没有。那些丧葬队伍的人被撕得四分五裂的,而且残骸上有被腐蚀和烧焦的痕迹,所以那家伙跑出来后还是活蹦乱跳的。
地面上也残留着很多类似于脚印的还在冒着火星的黑色液体,羌托追寻着这些脚印而行,发现最后这些脚印是往石庙里去了。
羌托看着里面黑不溜秋的石门口,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来。为了谨慎起见,羌托拿出了黑珠子,然而黑珠子发出来的红光并没有多强。
尽管如此,羌托还是小心翼翼地往石门口里探。借着有限的微光,羌托只能看到一些带血的印迹。
这些印迹往石道深处去了,看来是奔着大殿里的青铜盘去的。除此以外,羌托什么也没探到。那种无形的引吸力还在起着作用,不过羌托这次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选择了回去。大概是因为没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再说他现在也完全没有任何心力了。
羌托回去后又恢复了十年如一日的静养生活,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自从羌托回来后,夹木的天气就开始风云巨变,原本的万里睛空、月明星稀,如今换成了遮天蔽日的阴雨不绝。每天时而倾盘大雨时而连绵小雨。羌托对此亳无感觉,偶尔雨停,他就去槐树下闲逛。
但外面的寨民们就没有这么仗闲的心情了,连日下雨的反常天气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和生产,现在寨子里的哀嚎之声和下雨一样昼夜不停。寨前的小溪都涨上寨口的街道了,幸亏夹木寨所处的地势比较高。加上这里周围还有很多深不见底的地缝,吸收了大量的雨水,才没有爆发山洪危及夹木寨。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玄和黄也越发的躁动,没日没夜的叫唤。羌托怎么安抚都不管用,不知道是因为这天气还是因为时间越来越近了。
傍晚羌托一边哄它们睡觉一边烧柴煮饭。
“噢……”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玄突然迷糊地叫了一声,没过多久羌托就听到了开门声。
而开门进来的正是薄单村长。薄单村长前阵子有了羌托家大院的钥匙,说是怕那天羌托病了动不了了,他需要有钥匙开门,不然臭了都没人知道。
羌托本来不想给他的,奈何受不了薄单村长的喋喋不休,就给了大院的钥匙他,如今想来尽是后悔。
开门进来的薄单村长一脸的黑线,羌托假装没有看到,继续添柴生火。薄单村长把一些生活用品放下后,三番四次地佯装着要挥袖而去。
最后羌托看不下去了,毕竟吃人嘴短于是硬硬地说:“好吧,上次是我不对。”
薄单村长没有接话,而是找了一张小椅子,慢慢地走到了羌托旁边,示意羌托让点地方,然后和羌托一块坐在了火炉旁。
薄单村长靠着火炉暖了暖手后才缓缓说道:“人老了,身体像是透着风一样,怕冷。”
接着又干干地说了句:“所以说,这岁数还玩什么命啊,保命都来不及。”
羌托也没接他的话而是叹了口气说:“唉,我不说,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如今身居高位、儿孙满堂的没必要像我这样。”
“那你也要给我个准信啊,对寨子不会有影响吗?”薄单村长瞅了羌托一眼。
“会。”羌托打了个哈欠。
“你这么淡定的说话,让我毫无紧张感。”薄单村长把椅子往前移了些。
“会,十万火急、火烧眉毛、引火上身。”羌托继续往火炉里加柴。
薄单村长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吐出了几个字:“……你也用不着暴露自己的学识,来告诉我事情的严重性吧。”
羌托白了他一眼,火炉里的柴烧得正旺,发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薄单村长看他没有说话,就叹了口气继续说:“唉……这段时间天天下大雨,你不出去是不知道。前几天桂子家孩子发高烧了,老满治不好。桂子夫妻一着急就带着孩子借我的车下山找医院去了。谁知路上遇到了泥石流,结果连车带人全冲走了。大家冒着雨找了几天,结果人车都没有找,都不知道被冲到那去了。
羌托看着薄单村长一脸的忧愁哀伤,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薄单点了点头继续说:“事情还没完呢。就昨晚啊,村尾峡谷里的积水满了,就溢到了寨子里来。这水里啊,全是些山里动物的腐尸和蛆虫,结果早上大家一开门,满路上都是这些玩意。那场面别提有多恶心了,害得大家清理了半天,搞得我到现在也吃不下饭。如今外面人心汹汹,你说怎么办?”
羌托听完站了起来,伸手打开了锅盖,然后凑过去看里面的馍馍是否蒸熟了:“所有人现在马上立刻搬离夹木,越远越好。”
薄单村长听了下巴都要惊掉了,显然他没有料想到事情有那么严重,整个人坐在那里懵了好一会儿。
羌托看到薄单村长目瞪口呆的,就把刚蒸好了的馍馍往他手上扔:“给。”
面对突如其来的烫手山芋,薄单村长被烫得“手舞足蹈”,可他又舍不得扔掉,只好赶快用衣服包住接而气冲冲地说:“你想要我老命啊。”
羌托给自己也拿了一个馍馍,然后悠悠地说:“不吃饭才要命。”
薄单村长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消沉了好久才说话:“我相信你,但单靠我一张嘴也说不动所有人,得发生点什么事推波肋澜,我才好带动大家。”
羌托一边吹一边小口地吃着馍馍:“事要真来了,就晚啦。”
薄单村长看着也饿了,便跟着吃了起来:“那就搞点事呗。”
羌托想了想说:“也不用,你晚上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都是下雨声,烦死了。”薄单村长狼吞虎咽地吃着。
“那就再等等吧。”羌托把锅里的馍馍夹到了盘子里吹凉。
之后两人就专心地吃着晚饭,谁也没有说话。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薄单村长歇了歇喝了几口水,才云淡风轻地说了句:“那你这次还能回来吗?”
羌托一边喝水一边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到我们这年纪了,也应该有所觉悟了。”
薄单村长听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几年看你安分了不少,我原本还高兴了一阵子,以为你是想开了,殊不知原来你一直是在憋大招啊。走啦。”
只见薄单村长推开门打开伞往外走去,但前脚刚跨了出去却又突然退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偷瞄了一眼睡着了的玄、黄,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羌托耳边偷偷地说:“刚才我来你家的时候,费听跑过来跟我投诉。说你家的老犬回春了,最近总是鬼叫狼嚎个不停,叫你赶快处理一下。我知道它们也看不上我们寨的家犬,所以你就放它们出去一下吧,让它们去山里熄熄火。”
羌托听完后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说:“它们听得到。”
薄单村长表示怀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玄和黄的耳朵此时都竖着呢。但他依然面不改色,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还一边走一边说:“我只是个传信的。”
薄单村长走后,羌托看着站了起来的玄和黄,它们的眼中尽是急不可耐。羌托点了点头无奈地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见到青就说是我叫你们来打探情况的。”
玄和黄立马跑过来哄了哄羌托,然后像一支箭一样,飞着跑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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