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郑一日红扑扑的脸，在他的喂养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保温的牛排。入口即化的肉填饱了她空虚的胃，但无法解决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思想。
她不止一次转过来去看他，想从他安然自若的神情中搜寻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然而很快她发现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和尚总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眼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一开口叫她害怕，她害怕和尚的想法，害怕他对自己的看法，更害怕他对自己的了解。
和尚瞧了她一眼，他从很早就开始跟踪她，至少是他刚开始喜欢上她的时候，他记得有一次放学回家，他在路上看见她匆匆的从家里跑出来，就像一股不可思议的光一样吸引他，使他无法自拔的偷偷的跟在她后面。
他紧紧的，偷偷的，藏藏躲躲不让人发现，无论如何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来到她的秘密基地。
他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躲藏，在一日的眼里他就跟陌生人一样，她并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行动，尤其是到了她的秘密基地后，她更像回到森林的鸟儿。
她会在受委屈的时候、生气、自卑、想要独处的时候跑到这里来。在这片除了自然的生物喜欢的地方外，城市里唯一一片没有人的净地，大喊大叫，纵情肆虐，大声哭喊，像发疯的野牛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叫他心疼，他不止一次想要冲过去安慰她，最后这种行为化为平常人的冷眼旁观，被他深深的掩埋在心里。
她从餐厅不辞而别和尚就知道猜到她会到这儿来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回家看了一眼，他匆匆的吃过饭，和周桐童告别，便开车在大路上一边寻找一边瞭望，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
然而他找不到她的踪迹，心一惊，尽管极不情愿，他还是到森林里来了。
出乎他意料的事，一日竟在树旁睡着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她，他从自己历来的藏身之所出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倦容，和脸上干涸了的泪痕，忽然有种贴近的感觉，一种狂喜和激动袭击了他，他也顿时明白了阿难伽罗的话。
于是他匆匆的到附近买了帐篷，就在一日睡着的地方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将她抱上车更方便些，但这样。也许他再也无法和她这么接近了。
所以当他再看她一眼，心里各种五味杂陈化成眼神溢出来，然而一日体会不到，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想要答案。
“天机不可泄露。”
“是吗？”一日哼了声，张口不咬他夹过来的肉反而咬了他一口：“说说呗。”
“啊～”和尚吃痛，一排齿印清晰的在他手掌显出，“你居然敢咬我。”他佯怒道：“反了你！”
“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样！”她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和尚眼里冒着火，邪魅地一笑：“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可以把你身体怎么样……嘿嘿嘿嘿嘿”
……
清晨云翻白肚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和好了，嬉闹的收拾东西。经过这一夜，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离对方近了很多。
他们穿过紫阳湖，在森林里漫步，和尚倾听一日的絮絮叨叨，听着她对这块森林公园的讲解，他们花了一个上午将整座森林走了一遍，包括那片奇特的白桦树林，然而谁也没有发现什么。
在外面炎热的天气，森林里的空气虽是凉的，但走得久了，仍旧会一身汗。这种天气太热，凡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很快就腐烂了。
而在市中心一条繁华的道路旁的垃圾堆里，一个黑色的朔料袋正发着恶臭，苍蝇满天飞，就连开过的紧闭车窗的车子也会被感染，这股恶臭使得这条路上的商店门可罗雀，商店的大门也因为臭气冲天而半开半闭。
这条街位于盛大广场的右边，和尚本想带一日到这条街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他知道她从早上饿到现在，肚子空空肯定很饿。结果这条街却拉起了黄色警戒线，警察带着口罩拿着装着消毒水的喷头到处喷洒。
“有人死了吗？”郑一日在人群中看到周浩和孙颉的身影。
和尚摇摇头，“到别的地方去吧。怎么样？”
“好。”
