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双
红山就在眼前，它花枝招展，跟路边的妖艳贱货一样。
偏偏保罗、弗兰克、李聪师和汪树都是把持不住的大猪蹄子，在妖艳贱货面前总会丧失理智。
“你是第一次来红山吧，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忠告，上山后记得用力呼吸，如果受不了就赶紧跑下山，小命比什么都重要。”李聪师老生常谈的给汪树建议。
汪树困惑地眯起眼，主要是保罗和弗兰克都在为上山做准备，他们两个都在深呼吸，甚至在压腿伸腰，像是在热身。
“上个山而已，为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保罗走过来抓住汪树的手腕，拉着他往红山走去，边走边说：“上山的时候保持深呼吸状态，还有别东张西望，一直盯着地面看就行了，我会带你上山。”
汪树更加困惑，然而没等他来得及问清楚，保罗就拉着他走上了红山。视线所至骤然被红色所填充，汪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一种颜色，也就是红色，不是PS软件调色板里的红，是那种娇艳欲滴，仿若倾城美人的红，让人为之沉醉，甚至沉迷。
除此以外，洪水猛兽般的窒息感袭来，汪树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另一只手按住胸口，然后全身用力地深呼吸，这才让他脑海恢复几丝清醒，他想起保罗和李聪师刚才说的话，惊吓之后，他开始下意识的用力呼吸，然后低着头盯着地面。
他不明白红山为什么会带给他如此奇怪的影响，事实上其他人也不知道，大家只能用“神秘”两个字归结一切。这里是百慕大三角，这里是“薛定谔盒子”，这里还能穿越世界，相比之下，大家的窒息感显得无足轻重了。
随着注意呼吸，窒息感开始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晕眩感。
汪树感觉保罗在用力地拉扯他，时而往左边拉，时而往右边拉，有好几次甚至是往下拉，汪树艰难稳住身体，他抬起头看向保罗，只看到保罗的背部，他想问保罗为什么不直走却要左右的走，可他刚要开口，脑袋里刚出现的清醒被眩晕代替，他感觉胃里在翻山倒海，让他有呕吐的冲动，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可偏偏保罗突然加快了速度，让汪树没办法停下来休息。
红山就像是已经启动的滚筒洗衣机，汪树成了滚筒里的衣服。
“停……停……停下来。”
汪树本能的开声要求保罗停下来，话音刚落，保罗真的停了下来，就在停下来的瞬间，之前的眩晕感和呕吐感骤然消失，汪树慢慢站直，惶恐的往周围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山顶。
保罗站在汪树前面，跃跃欲试的看着前面的路，再往前走就不是红山了，红山只是他们的称呼而已，红山是一座巨大山峰的其中一部分。
“继续往前走吧，现在只是起点而已。”
汪树点了点头，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红山，一肚子的疑问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看到保罗已经往前走了，便连忙跟上去。
没有所谓的“路”可言，汪树和保罗很有可能是首次踏上这座巨大山峰的人类，渐行渐少的红花檵木让周围恢复山林该有的绿色，脚下逐渐崎岖的山坡又让汪树走起路来一圈一拐。
大约走了五分钟，汪树和保罗身边又是葱郁的森林，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往上走，只要方向是对的，无论过程如何，迟早会踏上山顶。
汪树真的受不了了，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然后无精打采的说道：“休息一下吧，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了。”
保罗面露犹豫，不过考虑到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不知道会耗费多少时间，再加上他也有些疲惫，便坐在汪树身边开始休息。
汪树第一时间脱掉鞋子，光着脚丫躺下来歇息，躺下来后，他发现脑袋下面软绵绵的，枕着非常舒服，他以为是软泥，便想用树叶堆在上面，可他坐起来往后一看，不禁露出恶心的表情。
“卧槽，我是有多倒霉啊，居然碰到了粪便。”
眼前这坨软绵绵的“软泥”不是粪便还能是什么？而且不止一坨，汪树碰到的那坨粪便旁边还有一坨粪便。
他试着用手弄掉头发上的粪便，结果反而弄得满手粪便，正当他气急败坏得想要狂呼三字经的时候，汪树脸色骤变，像是有寒风吹过般，使得他浑身战栗。
汪树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保罗，发现保罗正死死的盯着那坨粪便。
“保罗，粪……能拉粪的肯定是活物，对吧？
“这坨肯定不是人拉的，所以是动物拉的。
“我们之前除了那群哈士奇以外就没有看到动物，也以为岛上没有其他动物，那……那么，这坨粪……”
几乎在同时间，汪树和保罗迅速站起来，背靠背警惕地看向四周。
之前两周的时间里，除了指压板市场那次哈士奇以外，他们八人在森林里连只虫子都没看到，现在刚上红山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拖动物的粪便。
动物习性决定了它们会在自己活动范围附近行动，包括排泄，换而言之……周围一定有动物。如果还是傻白甜的哈士奇倒好，最怕的就是有领土意识，具有攻击力的动物，结合之前种种因素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尤其是他们在“薛定谔的盒子”里，就算突然跑出来一头恐龙，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保罗，你能看出这坨粪是什么动物拉的吗？”
“我拉一坨屎出来，你能认出是我拉的吗？”
“保罗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很严肃。”
“我也很严肃。”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趁没有被发现，慢慢的，别发出声音，往回走，我们有可能闯进人家领地里了。”
“好，我的安全就靠你了。”
如果有摄像机在旁边，一定会拍摄出特工片般的画面，保罗和汪树背靠背拥抱，蹑手蹑脚的往来时的路走回去，汪树心惊胆颤，保罗如同电影主角般盯着附近。他们慢慢地移动，警惕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不过他们刚走没几步，旁边茂密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动静。
全身寒毛竖起，他们惊恐的看向灌木丛，汪树的左手已经放在右手手腕上，如果灌木丛里真的跑出什么野兽，他就把手腕上的弹簧刀拿出来……递给保罗，让保罗去解决。
簌簌簌簌。
李聪师跟着弗兰克后面，把面前的灌木拨开后走出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保罗和汪树摆着极具线条美的造型。
他愣了愣，看着保罗和汪树惊悸未定的表情，说：“你们俩干啥呢，搞行为艺术？”
保罗和汪树浑身上下透彻着冷汗，知道闹出动静是李聪师和弗兰克，他们不约而同重重地咽下口水，然后像虚脱了一般瘫在在地。
看来是他们反应过度了。
谢天谢地，幸好是他们反应过度了。
弗兰克皱起眉头，他不在乎汪树什么状态，但保罗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让他觉得不对劲，他第一时间看向两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汪树瞥一眼弗兰克，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两坨粪便：“自己看。”
弗兰克和李聪师顺着方向看去，很快就看到位于树脚下的两坨粪。两坨粪便不新鲜，也不显臭，但李聪师还是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嚷嚷：“不就是两坨屎嘛，至于把你们两个吓得……”
话没有说完，李聪师敏锐的联想到关键点上，他看向弗兰克，弗兰克表情严峻，已经摆出防备的姿态。
“卧槽……”
李聪师靠过去抱住弗兰克的手臂，睁大眼望向周围：“保护我，一定要保护我。”
保罗和汪树重新站起来，保罗小声的说：“说话声音小点，我们现在先原路回去，等弄清楚……”，说到这里，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比较合适，“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再继续行动。”
如果是野猪之类的动物倒还好，即便是老虎、豹子之类也只是比较棘手，最可怕的就是现在的情况，没人知道会是个什么东西。
李聪师自然同意保罗的决定，哪怕是弗兰克也知道现在不能贸然行动。达成共识后，他们四人围坐一团小心翼翼的离开，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太过深入，只要走五分钟就能回到红山。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四人分别面朝一个方向，保罗面朝出去的方向，弗兰克面朝进来时的方向，汪树和李聪师则面朝另外两个方向。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走了几分钟，李聪师、弗兰克和汪树发现保罗突然不动了，导致他们四人都动不了。
“保罗，怎么不走了？”
“你愣着干嘛，想留在这里等死吗，赶紧走啊。”
保罗：“待会我喊跑，你们就赶紧跑，知道吗，千万别回头！”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以说是过分的平淡，因而显得在刻意的压抑激动的情绪。
其他人都听出了保罗语气里的情绪，下意识的看向保罗的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
两头巨大的犀牛站在他们离开的路上。
接近两米的高度，接近四米的体长，再加上吻部弯月般的巨角。他们四人先是愣住，大佬一片空白，连恐惧的情绪都没有，只能愕然的看着犀牛。
两头犀牛看着面前的四个人类，它们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领土里会忽然多出了四个食物，难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保罗和弗兰克更加不明白，百慕大三角及周围的区域，应该没有犀牛才对啊。