他们来到盛大的楼顶餐厅，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忙碌的人们和停满小车的广场，再往远一点瞧，还能看到身穿警服的警察。
“那个。”郑一日指着玻璃外的小人：“身穿灰色西装的那个，就是孙颉。”
他很好认，身材高大，指挥有序，不像周浩现在一边，他忙着收集证据。
和尚远远的瞭望一眼，看不太清人，就像蚂蚁在地上爬一样，万千人都是一个相。
他们吃着午餐。
周浩很生气，现在原本是应该吃午饭的时间，他却必须来这儿面对一具发臭的身体，严格来讲，这还不算是尸体。
尸体是清洁人员发现的，他们在接到恶臭的通知之后匆匆的赶来清理，同时他们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发出这种死老鼠腐烂的味道，尤其是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尸体腐烂容易产生细菌，如果造成什么重大的疾病就糟糕了。
于是有人找到那个发出臭味的包裹，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塞得鼓鼓的，臭味就是从里面穿出来的。
他们原本以为是死了的动物或者餐厅处理的下水，好奇者忍不住冒着臭味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条烧焦的腿，直到他们把全部倒出来，才勉强认出是一个。
于是尖叫、逃跑、报警……一气呵成，随后周浩带着警队浩浩荡荡的来了。
很快法医也来了，孙颉在和法医的交流中得到对方是被破了硫酸后肢解的，他感到一阵恶寒，但他分不清这股恶寒是来自太阳的暴晒还是来自他心理的快感。
警方还是在路两旁拉起警戒线，一方面是为了清除臭味，好让商店开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调查证据。
清洁人员表示早上打扫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袋子，就算有也早就收走了不会留在这里。
商店的人说没有看见人来扔这个黑色的垃圾袋，附近的人也说没有看到。
周浩不以为然，认为在这人来人往的条路上，随便扔个垃圾又不是杀人，有多少个人会注意？他称呼这群不关心别人的商家为，“冷漠的牛氓”。
这时候突然在这条街的一家卖手机的店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那个人，那个人是我们经理啊！”
孙颉快步向他走过去：“是你经理？”他问，他说话就像中学时代的老师盘问学生有没有完成作业一样。
那人还穿着手机店的工作服，脸色吓得苍白，不断摇头又点头，说：“是啊，是啊，我想是我们经理。”
“你想？”孙颉挑挑眉，不满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他一慌又抖了起来：“我看到他手里，不是他手臂，手臂带着的表，是我们经理的。”
这你也看得到，孙颉瞄了一眼手机店的位置，距离这儿大概五十米，店员都聚集在门口，像猴子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我们经理早上就没来上班，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我们也有人去他家看过，按了门铃也没有人来开门。”
“你们经理叫什么？”他淡淡开口道，并快速地在本子里记下对方的话。
“王大叁。”
孙颉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他表示他的话对他们很有帮助，并从他哪里得到死者的住址，抹了还叮嘱他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到警局找他。
他回到周浩身边并将所有情况跟他叙述了一遍，周浩听着直皱眉头，他们决定两人一人去调查尸体，一人去调查王大叁的家。
孙颉自然请求前去调查王大叁的家，周浩也很赞成，毕竟比起看尸体，家里遗留的信息更加多。
很快他们就散来了，只留下几个在现场录口供和打扫卫生。
郑一日他们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和尚还是和平时一样吃素，只是他不再坐在她对面，而是坐在她旁边了。
一日认为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对于那件事你还要查下去吗？”和尚没头没脑的问。
郑一日知道他指的是元元的事情，令她吃惊的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跟孙老儿扯上关系，而且事情越扯越大，她有点儿害怕了，虽然她一开始是对孙老儿的死感兴趣，然而现在事情已经不是单单那么简单了，她有点迷惘，不知所措的摇摇头，她心里其实不想放弃这件案子。
“陈梦哪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他指的是陈梦那时从孙老儿衣柜里拿走的纸张，不知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郑一日摇摇头，“你去问问？”她抬起询问地眼眸看着他。
和尚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去问问，不过你确定要参与进入吗？”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想抽身也抽不了啊。”郑一日想起莉莉，无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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