李聪师最快回过神来，如果有心跳测量仪，就能发现他的心跳在短时间内狂飙，他的表情像是图层覆盖般被惊恐之色所取代，他伸长了脖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
“救，救命啊！”
如同赛道上裁判扣下扳机，各路选手可以出发了。
两头犀牛朝四人跑来。
同时，汪树四人反方向拔腿就跑！
“往茂密的地方跑，别停，千万别停下来！”保罗跑的最快，遥遥领先，“别分散，大家都跟着我跑！”
一轮追逐赛在山林间诞生，犀牛如同推土机般横冲直撞，它们根本没有理会拦在面前的大树和藤蔓，在坚实的身躯下，山林里的一切阻拦都想豆腐渣工程般不堪一击。
轰隆声此起彼伏，隐约能听到夹杂在其中的呐喊求救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跟你过来，啊啊啊，弗兰克我恨你啊。”
“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跑，那两个畜生只知道乱冲，岩石和大树会帮我们挡住它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保罗，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赶紧说！”
“万一附近不仅有犀牛呢，我的意思是……万一有其他野兽呢。”
奔跑逃命中只有喘气声不停，听到汪树的话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害怕到沉默。因为汪树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山里有犀牛，为什么不能有其他野兽。
他们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山里真的有其他野兽，他们无异于在打着灯笼上茅厕——找死！
李聪师怒骂：“汪树你这个王八蛋能不能闭上乌鸦嘴！”
话音刚落，两道清晰的鸦啼声响起，大家往前看去，都看到了前面上方的树枝上站着两只黑色的乌鸦，似乎在戏谑的盯着他们四人。
李聪师立刻捂住嘴巴。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在撞了无数岩石和大树后，哪怕是犀牛也受不了了，它们笨重却坚实的身躯既是利器也是累赘。汪树他们在山林里灵活穿梭，专门往障碍多的地方跑去，现在终于是逃过一劫。
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汪树和李聪师刚停下来便累得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保罗和弗兰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他们停下来还没有半分钟，嘹亮的狼嚎声忽地响起。
四人脸色骤变。
保罗分辨出声音的方向，往左后方看去，只见在百米以外的地方，两头皮毛灰黑色的野狼正站在山包上盯着他们。
李聪师和汪树寒毛竖起，即便累得只能喘气，但身体还是本能的站了起来准备逃跑。
谁都知道，狼是群居动物，你在野外看到一头或者两头狼的时候，千万别心存侥幸，因为迎接你的即将是浩浩荡荡的狼群。
“没法子了，跑吧，这两头畜生已经呼唤同伴了。”
保罗指着前面偏右的方向，对着大家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那里有山洞，我们可以躲进去。”
李聪师：“山洞？那不是找死嘛，到时候想逃都没地方逃。”
保罗看向弗兰克，弗兰克沉默片刻后，说：“明白。”，然后他捡起脚边的大石头，弯下腰往山包的位置走去。
保罗对着李聪师和汪树说道：“别浪费时间，跟我跑。”
现在李聪师和汪树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在山林里就跟废物似得，想要活命就得听保罗或者弗兰克的话。
天知道保罗是怎么发现眼前的山洞，大约跑了十分钟后，前面出现明显的山路，往上再跑五分钟就能看到一个山洞，洞口非常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同行，但他们进去后只觉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三米多高的甬道，甬道一直往大山深处延伸，不知通往何处，而且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让甬道即便在山里，但也能模模糊糊看得清楚周围的情况，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汪树无由的想起了《桃花源记》的其中一段：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下的情况和《桃花源记》里的描写几近相似，入口处狭小的洞口便是《桃花源记》里的入口，眼前的甬道也符合“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情况。
甬道的尽头是桃花源？
会是谁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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